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顯然,咳咳,兩個人很激動, 所以直接導致某個記性良好的女人忘記的明天早晨的頭等大事, 所以今天早晨……
“世紀弟弟……咳咳……這個重擔還是交給你了……”
寢樓外的門口, 世紀悲憤地看着這些個眼神躲閃, 時刻準備着跑路又滿懷着期待的一干僕人們, 默默地流淚着……
“姐姐我知道這有些爲難,可是,可是爲了咱們王府, 還是請你多多包涵吧,我相信……呃……憑傾城公子的維護, 皇女殿下還不至於將你罰那麼重……不像我們很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你忍心麼?”
說着說着, 這個比世紀早進王府多年的女僕帶了聲哭腔, 連帶着周圍的人也不禁面露苦色。
但是這根本就不是世紀他的職責所在啊,他只要照顧好他家的公子就行了, 可是看着這些個平時對他還不錯的哥哥姐姐,他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轉身對着寢樓,醞釀了一會兒高聲喊道:
“殿下,快到卯時了, 您該起來了, 您今早還得上早朝啊——”
一時間敬佩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世紀, 可惜現在的世紀心裡直打鼓來着, 在連公雞都還沒怎麼叫的時辰這兩頭豬怎麼可能會睜眼睛?吵醒了, 別說什麼公子會罩着他,沒先宰了他就不錯了, 嗚嗚,爲什麼會讓他幹這種差事?
要知道連跟隨若離多年的親衛小隊,曾經作爲最隱秘的殺手傾城的全能型秘書面對這生命之重的大事都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世紀敢這麼做絕對是可以載入史冊了。
一片平靜,寢樓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世紀回頭看了看這些捏着拳頭爲他鼓舞的兄弟姐妹們,他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小心地擦了擦頭上的虛汗,面對着緊閉的大門,終於扯開嗓子喊叫……
看着若離被打包帶上馬車,傾城伸了伸懶腰,眯了眯眼睛看着這個陌生的男婢顫顫地走進來,帶着最燦爛的笑容,說:
“世紀呢?”
男婢頭上沁出虛汗,對傾城的威名早有所聞,聽說,聽說傾城公子笑得燦爛的時候只有兩種表現。其中一種就是當他的心情達到最高興的時候,那時四周是一片春暖花開,公子的眼睛裡都是最溫暖的笑;而另一種……男婢的腿腳微微有些哆嗦,那就是當公子處在爆發的邊緣,有人即將倒黴的時候。四周的溫度似乎快要降到了冰點,非常像皇女殿下帶着冷冽又迷離的神色離開王府的時候,聽說那條道上原本盛開的花上都結着微微的寒霜,不知道是天氣真冷還是……現在看樣子原本倒黴的世紀已經換成他了。
自從七皇女帶着神仙般美麗的傾城公子回來以後,各院各房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將傾城的喜好,性格,手段,面目表情反應心情的特點漸漸總結出小冊子,在底下紛紛傳閱。此後被立爲新進七王府下人之必讀必懂的書目。
得出結論:得罪皇女殿下者,幸者或死裡逃生,悲者終了此生;若得罪傾城公子者,幸者終了此生,悲者九死一生,然生不如死。故謹記,唯男子與小人難養也。解釋:小人即小心眼之人。切記切記!
“撲通。”
男婢受不了立馬跪了下來,今天的他真的很倒黴,連那麼小概率的抽籤都會中。他低着頭,小心地說:
“回公子,世紀弟弟去……去借,去借繡品了……”
世紀不知躲到什麼地方等風聲過去,然而可惜的事爲了他們未來的福利,他還是不能出賣了這個小祖宗,未來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沒有世紀不行。這是經驗豐富者千叮嚀萬囑咐的結果。
“哦——所以換成你來了,看樣子本公子的威信還不夠,臭小子的尾巴似乎有些翹了……”
傾城笑得眼睛眯成了縫兒,可是從縫裡泄露出來的寒光不小心掃到這位可憐的男婢眼中,頓時他的心中顫顫一哆嗦。
傾城看了看下面匍匐在地的男人,心中的不悅更盛。
平常隨那個臭小子嬉皮笑臉,現在看樣子不把他當回事了,皮癢了是不?行啊,翅膀長硬了就想飛,可是哪怕飛得再高老子也會一棍子打下來,清蒸或紅燒!
