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登基和審判(全)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而這一天卻是祈國最爲重要的大事——新帝登基。

“你今天到起的倒早。”

慕容若飛一身華貴淡紫袍,頭戴金燦王冠一早出現在穿越飯店的天字一號廂房,那張與若離酷似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看着站在窗前等待的傾城。這時傾城早就已經梳洗完畢, 一點也不像從前那樣沒有日上三竿絕不起牀, 至於原因都心知肚明。傾城今天穿得一身素白, 精簡挺拔, 簡單的髮式襯托出他越發翩然如仙的氣質, 看着慕容若飛癡迷的眼神,他低低一笑。

“本以爲你不會帶我過去呢。”

傾城開着玩笑,露出燦爛大大的笑容, 一時間陽光所有的明媚都抵不上那張絕世容顏的燦然一笑。

“就算我不帶你去,你也會偷偷去, 與其那樣還不如將你看在身邊。”

對於傾城這個男人, 慕容若飛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看不到他就會想着見他,見到了又忍不住沉淪, 總之這個男人實在讓人糾結。

“現在走麼,我想見若離了。”

傾城一點也不遮攔地說出來,看慕容若飛的臉色一瞬間沉下來然後變得無奈,他心裡笑着面上也笑着。

“我難道就一點也比不上七妹麼?”

慕容若飛苦笑着說,對於傾城她不會用強的, 至少這個飛揚的男人從不會接受任何地強迫, 他鋒利的爪子也只會在關於若離的時候露出來。

“沒什麼可比性, 你是你, 她是她, 只不過我喜歡的是她,和你是合作關係。”

傾城自定義地將這次肉體買賣作爲一次交易, 當了這麼長時間的經濟聯盟首領,他喜歡將一切都以商家買賣的關係定義其價值。

“合作?”

慕容若飛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詞,眯起雙眼危險地打量着傾城,眼中閃過一絲冷然,可是將身體靠在牆邊的男人一點也不爲所動,反而聳了聳肩輕鬆地說:

“身體也是本錢。”

看傾城毫不在意的樣子,慕容若飛強忍着吐血或者將這個男人按倒在地好好修理的衝動,將視線掉轉到一邊,說:

“不早了,要走現在就去。過了今天,本……我不許你再見她。”

對傾城寬容是一回事,既然他把這件事看成是一件交易,那麼雙方畢竟要有誠信吧,而她五皇女的男人從今以後自然就是她的,以前跟他有關係的女人她一定得切斷,或許她該一直把他藏起來,所有的美好只能由她欣賞。

傾城對於這個世界的女人強烈的佔有慾已經有所瞭解,對慕容若飛的話典型地屬於左耳進右耳出,

“明白了。”

傾城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不過答應的事他可從來沒有說過會遵守的。

“等等,把你的……武器交給我,進宮不能帶兵器。”

慕容若飛轉眼想起傾城手中拿小巧又擁有強大破壞力的小可愛,可是她從未仔細看過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兵器,雖然曾經也聽過手下報道,但是傾城總是在人前將東西藏得極好。

傾城看着慕容若飛眨了眨眼睛,長長地睫毛忽閃忽閃分外可愛而誘人,無辜而靈動的表情讓慕容若飛有一瞬間有一種一親芳澤的衝動,咬了咬牙,她讓自己清醒些。

“你真笨吶,我來見你還會將那玩意兒藏在身上麼?不然顯得多沒誠意,你說是吧?”

傾城攤了攤手,笑得狡猾而燦爛,可惜這個女人一點也不信。

“拿出來。”

慕容若飛地下聲音,臉色很凝重,今天的登基大典什麼意外也不能發生,而嬴傾城這個麻煩和不安定因素的代名詞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在此之前,慕容若飛自然要將傾城的傷害值達到最低。

“真的沒有,我身上又沒什麼地方可以藏,以前還有香囊,但是現在我可是連塊玉佩都沒帶誒。”

生怕慕容若飛不相信,他還特地轉了幾圈,只是彷彿翩然起舞的樣子當真如一隻美麗的純潔白蝴蝶。

“不信,我可以讓你搜身證明我的清白。”

