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乖好乖,真的好乖,乖的讓人覺得對她一點點不好都是極致的殘忍。蔣濯嘆了口氣,揉了揉清歡的腦袋,說:“別說話,一會兒又疼了。”
醫生來看過之後,說是沒什麼大礙,開點消食片就好了,但清歡身體狀況不好是事實,平時還是要多多注意一下,尤其要少食多餐。蔣瑾在一邊聽得又是內疚又是心疼,看着躺在大牀上那小小的小不點兒,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好像酸甜苦辣鹹都有,無味俱雜。
她真是沒過過一天快活日子,從小就因爲心臟能和宛兒配型被領養,這麼多年,雖然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但其實給她吃的食物都是經過嚴格定製的,她自己根本不能做主。時不時的抽血抽骨髓更是家常便飯,她不能出門,不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甚至連所在的這個世界也不瞭解……
假使她沒有被領養,就算一直在孤兒院裡,也肯定是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媛兒這麼聰明,學習成績肯定很好,未來前途無量,然後她會有一個充滿光明的人生……
一切都源自於那顆心臟。
蔣瑾不敢再想下去了,醫生都說莞爾活不過十八歲,她的身體機能日益下降,只有媛兒的心臟能救她,可是……
他看向睜着水汪汪的眼睛乖巧點頭的少女,宛兒活下去,難道媛兒就要從此死在十六歲嗎?這對她不公平。
清歡的肚子整整疼了兩天,根據墨澤的說法,蔣宛兒很快就要犯病了,到那個時候,除了移植心臟以外沒有別的方法救她。而現在她在蔣濯心裡的地位還不夠,無論如何,她該出手了。
從伶俐聽話的女兒到多情柔軟的情人,讓她有種異樣的興奮感,要是以前的她,肯定不會這樣的。
【因爲主人你明白了啊,活着就要隨心所欲嘛】墨澤說,其實心裡腹誹,就是變渣了。從他的資料來看嗎,以前的主人遇到這種事是絕對不會理會蔣家男人的,也不會選擇這麼惡趣味的做法,簡直是根正苗紅的好少女。
清歡哼了一聲:“到時候你別看。”
墨澤被噎了一下,小小聲道【人家也想要學習一下嘛……】“想學房中術,我現在就可以讓你變成大人,然後你去街上隨便找個女人不就行了?前幾天你剛跟我普及了‘站街女’這個名詞,你忘啦?”
【嚶嚶嚶,主人你變壞了,你真的變壞了!】
清歡不理墨澤了,她坐在牀上,狡黠的目光一閃而過。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清歡十六歲生日那天,不知是爲了彌補,還是別的什麼,亦或者是又想拿她當擋箭牌了,蔣濯準備爲她舉辦一個無比盛大隆中的生日宴會。他邀請了許多圈兒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得到蔣家的邀請,衆人喜出望外,要是能趁這個機會跟蔣家人套個近乎,那就再好不過了!
於是女人們打扮的花枝招展,男人們準備個冠冕堂皇,反倒是清歡的生日這個主題被忽略的徹底。
時隔兩年後,清歡再一次穿上了讓她渾身都不舒服的公主裙。跟兩年前的豆芽菜相比,現在的她嬌小可愛,美貌出衆,臉蛋兒還帶着萌萌的嬰兒肥,公主裙穿在身上,哪怕到處是蝴蝶結,她也仍然撐得起來。
當她從旋轉樓梯上慢慢走下去的時候,所有人都用着熱切和驚豔的目光望着她,她像個真正的公主!高貴,美麗,讓人只想要跪在她面前執起她的小手,從此宣誓效忠於她,爲她付出自己的生命和靈魂!
清歡根本用不到墨澤準備的[王霸之氣],貴妃、皇后、皇帝、神仙……各種各樣的角色她都做過,氣勢自然渾然天成。
蔣濯的眼裡驚豔莫名,小女孩真的長大了,宛若開的正豔的芍藥,嬌豔欲滴。他走上去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非常忠誠而紳士:“美麗的小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將你介紹給大家麼?”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將他修長英挺的身材襯托的格外好看,筆直的雙腿裹在適宜的西褲裡,領結和袖釦還是清歡親自替他挑選的。
“當然可以,英俊的先生。”清歡嫣然一笑。
於是蔣濯朗聲將她介紹給了今晚所有的來賓——蔣家的珍寶,他的掌上明珠,蔣媛兒。
倒是有姓了。
清歡始終維持着優雅得體的微笑,見識過她撒嬌賣癡的蔣瑾和蔣謙都不敢相信了,這真是平時那個嬌滴滴一碰就要碎掉的娃兒麼!由此可見,女人真的是充滿可塑性,男人是萬萬無法與之匹敵的。
女人們羨慕嫉妒的目光讓清歡笑了,這些人要是知道成爲蔣家“珍寶”的代價是什麼,不知道她們還會不會這麼羨慕。畢竟就算再有錢有勢再漂亮,沒有命都沒用。
就在蔣瑾準備邀請清歡跳開場舞的時候,一個高大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執起清歡的小手,單膝跪地獻上輕輕一吻,聲音邪氣問道:“媛兒小姐,不知道我可否有這個榮幸,陪你跳一場舞?”
