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馬匹上白色飄逸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 慢慢地只留下一片黑色,若離堅強的眼眸中不禁流露出淡淡的憂傷。不過轉身之間,眼中的犀利和冷漠甚至帶着一絲癲狂的恨意逐漸瀰漫上黑色的眼睛, 然後溢出眼眶混合着自身的強勢頓時有一種讓人透不過起來的壓力。嘴角挑起一絲冷笑, 轉身揮袖, 哪怕腿上的傷口似乎沁出血來, 那步伐和傲挺的身姿卻是讓她如黑暗中的君王般威嚴冷漠。
就當作他去出差了吧, 等他回來那麼她們就不會再分開了。從七王府的後門走到前面的大門,她靜靜地站在那裡,擡頭看了看皎潔的月光, 等待着禁衛軍和大理寺的過來。周圍七王府的侍衛嚴守把關在若離兩側,誰都知道今天這裡真正的主夫被逼無奈而走, 於是連唯一能夠讓七皇女寒冷刺骨的臉色春回大地的人物都沒有了, 可想而知今後這七王府怕是連一點點的歡聲笑語都將成爲回憶, 箇中滋味百般在心頭。
“來了。”
莫修遠懷中抱劍,看着遠處點點光亮逐漸擴大, 他輕聲的說。忍不住看了看若離,最終還是沒有勇氣看那死寂般的眼睛,那若有若無的嘴角勾起的冷笑更是讓人心驚肉跳。
今夜會是一個徹底的不眠之夜。
“停。”
整個向前奔馳的隊伍停了下來,看着前面的白衣男子跳下馬匹,每人都自覺下馬。
“臭小子, 你不快點出城, 停下來打算做什麼?”
唯一敢對傾城大呼小叫的秋老瞪着眼睛對着不知抽什麼風的傾城叫道。要不是她家徒弟千叮囑萬囑咐要她保護好傾城的一絲一毫, 而她又答應保護傾城一年, 雖然時間快到了, 可是畢竟這個臭小子還是討喜的,終究不忍他一個美貌大公子獨自帶着還不成熟的小鬼們去夏國。
“沒, 我就想再回頭看看這個地方,挺傷感的。”
傾城含淚往後揮了揮手,說。
“……”
你小子找抽麼?秋老拿起馬鞭看惡劣看笑得燦爛如花的傾城,最終還是放了下去,這麼個禍水還真是下不了手。不過待秋老再環顧四周時,卻發現一個老人不知不覺地就站在她們的不遠處,靜靜的,很詭異。不過更詭異的怕是……秋老轉頭瞪着笑得更爲欠扁的傾城。
那老人無聲無息,其實傾城是見過的,就是女皇身邊那個不起眼的老頭子,可是現在看起來……跟身邊的秋老差不多還是有那種高手風範的。只見那老人原本在皇宮裡傴僂的背現在挺直了起來,看傾城的眼睛裡多了一種慈祥一種懷念。
他以前見過他麼?
傾城心裡的一個大膽想法突然間冒了出來,感覺很新奇卻又很詭異,但是就是那麼實實在在地讓他熱血沸騰。
“嬴公子,在您出城之前請跟老奴去見一個人。”
老人走到傾城的面前,微微低了低頭,然後傾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向他行了一個貴族式的宮廷禮,雖然不標準,可是那有模有樣的姿態確實怎麼也不會認錯的。傾城的心在狂跳,他似乎很加肯定自己的想法,真是他媽的荒謬。
傾城看了看周圍一直等着自己命令的小隊們,強忍住心中的激動,點了點頭。
“小子。”
秋老不放心,眼看着城門就在前面,突然出現的一個行爲舉止怪異的高手讓人心生疑慮。可惜在這個世界上好不容易知道了些關於自己的事,傾城豈會就這麼算了,哪怕前面是龍潭虎穴他也義無反顧地跳進去了。
“你們先出去,我隨即就來。”
傾城看了看一直笑得慈祥的老人,對周圍吩咐道。
“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其他不好說,論逃命的本事還沒有人比得過我的。”
“老奴向各位保證,一定會將嬴公子平安送回。”
看着這些少年少女們分外不捨不安的樣子,老人似乎又回想到當初的那兩個風姿卓越的公子,同樣的相似場景,面前又有一個更爲卓越的孩子,他朝她們保證道。
“好,兩個時辰之內若是不見小子,可別怪我掀皇宮屋頂了。”
高手的保證,特別是同樣身懷絕技的高傲尊者,可信度還是非常強的,她們根本就不屑於欺騙。至於皇宮,哼,想想也知道傾城和若離只會惹上那裡的人。
傾城其實已經猜到會去見誰,除了女皇不會有其他人的。可是,急切的心情畢竟難以保持,爲什麼呢?如果知道他的來歷,想必也應該知道若離的,那麼自然若離不可能是七皇女,而女皇從來沒有說破甚至在關鍵時刻還幫助她們,很奇怪不是?
左拐七拐,來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其實也說不上不熟悉。這個院落一看就知道落敗好幾年了,可是怪就怪的是在這裡繁華的都城居然還有這麼大無人居住的庭院空着。閒來沒事打聽過,沒什麼後臺沒什麼故事,只聽說曾經住過一戶人家,至於是誰太過久遠的事誰也說不清了。
“這裡是陛下和……第一次見兩位主人時出現的地方。”
前面的老人突然回頭對傾城一笑,彷彿看穿他的心事,說,只是當中的停頓不知是叫不出名字還是不好稱呼,索性就跳過。
“兩位主人?我老爹還有……岳父?”
