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25世紀還是現在, 白鴿似乎永遠也不怕人。傾城撫摸着在他手心裡不停吃着飼料的雪鴿的羽毛,思緒已回到了那遙遠卻不知道在哪個方向的故鄉,親愛的25世紀啊, 從未如此想念過。
深深地嘆了口氣, 將手中的小紙條綁在鴿子的腿上, 打了個蝴蝶結, 完美了之後, 還是小心地撫摸了幾下,纔將它放飛到藍天白雲處尋找目標送信。
其實,這本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 奈何古代科技實在落後,不得不採取這種耗時又不保險的方法。他掏出腰間的小袋子, 拿出那款25世紀高科技高度凝聚的手機, 打開, 看着其中熟悉的畫面還有文字,觸摸着顯示屏上的玻璃片還有鍵盤, 心中一時感慨萬千。這玩意兒除了用來懷念,想必已經成了最無用的東西。
眼中深深地無奈和彷徨終於在自己的高壓下慢慢退出自己的主流思想,只是什麼時候還會再發作,那就不得而知了。
傾城有個比較好卻有時非常致命的習慣,就是凡事無法確定惱人情緒的東西會自覺地被漸漸忽略, 努力使自己開心起來。就因爲如此, 以前的他總會想出各種辦法將煩惱的源頭徹底清除掉, 絕不拖延。然而現在……算了。
他望着鴿子飛過的藍天, 理了理被風吹到眼前的頭髮……
不過現在所做的事不就是爲了消除這種煩心的挑戰麼?
傾城不禁微微一笑, 彷彿一下子心情明朗了起來,人生有點超脫控制之外的東西, 也並非一定是壞事。
“公子。”
一直在一旁安靜地看着這位恍若神人般皇女最得寵的公子在鴿籠前靜靜地站了半個時辰,終於這位一直默默養鴿子的女僕小心地提醒傾城時間不早了。
傾城回過頭,朝這個女人燦爛地笑着,直到女僕呆傻在這個迷人地微笑中,他才滿意地看看自己的傑作,現在發現其實自己也沒必要糾結小節問題。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反反覆覆,傾城也是一樣的,一旦雲開見日,那麼一切煩惱就不是煩惱,一切的玩笑都無傷大雅。
“我馬上就走,辛苦了。”
他拍了拍女人寬厚的肩膀,感覺把她當做了以前的員工一般對待着,可是這無疑讓着卑微的女人受寵若驚,她哆嗦了一下頭低的更下了。傾城訕訕地收手,不管怎麼樣,有些習慣還是不能在三個月內改變的。
“對了,這些鴿子只聽你一個人的麼?”
他回過頭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
“是,但是隻要知道方法也能驅使的,公子,需要我告訴您麼?”
她還是恭敬地回答道。
“沒那必要,我只要你一個人知道就好。”
傾城揮了揮手,然後在女僕的恭送下走出了院子。
走出院門沒多久,就看到他的小秘書朝自己飛奔而來,只是那姿勢實在太娘了點,傾城忍不住撫了撫額頭,也許該□□□□,至少要像莫修遠身邊的那兩個才行。
“公子,總算是找到您了……”
世紀跑到傾城面前停住,狠狠地喘了幾口氣,擡頭對傾城說道。
“怎麼了?”
因爲傾城的得寵,連帶着世紀小正太也逐漸在一干奴婢裡樹立起形象來,不過看他那喘氣的樣子,傾城還是搖了搖頭,體力不行,沉穩不行,風度更是不行。
“殿下要我來找您……那個聖旨到了……”
“哦,現在就去吧。”
傾城挑了挑眉,聳了聳肩,然後朝前廳走去,只是那動作似乎又恢復到往日的輕盈。世紀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這幾天傾城的陰鬱讓他也提心吊膽的,現在總算好了,謝天謝地。不過,公子,能慢點麼,他快要斷氣了。
世紀在心裡默默流淚着,他可是剛剛纔從前廳跑過來的啊。
傾城來到前廳,看到一個官袍女子被客氣地請去喝茶,只是她的眼睛時不時地看了看門外,因爲正主若離不在,倒是王妃好茶招待着,甚至套着內容說着話,傾城無趣地撇撇嘴。
那女人看到進門的傾城,如衆多女色狼般呆呆地望着他,然後才強行將嚴重的愛慕藏進眼底,畢竟這裡是正寵在上的七皇女府。聽說七皇女回京時帶回一個舉世無雙的美男,看樣子果真如傳聞一般風華絕代,女官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差不多可以跟同僚聊一聊這個八卦新聞了。只是這位美男進門之後對正夫的王妃連聲招呼都不打,就一屁股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悠閒地喝起茶來。這未免有些太過恃寵而驕了,她默默地想着,不過從另一個側面也反映出皇女對他的寵愛程度。而王妃卻眼睜睜地看着這個男人就這麼無視他,只是狠狠地咬了咬牙,沒有說什麼。
“下官參見殿下。”
不知什麼時候若離便出現在門口,女官第一次見到三年後的七皇女,這會兒看皇女清冷的目光,便立即站起來行禮道。
“殿下。”
王妃看了傾城一眼,也施禮向若離柔柔一拜。大勢所歸,傾城不得不站起來,朝自家女人點了點頭。
“平身吧,這位大人,可以宣旨了。”
若離面無表情冷冷地說,然後走進大廳,穿過人羣,斜眼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在傾城的面前站定後,轉身,正式地面對着女官,眼神中帶着女王般的審視,就這麼淡淡得一掃,女官的心便小心地顫了顫。
“是。”
她真的很像女皇陛下。
哪怕現在的七皇女跪在自己面前聽旨,那眼神中的冷意淡然都不曾消退一分一毫,似乎她並非是懷着敬畏地跪着,而是挑戰,哪怕她讀到七皇女接管戶部那肥差時,她也沒有見到這位皇女眼中起了一絲波瀾。而在七皇女接過聖旨的那一霎那,她感覺自己是對的,皇女的確就是在接過挑戰書。
“大人辛苦了。”
若離將聖旨交給傾城,朝女官淡然地說。
“這是臣下的本分,若殿下無事,下臣就回宮交差了。”
她恭敬地回答道,就像面對女皇陛下一般,。
若離點了點頭,吩咐道。
“送客。”
然後就不再看她一眼,自己便朝外走去,一切是那麼的冷漠高貴,她是皇女,並不需要給臣下笑臉或是親近,她是那麼遙遠不可及,對於其他人只需要俯瞰便可。而她身後的美麗男子卻是回頭給了她微微一笑,眼中似乎有別的意思,但是她並不明白。
她朝被冷落在一旁咬牙切齒的王妃行了個禮後便出了皇女府趕回皇宮。坐在馬車裡,她回味那最後的兩個高貴的背影,若離那冷然威嚴的眼神,她知道該怎樣向陛下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