清歡歪着腦袋眨眨眼,這個動作由她做起來顯得格外的可愛,此刻她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即便是曾見過無數的美男子,也依舊爲此人的容貌感到驚豔。
劍眉邪氣飛揚入鬢,烏黑的眼睛深邃悠遠,鼻樑高挺,嘴脣削薄,寬肩細腰窄臀,身材上的完美不需多說。在場的男性都身着禮服,唯有他獨樹一幟,穿了一件黑襯衫,袖口處還不羈的捲起,顯得格外有味道。
一個充滿男人味,又透着股邪性的男人。
他眼底對她的興趣顯而易見,沒有任何的企圖,純粹就是喜歡她的臉。難得在某個方面單純看上她的男人,清歡笑了。
【主人,此人是蔣家最大的對頭,官遂,和走商業的蔣家不一樣,官遂的手伸的很長,是黑白兩道都要敬他三分的人物】蔣家的大對頭都來了……難得蔣濯等人真的宣揚她是蔣家的珍寶啊?這也太殘忍了……就算擋得住別人,可不一定擋得住官遂,萬一官遂要來殺她,他們可攔不住。
蔣濯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裡卻很是不以爲然。小東西很怕生,雖然表現的可圈可點,但掩不住她是隻容易受驚的小兔子,官遂身上侵略性那麼強,她肯定不會理他的。
然而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清歡不僅沒有害怕的躲開,反而甜甜一笑,把裹着蕾絲長手套的小手放在了官遂的掌心。
對於她的慧眼識英雄,官遂報以低沉朗笑,大手親暱地圈住清歡的腰,帶着她滑入舞池。
兩人配合的簡直是天衣無縫,完全看不出在這之前他們根本沒有見過。
清歡是相信緣分的,而官遂雖然看起來不好惹,但她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很合她的胃口。因爲這個世界的不同,所以她沒打算死去,她要留在這個世界繼續學習,如果她要留下來,她不希望自己是一個人。
但她對蔣家男人們沒什麼好感,不會想要他們陪伴,官遂看起來是個好人選。如果……他沒有其他企圖,只是單純喜歡她的話。
雖然她無法給予對方愛情,但她能夠付出幾十年的忠誠與陪伴,並且讓對方認爲她很愛他們,這是她能做的極限了。沒有心的人,其實不需要愛。
“第一次見到你哪,美麗的媛兒。”
聽聽,就連聲音都很好聽。清歡的大腦因爲官遂的聲音微微怔了一下,這男人……真是男人中的尤物!極品!她擡頭衝他甜甜一笑:“你也長得很好看。”
官遂的手指在她敏感的腰上輕輕撓了一下,換來清歡怕癢的躲避,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四周:“比你的爸爸和哥哥還帥麼?”
清歡笑了:“嘻嘻。”
只笑,卻並不回答。好在官遂也只是隨口一問,並非執意要得到答案,大手圈着不盈一握的纖腰,她的個兒好嬌小,腦袋纔到他的胸口,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卻散發着無比甜蜜的氣息,讓人着迷。“你知道嗎?你不是蔣家的孩子,是他們領養來的,而他們領養你。”說着,他低下頭,湊到她耳邊,形成一幅極其親暱的畫面。“是爲了給他們真正的珍寶換心。”
他說這話時坦蕩磊落,竟是真心的想要提醒她,不想見她這樣一個甜姐兒被蔣家男人玩弄於鼓掌之間。至於爲什麼不怕傷害到她……有這樣一雙神采奕奕眼睛的少女,怎麼可能是那麼容易就被打倒的呢。
“我知道呀。”清歡也學着他的樣子湊到他耳邊說話。“可是他們看我看的好嚴,我又逃不了。”
“需要我幫忙麼?”
“那多不好意思呀。”清歡意思意思的說。
官遂發出低沉的笑聲:“爲美麗的公主服務,是騎士的榮幸。”
清歡抓住他襯衫的領子,驕傲地說:“那就來解救我吧,騎士大人。”
一曲罷,清歡被臉色極其難看的蔣瑾拉走,臨去前她看了官遂一眼,仍舊是燦爛的笑容。
而這燦爛的笑容卻讓蔣家的男人們感到格外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