既然對他那麼恭敬,定然其中之一就是自家腹黑的老爸,而另一個冥冥之中怎麼猜都應該是若離的老爹歐陽恪,畢竟這對冤家已經吵了近……從他出生起那就開始了吧。
“是的,二十五年過去了,主人的風姿怕是讓人遺忘了,不,只是暫時被放在角落。”
說到這裡,老人的臉上有過一段迷茫,但是更多的還是那掩蓋不住的驕傲和信心。看着傾城的臉色更加激動而又柔和。
“那麼你又是什麼身份?”
雖然知道如果自家老爹和岳父大人這兩個在聯盟裡跺跺腳地球就振三振的人物,現在人到中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不過年輕的時候這兩隻活寶怕是在這個變態的社會裡肯定幹了很多驚心動魄,人神共憤,駭人聽聞……的蠢事。
“老奴在二十五年前與人決鬥卻被人暗中偷襲最後被兩位主人所救,所以一直跟隨者主人四年,後來主人離開後就在宮中服侍陛下。沒想到二十五年後還能見到兩位小主人,老奴死而無憾了。”
其實得知若離在武林大會上靠着神兵利器和一身詭異的功夫震懾全場後,他就有那麼些懷疑,等見到若離之後就更加肯定了。心裡激動,恨不得當場相認,只是七皇女的身份讓他不得不暗中和女皇看着事情演變。而現在,心中突然非常安定而滿足。
“呃……你不必這樣,老爹他們當時肯定也只不過是良心發現一下才順手救的。”
見有人懷着如此虔誠的感嘆對自家腹黑到一定極致的兩隻老狐狸在心裡狠狠鄙視了一下。這麼重要的消息,他居然一點也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有底了,他早就可以找齊東西回25世紀根本就不需要花那麼多的時間那麼多的精力還有飽受煩躁地心裡煎熬。想到這裡,心中的對這兩個老不死的傢伙的關切問候就更勝了。
“公子,就在這裡了,陛下在裡面等您。”
兩人現在站在一間平凡到一定境界的屋子前站定,傾城看了看拿牆上的灰塵還有旁邊瘋長的野草,一時無語。推開房門,他走了進去。
裡面還算乾淨,看着前面一身普通服飾的中年女人,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於是就站在那裡,輕輕咳了聲。
女皇轉過身,現在的她沒有皇宮裡的那種威嚴不可逼視,反而有了一種親切感,像一位慈祥的中年婦女。可惜,傾城知道,面前的女人不是那麼親近。
“稱呼我一聲姨娘怕是不爲過吧,贏家小子。”
燈火如晝明,七王府裡裡外外已經被官兵圍住,若離冷眼旁觀,冰冷的眼神直看着不停擦汗的大理寺官員。被毒蛇般盯住的官員,小心肝自然是顫動不已,看了看那個興致勃勃不停指揮着官兵搜查的二皇女派系官員,心中已經狠狠地裡裡外外咒罵了一遍。找什麼找,若是人還在這裡,七皇女怎麼可能放心大膽的讓她們去搜查呢?
“李大人,究竟找到沒有。”
莫修遠走到那指揮到嘴脣乾裂的官員身邊冷冷地說。
“莫側妃,本官奉旨捉拿朝廷要犯怕是要打攪七殿下了,還請包涵。”
對於莫修遠,曾今的皇子,現在的七皇女名義上的側妃,她根本就從心底裡看不起他,一個妃子,不全心服侍妻主,反而舞刀弄槍的根本就不倫不類,全無夫德。只是礙於若離在場,她又只能客氣的說。
“哼,殿下身體有恙,難道陪你們乾等着,究竟是何居心?”
莫修遠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女人對他的瞧不起,這種事情見多了不足爲奇,況且傾城這樣叛逆隨性的男人傳染下的男人臉皮的厚度已經初有小成,反而面色發寒,寶劍出鞘,頗有威嚴,本就是皇子,氣勢自然不小。
對方心裡一凜,但還是硬着頭皮說:
“本官奉旨辦事,難道莫側妃膽敢阻攔?”
爲了掩蓋自己的心虛,她加大了音量。可是身後卻傳來陰冷至骨的低沉聲音:
“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然後滾蛋,否則格殺勿論。”
若離一直靠在一根柱子邊,也不要世紀搬過來的椅子,她只是站在那裡冷漠地看着這些令她厭惡不已的人進進出出,心中想着卻是接下來該做的事,傾側不在,她必須自己一個人面對。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有他在身邊,有他拿主意,喜歡默默地看着他認真地辦公批文件,那種溫馨的感覺像是□□。有多久她沒有做回女強人的感覺了。
誰也不會懷疑若離彷彿從地獄裡傳出來的催命符一般的話,哪怕想表現自己也在她看待死人一樣的目光下安靜下來。
官員看了看周圍,七王府的侍衛個個對她怒目而視,她們手中握着的□□都在隱隱顫動,彷彿隨時待命着準備作爲出擊狙殺。而這邊的禁衛軍統領卻像是在看笑話一樣看着不知死活的她。頓時,她明白了。
“下官……遵命。”
有一種權貴是絕對碰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