“哼。”
傾城拉下臉來了,上面陰雲密佈,絕美的臉更是恐怖得嚇人,偷偷瞄着這個天神般公子的嘴角漸漸彎出個詭異的弧度,男婢的心裡可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傾城將這詭異的笑容面對着他,說:
“這樣吧,你要是遇到他,你就告訴他……要是本公子半柱香的時間內見不到人,那麼他就給我到花樓接客去。”
傾城的最角露出一顆雪白的牙齒,映着早晨的朝陽露着瘮人的寒光,不管是地上匍匐的人還是門外躲着偷聽的人都忍不住心中打顫。
“是,是。”
男婢幾乎從地上竄了起來,朝門口飛奔而去,他是怎麼也不希望再呆在這個壓抑得想要去自殺的屋子地一秒鐘。
而門口的世紀早就嚇的一隻腳將要邁進屋子裡了,然而裡面那冷漠至極的聲音卻再一次響了起來。
“要是有人欺騙了我,那麼我就直接把他扔到軍隊裡當軍妓去……別懷疑我的能力。”
世紀那已經邁出的一腳立馬收了回來,眼淚汪汪地看了看他家公子的背影,然後頭也不回地飛快地奔了出去,他家公子是說到做到的,那麼他也只有做那不可完成的任務,話說他要去哪裡借繡品啊?各方各院現在爲了下個月初的刺繡大賽,紛紛開始摩拳擦掌將自己的絕活拿了出來,怎麼可能會借給他們的死對頭呢?世紀在心中淚奔中,但是腳步卻以生平難以見到的速度一上一下往前跑去……半柱香……公子,您太狠了吧!
不過……對了!世紀剎住車,一拍腦袋,他那天爲了讓公子能夠將皇女殿下的心抓的更緊些,給傾城繡過一幅讓他送給殿下的,可惜一直未派上用場,正好!
轉過身,然而一臉黑線地望着自己跑的路,怎麼離自己房間這麼遠了,什麼時候自己細胳膊細腿的可以跑這麼快了?明明就在寢樓不遠處的,哦,天哪!
那天清晨,穿越飯店的掌事帶着這一個月的百分之五十的利潤敲開了五皇女府的大門,並且承諾今後每年將有五成的收入無償送進五皇女府,只爲尋得一方廕庇。
“掌事大人,五成是不是太多了些?公子那裡似乎不好交代。”
身後的護衛看了看周圍小聲的說。
中年女子看着空空的兩手,對着五皇女府的方向,淡淡地說:
“這就是公子交代的,公子說‘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只是寄存而已。”
說到這兒,她微微一笑,朝七皇女府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一絲敬佩。
其實傾城還說過一句話,不過中年女子還是保密不想刺激這個年輕護衛的幼小心靈。
賬是可以作假的。
若離迷迷糊糊地在馬車裡打了一個小盹兒,可是怎麼也彌補不了昨晚消耗的體力。話說今早還是傾城起來給她穿衣服的呢,想起昨天傾城的表白……若離的心裡淌過絲絲甜蜜。才意識到結婚兩年多傾城還真沒跟她說過一次那個字眼,本以爲默契已有,夫妻感情已生,這些個虛套也就可有可無,沒想到當傾城說出的時候,她還是像初戀小女生一樣害羞得可以,老實說她還是希望有個男人能夠這麼對她說的吧,所謂浪漫。
若離揉了揉太陽穴,感受着微顛的馬車漸漸放緩速度,讓自己不太清醒的頭腦清明起來,挑開簾子向外張望着,看那巍峨的宮殿漸漸往後倒退,然後停在如太和殿般宏偉的建築前。本來是在宮門口就該停下的,可是顯然若離已經遲了。
“殿下,已經到了,前面的那段路得讓您自己走了。”
趕車的婦女恭敬地讓在一旁,她知道她家殿下不喜歡有人在下面墊着。
若離點了點頭,眼中最後一絲迷離的光線消失後,朝前走去。前面早有一機靈女侍等在一邊,焦急的臉在看到若離的那一瞬間才眉開眼笑,快速地跑到若離的跟前,行了個禮,看也不看那逾規的馬車說:
“已經快到時辰了,恐怕還得請殿下稍快些。”
其實趕到那裡就差不多遲到了,可惜面對着女皇陛下正寵的皇女,她怎麼也不敢指明說出來。
“那就快點吧。”
若離看了她一眼,然後跟着她往殿前走去。
百官已在,正等着女皇陛下的到來。當若離走進殿門的那一霎那,近百雙的眼睛瞬間看向殿門口的身影,身後的朝陽趁着門開的空隙射入大殿之中,將那紫色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頎長挺拔的身姿,清冷俊秀的容顏,眼中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各色各樣的表情,輕輕挑起嘴角,似笑非笑。
這時候若離似乎感覺自己回到了25世紀的歷年總結大會上一樣,那蓬勃而來的自信和驕傲填充她的心口,彷彿她纔是真正的主導者。
“女皇陛下駕到——”