然後傾城倔強地擡起下巴,看着慕容若飛的眼睛認真地說。

這當然是一次絕好的佔便宜的機會,可是越是如此,慕容若飛就越下不了手,傾城的自尊心極強,要是沒找到,徒惹他難過也是她所不願的。看了看傾側簡單的衣着,沒有任何累贅的地方,似乎也真的沒有可能藏東西。嘆了口氣

“算了,到時候給我安分些,不然若離的……”

“明白明白,你不要像老太婆一樣羅裡吧嗦的好不好,走吧。”

還沒等慕容若飛說完,傾城就拉住她的手往門口走去。慕容若飛一怔,看着傾城牽着自己的白玉纖手,一時間心裡突然有種絲絲入甜的味道,心裡微微苦笑着,心道簡裕那時的心態怕是已經體味三分了。

這邊的東宮裡,若離被擺弄着換上貴紫的皇袍,帶上金燦尊貴十足的皇冠,世紀對着宮中的事宜並不熟悉,就算是努力地學習也不能彌補新手的弱點。所以在傾城離開後,若離第一次被幾個男人觸碰,一時間冷然的氣息縈繞四周。婢子們迫於若離的威嚴,都不敢做聲。

“換回來。”

冷淡犀利的聲音讓把腰帶系在若離腰間的大婢的手猛然一抖,擡頭碰上若離森然的目光嚇得不敢大喘一氣,立刻跪倒在地。聽說過不少關於未來女皇的事,對於若離痛恨男人不喜他人接近的事早有所耳聞,而且在東宮也只看到世紀一個男婢,聽說還是那位曾經得到太女寵愛非常的傾城傾國的公子的貼身侍婢,現在生怕若離一個不高興咔嚓了他們。而歐陽貴妃吩咐的事也不敢再做了。

“就這麼想換掉麼?”

若離冷笑着,看也不看匍匐在地的男人,拿起那條几乎不離身的黑色軟鞭纏回自己的腰身,高貴而優雅地轉身,說:

“都出去。”

話音剛落,這些彷彿劫後一聲的婢子都紛紛站起馬上離開,碰上進來的世紀,對他交代一下最後的事宜,便立刻走到屋外等候。

“殿下。”

世紀對若離行了行禮,然後接收將若離的着裝做最後的整理,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便走出東宮的大門。

冷漠的臉上那美好的脣線勾起似笑非笑地弧度,尊貴的深紫襯托出頎長挺拔的身姿,明黃的皇冠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迷亂的光芒,這是整個國家最爲尊貴的女人,她將主宰這個國家人民的生死,所以的力量和勇氣彷彿都內斂在那修長的身體裡,自信而沉穩,那黑色的雙眸彷彿能看盡世界上所有的秘密。

長長的禮儀隊伍,華麗的陣容排成龍,向着巍峨的大殿徐徐開進。

今日陽光分外燦爛而明媚,晴空萬里無雲,徐徐的微風將彩旗飛揚至空,沙沙作響。大殿前康莊大道兩旁的威武侍衛挺拔站立,手握□□目光平視前方,嚴正以待。文武百官身着正裝官服,靜靜地站着等候國家新女皇的到來。紅色地毯的一端一直延伸至殿門口,另一端上長長的游龍正徐徐開來,每個人的目光不禁落在那正中間尊貴絳紫的身影,一時間激動非常,長達半年的時間沒有國君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每一個官員都對着走至面前的若離鞠躬作揖。

傾城安靜地站在慕容若飛的身邊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家老婆從自己的面前走過,跟隨着衆人低頭。心中有的不是彆扭而是濃濃的自豪感,看,那是自家女人哇,多威風多矚目。還沒等自己看夠歡樂夠,前面的女人冷不防地捏了一下傾城的手,然後便瞧見慕容若飛警告的一瞥。傾城在心底哼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說,反而笑嘻嘻地朝她扯扯嘴角,腦中磨刀霍霍,待會兒讓你死的好看。

