那些仍在地上的包裹,像浸透了水的豆子,突然膨脹起來。它們相互擠壓,向上生長,不斷盤結。轉眼間,一個寬四米,高五米的構架形成,骨架上閃爍着金屬的材質。南方帝國士兵衝到了近前,徒勞的用刀劍劈砍,火星四濺。
傾倒的城牆,重新修復,甚至比原來還要堅固數倍。楚門能夠確認,就算再用巨木撞擊,也是徒勞無功。
南方帝並不氣餒,幾十根巨木後退,再次衝擊。楚門這次不再手軟,連續用火球點射。他使用魔法的速度遠比一般法師快,當南方帝冒着硝煙烈火衝到城下時,僅僅剩下一根。
轟——激烈的撞擊聲,城牆再次搖晃一下,在東面出現一個豁口。城頭上的士兵跌下去,連同那些崩落的石塊木材,將最後一根圓木埋了起來。那些負責撞城的士兵,也大都一起喪生。
但後面的部隊,已經顧不得戰友的死亡,他們像是一羣嗅到血腥氣的鯊魚,不顧命的猛撲過來。少校的衛隊也衝過去,用血肉之軀死死頂住,僅僅幾十個人,在這狹小的缺口處,竟然頂着上萬大軍屹立不倒。
水晶之刃再次救火。此時此刻,便看出少年們鋼弩的犀利。幾十張弩連發,如機槍掃射一般,豁口處的敵人倒下一片。趁着這個功夫,又一羣揹着包裹的人衝了過去。
這些都是水晶神教的信徒,有一些,楚門甚至在幾個小時前的降臨儀式上見到過。而此時,他們都搖身一變,成了戰士。在敵人弓箭無情的還擊下,一些人倒了下去。但更多的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們將包裹投在地上,揹着教友的屍體沉默撤退。
一陣吟唱聲,在東邊響起。那是個男子,聲音清朗,不同於娜塔莉的無聲唸誦,他則大聲讚美着女神:“水晶女神啊!科學與機械的主宰,請您賜下福音!您的意志,能讓山峰塌陷,您的意志,能讓大海乾枯!我在這裡,唸誦神的名,命令着——神術:構裝重組!”
一樣的輝煌聖光。包裹再次凝聚成爲一面牆壁,擋住了南方帝的去路。讓他們徒呼奈何。
“他們有法師!有法師!”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突然間出現一道牆?”
南方帝國的士兵開始混亂起來,他們的士氣大損,開始對自己失去信心。不得已,在督軍的命令下,軍隊終於撤退。
然而,守城官兵還來不及發出一聲歡呼,就看到遠處的高地上,緩緩推出一架巨大的投石車!
它的主樑是一根草草削制的樹幹,上面甚至還殘留着葉子。其他部分,則是用之前解體的兩架投石車拼湊出來。雖然難看,但毫無疑問,它能用!
重新獲得身份的工程兵調校着機械,準備洗刷工程部隊的恥辱。這一次,他們將所有部件都確認無誤,再不會出現昨天的鬧劇。
楚門皺了皺眉,擡手準備用火球轟擊,卻又覺得距離有些遠。這時,娜塔莉站上了城頭,遙遙指着投石車宣佈:“以水晶女神的名義,構裝解體!”
嘩啦,已經打造的十分結實的投石車,毫無理由的解體了。變成木料碼在地上,好像
一堆準備去燒火的劈柴。
工程兵們面面相覷。不等督軍說話,都十分自覺地跑回部隊,繼續扛起了梯子。
“這……也太過分了吧?”遠處的高坡,負責指揮的副官瞠目結舌。
“是神術。”奧斯卡將軍眯着眼睛,如一條盯着獵物的毒蛇。良久,他搖搖頭:“先讓戰士們退回來吧。”
“將軍!”副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樣的話,士兵們的血不就白流了麼!”
“再這樣下去,還會有更多的人流血!”奧斯卡將軍陰沉着臉,說:“你難道不明白麼?他們有教會和魔法師助陣!這樣的戰爭,是沒有勝算的!”
“是!”副官敬禮,不甘心地看了看城牆,開始搖動軍旗。在這個命令下,號角聲吹響,南方帝開始全線撤退。
“將軍,這很奇怪。”副官對失敗仍然耿耿於懷,“法師公會不是已經拋棄了考文垂麼?爲什麼他們的部隊里居然有法師?”
“你以爲,只有法師公會裡纔有法師麼?”奧斯卡搖搖頭說:“當然,這樣理解也不能說不對。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據我所知,傭兵行會也有一些法師,再加上部分宮廷法師、棄法師……雖然數量極少,但確實存在。”
“那教會是……”
“這確實值得研究。”奧斯卡將軍眯了眯眼睛,“去查一下,怎麼會有教會參戰的?我想知道到底是誰!”
“是!”
南方帝終於撤退,城頭上響起了勝利的歡呼。今天,至少是甜水鎮這個局部,終於渡過了難關。少校激動萬分,向每一個士兵大笑,又像水晶神教的人們致以最崇高的軍禮。稱他們都是英雄。他竭力邀請水晶神教的諸位,特別是娜塔莉,參加今天的慶功宴。
“好了,少校。”娜塔莉沉靜地說:“我們無暇慶祝,戰爭還沒結束。至於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爲死者祈禱,保佑他們都能升入水晶女神的神國。”
“明白了,聖女閣下。”少校肅然起敬。
“那麼,我先回神殿了。我同樣會爲戰鬥中犧牲的士兵祈禱。”娜塔莉點點頭,轉身向甜水鎮走去。
“那麼,子爵閣下……”少校又望向楚門。
“我也要去祈禱,別忘了,我的另一個身份是水晶神教的教宗。”楚門拍了拍少校的肩膀,說:“如果傷員照顧不過來,可以送到甜水鎮,交給我們的牧師來料理。”
“謝謝了。”少校向楚門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