那高昂的聲音將若離拉回了現實之中,她閉了閉眼睛,將心中的淡淡苦澀壓下,退讓到一邊,微微屈膝行禮,隨着百官接駕。
那抹醬紫高貴的身影漸漸來到若離的身邊,然後停頓,若離擡頭見女皇帶着淡淡的難以言喻的笑容看着她,若離愣了愣神,然後低下頭。
“進去吧。”
女皇威嚴地聲音在她的頭上響起,聲音很輕,離得最近的官員也不一定聽得到,是在提醒她嗎?若離的眼中閃過一絲迷惑,看着女皇向帝位走去,她連忙跟了上來去。眼尖的看見她的祖母朝她示意着,她小小地點了點頭,走到隊伍的前面,站在文官之列。
官場混跡依舊的都是人精,一個個眼睛可是雪亮的,若離的到來明顯在這裡引起了一絲騷動,可是女皇威嚴在上,倒也沒有什麼人敢造次。只是那眼神卻是在若離和帝位旁邊唯一坐着的女子之間來回掃動着。
那是……太女。
若離曾經去過一次太女府,也見過一次。然而現在的這位華貴看似親和的女子卻讓若離微微皺眉,那略顯蒼白消瘦的臉與當初充滿貴氣和健康的臉重合在一起,似乎少了一份生氣,是病了還是……若離在心底冷笑,關她什麼事,或與這樣更好也說不定。
太女看了看若離,微微一笑,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看到這個妹妹,反而帶了些高興。
這似乎是一個徵兆,若離能清晰地感覺身後的大臣分成三派,冷眼回頭,微微一掃便可以發現,凡是以她祖母爲首面露微笑得意地官員差不多就是傳說中的七皇女黨,皺着眉面露沉思的就是太女黨,什麼都沒有看好戲觀望的就是中立黨。
她轉回頭,槍打出頭鳥,傾城都低調着暗中佈局,但是作爲在官場混跡已久的這些人是不是太過於得意些,看着自己名義上的祖母笑得如此明顯,她的眉皺得更深了。忍不住看了看皇位上的女皇,還有那那嘴邊隱晦的冷笑,似乎正等待着一場好戲的到來一般。
封建王朝,皇帝能給予一切,也能收回一切。
等着人羣的騷動過去,漸漸安靜下來,正題才被提了出來。這次主要的朝議倒是有些出乎若離之料,原本只是應付那些彈劾奏章而說的話卻被女皇提到了這裡,雖然不是女皇親自說,但是戶部尚書那更加文藝的說法的中心意思卻是若離脫口而出的東西。看來女皇也算是一代明君,不知怎的若離對她的感官略微好轉了些,回想一下,似乎她也沒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反而是那貴妃……若離心裡有些煩躁,不管怎樣,總是不希望關心自己的人傷害她最喜歡的男人……應該是最愛的男人。
回過神,看着爲了這麼點事開始掐架的兩派人,若離在心裡嘆了口氣,這種工作效率,好吧,總是不能以25世紀的眼光來看待的,那時候的時間就是金錢,一個議案通過否決的速度就是爭分奪秒型的。
其實若離也算是看出來了,利國利民的東西她們是不管的,反對方的中心思想就是做可以,但絕對不可以交到七皇女手上做,所謂權力的分散防治以權謀私,甚至連三年前的七皇女的荒唐事都給抖了出來,人品不行所以不可接手。
若離看了看所謂的己方人事,其間她家的祖母一個眼神,一個接一個的官員出來據理力爭,中心意思表明女皇陛下已經通過,難道你們膽大的要與帝國之君對着幹麼?所謂抓住重點纔是勝利一擊,人品算什麼,人家老大都說了你們這些小蝦米還吵什麼吵?
若離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話說在這裡當雕像還不如回到自己的小窩補眠來的自在。
“好了,各位愛卿不必再吵了。”
女皇顯然已經忍耐不下去了,出聲制止這幫快要幹架起來的大臣,無奈地說。然後原本臉紅脖子粗的年齡已經不小的官員立刻消停了下來,等待女皇最終的裁決。
“皇兒有何建議?”
這句話不是對若離說的,而是女皇右手邊的太女問的。顯然這個舉動讓更爲憤怒的太女黨心裡安慰了些,畢竟自從若離回京以後,女皇對若離的寵愛衆所周知,加之貴妃得寵非凡,連下月初的慶賀都跳過皇后直接交給了他,這事不知氣死多少人,高興都少人。
太女看了看朝下,蒼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對着若離說:
“既然是七妹的主意,自然她是最好的人選。”
太女的話顯然出乎多人的意料,看着七皇女一黨得意地笑着,這邊恨得牙癢癢,但是卻再也不好發作什麼。
“既然如此,戶部的改革就由七皇兒爲主,太女在旁協助,就這樣定了。兩位皇兒可別讓朕失望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