若離走上大殿前清冷威嚴地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每一個人的表情。目光中在自己名義上的祖母那裡停頓了一秒鐘。二皇女慕容若風已經退兵,然而這位振國夫人的兵馬卻依舊徘徊在京都佔據着城門皇宮的各個角落,在今天更是將皇宮層層圍住,美其名曰保護太女的安全,狼子野心不問即知。心下一冷笑,便將目光移到慕容若飛那裡,看見她身後的傾城微微一愣,隨即抿了抿嘴除了嚴肅之外有了淡淡的淺笑,如春風拂面般融化在心底。

她並不是一個人。

身旁的禮儀官開始宣讀像聯盟新首領繼位時那樣的就職宣言,給予這個國家新的承諾和氣象。而這一份恰恰與歷代的女皇交給中書不同的是,是傾城根據自己就任經濟聯盟大首領時起草的宣言改編過來的,再由中書翻譯成拗口的古文。現代人講究的是激起民衆內心的熱血,給予他們切身實際的美好誘惑,描繪出未來令人憧憬的藍圖,讓他們完全認可追隨就職者。傾城玩這種文字遊戲本就輕車熟駕,閉着眼睛就可以完成一篇熱情昂揚的宣言,因爲在場大多數是官員剝削階級層面,所以將民主的東西剔除,符合官員自身利益且強國富兵的東西大片揚灑,可以保證讓這羣聽衆熱血沸騰。

禮儀官平時沒多大表現機會,就準這個時機將這篇耳目一新的東西充滿澎湃激情地朗讀出來,抑揚頓挫,高昂熱烈,意外完美地將其中的意思表達得淋漓盡致。若離看下面原本對內容詫異而互相小聲議論的官員臉上漸漸出現凝重,轉眼看若離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感動和衷心的認可,甚至有人已在底下大呼女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她的臉上顯得越發得認真而誠懇,帶着淡淡高貴的笑容,有着蠱惑人心的感覺。她看見振國夫人還有某些官員的臉上越發陰沉,特別是慕容若飛已經掛不住笑臉的臉色,心中突然變得非常愉快,對這篇傾城的廢話也不覺得乏膩,讚賞地目光輕輕飄過禮儀官,使這位老婦人更加激動難耐。

“真有兩下子,是麼,傾城?”

慕容若飛皮笑肉不笑地對着興致盎然的傾城說,經過這篇宣言將氣氛調動起來後,這下子來推翻若離就會更加有難度,因爲她看見連最頑固的中立派老臣的眼中流露出讚賞地神色。

“嘻嘻,嫉妒了?”

傾城自然不會承認這玩意兒是他的傑作,否則前面的傢伙不把他大卸八塊泄恨就不錯了。

“哼。”

慕容若飛也知道身後的男人打心底裡就是向着若離的,跟他吵嘴反而是氣死自己不償命,所以便不再理他。她朝振國夫人打了一個臉色,趁若離還沒有收盡人心的時候打斷她。

每個人津津有味地聽着具體的卻從未見識過的治國方略,或許驚訝,但是稍作斟酌卻是那麼合情合理。傾城和若離沒有必要將這封建制度推翻,更不會傻的同這些剝削地主階級對着幹,他甚至要保全給她們最大的利益,這樣他們所實施的政策纔能有所收穫,更能獲得最大的認同。

然而這時,尖銳的嗓音從外一直傳到這裡,將禮儀官聲情並茂的宣言打斷。

“皇太君,太皇太君駕到——”

傾城和若離兩個人默契十足地眯起眼睛看着越來越近的隊伍,心中微微一緊,等待着這個國家現在最尊貴的男人的到來和他們的交鋒。

人羣中竊竊私語,很多人都對這兩個不應出現在這裡的男人表示不滿,然而礙於對方尊貴的身份,她們保持緘默同樣下跪。若離冷冷地看着他們的到來,隨後慢慢勾起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從高臺上緩緩走下來,對着打扮越發貴氣的歐陽皇太君和表情複雜的皇太君說:

“兒臣見過太皇太君,父妃,此次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臉上一片淡然,彼此稱呼不同只不過若離對歐陽貴妃還是抱有較大的感情,從小沒有母親的關懷,面對歐陽貴妃慈母般的疼愛漸漸有所依賴,可是也僅此而已。

“竊賊。”

太皇太君看了若離許久,才從緊抿的脣中吐出這兩個字,然而就這兩個字其中卻包含了失望,痛心還有數不盡的憤怒。若離都可以看到太皇太君的手正微微地發抖,雖然竭力忍住終究還是泄露出其內心矛盾的取捨。她不是皇女,但也至少是世女,同樣是太皇太君的外孫女,捨棄每一個都令他難以接受。然而忠君愛國,既然慕容淨將皇位傳給自己的雙生妹妹,那麼皇位自然不可能再還給慕容淨的女兒。若離這麼冒名頂替就跟竊位沒什麼兩樣。

面對太皇太君的指責,若離的神情不變,依舊漠然,她自然知道她們想把她拉下臺面,除了利用這件本就不牢靠的替代以外沒有其他。可是……她咬了咬脣,轉頭面對歐陽貴妃現在的皇太君說:

“你也是這樣想的?”

這個美麗妖嬈雍容華貴的男人看着若離的眼睛已經沒有當初疼惜關懷的溫暖,反而是悲傷又憎恨的冰冷。

“本宮一直以爲你纔是我的女兒,沒想到你卻一直冒充着若離,你這個冒牌貨,把我的若離怎麼樣了?”

每一個字的吐出便在若離的心裡劃下一筆傷痕,若離慘淡地一笑,可是哪怕再怎麼傷心難過,她都不會示弱,反而冷漠的反問道: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不是慕容若離?”

“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你以爲哀家沒有證據不成!”

聽若離不冷不熱地回答,顯然讓旁邊的太皇太君的憤怒值有提升到了一個高度,歐陽貴妃好歹照顧若離那麼許久,居然如此說話,現在簡直想拿起柺杖直接劈在若離身上。

“來人,將證人帶上來。”

於是馬上有一對士兵得令而出。

這三個全國最矚目的焦點,她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令人震驚無比。不一會兒,所有的官員都知道她們所立的女皇不是前任女皇的女兒,根本就不是皇女,資深老一點的卻知道若離是當初慕容淨的女兒。現在她們看待若離的顏色基本都變了,雖然若離沒有親口承認,但是歐陽貴妃作爲慕容若離的生父還有太皇太君信誓旦旦的樣子每個人都不約地信了幾分。當初慕容若離逃婚後,女皇陛下派出大量兵馬追尋七皇女,然而終究只得到被強盜打落懸崖,下落不明的結果,三年過去了根本沒人相信七皇女還活着,然而卻剛巧有個長的非常相像的女人出現,當時就有很多人懷疑,但是女皇不說所有人都保持緘默着。現在被七皇女最親近之人揭發出來,每個人的心中都像豁然開朗一般,現在就只等所謂的證據,而先前的篇激動人心的宣言現在也變得黯然無光,血統纔是最重要的。

傾城冷眼看着這場劇目的開始,心裡面沒有緊張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更相信自己相信若離也相信自己的老爸和老丈人。

“千夫所指,擔心了?”

慕容若飛知道所有的一切,她回頭看着眼中帶着淡淡憂愁的傾城,這樣的傾城無疑更加美麗惹人憐愛,忍不住擡手撫平他微皺的眉間。

“當初讓若離頂替七皇女的還是歐陽貴妃和振國夫人,你們從一開始就在佈局了是不是?”

傾城揮開慕容若飛的手,眼中帶着指責,怒視着慕容若飛。

“這已經不重要了,傾城。”

慕容若飛的眼中帶着志在必得的自信,就像當初在紅樓閣裡看到的一樣討厭,傾城撇過臉不再理她。

證人很快就帶過了,一個面相粗獷頹廢的女人被帶到大家的面前,然後跪倒在地,低着頭。

“這是陛下抓獲的盜賊,從她的口中得知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已經不在了。”

歐陽貴妃一邊嚴厲的陳訴着,然而提起慕容若離他悲從心來,一時間也哽咽起來,拿起手絹擦了擦眼角,努力掩飾剛纔的失態。

“請皇太君恕罪,七殿下聽說是被打落懸崖,從何而知她沒有生還?”

其中的一位老臣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問,雖然那篇宣言的力量被削弱,但是不管怎麼樣還是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況且若離一直以來都是不錯的。

“你老實交代。”

歐陽貴妃一點也不慌張,對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吩咐道,語氣溫和而悲傷,倒是讓人心中感嘆萬千。

女人擡起頭望了四周一圈,看到若離的時候明顯一愣,顯然她是認識若離的,或者識得她的臉。然後目光緩緩而下,到達若離的右手,完好的手掌!她的瞳孔增大,喃喃的說:

“小人一直不知道她是皇女,不然借我們幾個膽子也不敢搶皇女啊……當時我親手斬下……殿下的……的右掌,沒想到居然……”

“居然完好無損!”

歐陽貴妃強忍着悲切,銳利的視線盯在若離完美無瑕的右手,修長的手指。她咬了咬牙,

“受了那麼重的傷,掉下懸崖還有什麼生還的機會,嗚嗚……”

終於他忍不住哭泣起來,身旁的婢子馬上安慰起來,連太皇太君都不忍。歐陽貴妃擡起頭面帶着憤恨,盯着若離的眼睛說:

“究竟是不是強盜乾的都還不知道啊……”

這句話顯然更爲毒辣,將慕容若離的死因推到了若離的身上,一時間周圍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隱隱的憤怒在蔓延開來,太皇太君本來就因爲傾城的關係對若離的印象下降了不少,現在再加上這麼一擊,他因不敢置信的目光從頭到尾打量着這個二十年來沒見過面的外孫女。

“畜生。”

古人的情感本就比現在人豐富太多,她們在意的不是邏輯上的嚴密而是內心真實的感觸。這個佈局在若離的眼裡根本就是漏洞百出,這個已經被抓了近六年的盜賊,還沒有死本就是一大疑點,歐陽貴妃爲什麼先前就沒有人認出她就是假冒的,爲什麼在她登基的時候她們才說出所謂的真相?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若離內心憤怒不堪,從小到大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冤枉,也根本沒有人敢冤枉她,而現在,自認爲還算親近信任的人一個個連通起來欺騙利用她,讓她非常窩火。

“殿下,請冷靜。”

清湖連忙走到若離的面前,將周圍猜疑的目光遮擋住,並提醒快要失去冷靜的若離。對於她來說,若離是不是皇女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若離和傾城是她的主人。她本就來自江湖,對這些並不太過於看重,況且跟隨若離也有兩年的時間,若離是什麼樣的人她不敢說非常清楚,至少這種卑鄙的行爲是不屑於做的。相反太皇太君和歐陽貴妃逼走傾城更讓她憤怒不堪。

這個皇宮雖然在振國夫人的掌控之中,但是對於武林高手來說來去自如還是沒有問題的,只要召集埋伏在四周的光明樓人自然可以護全若離離開。

“那麼,歐陽貴妃,把我拉下皇位之後誰來坐這個位置?慕容若風已經讓你藉着我的名義打回西邊,其她的皇女也同樣被你壓的沒有出頭之日,扔掉我這個擋箭牌之後到底是誰纔是你真心實意推上寶座的那個?”

若離不怒反笑,大聲地對着歐陽貴妃吼道,似乎要把心中的怨氣發泄出來。

“這個一點也不重要,先把你這個亂臣賊子拿下再議不遲。”

歐陽貴妃一想到女皇密室裡那張歐陽恪的笑臉,心裡就像貓抓一樣難受,對於歐陽恪和嬴正離間朝陽家族的憎恨,讓他從一代千金變成落魄的男人,而他的心上人那個一樣總是帶着笑意的女人,總是能想出各種稀奇古怪想法哄他開心的女人死在他們手上。所以他恨,恨所有姓歐陽和嬴的人,連帶着連自己也恨自己。知道女皇喜歡歐陽恪後,她便套上了這個讓他憎惡非常的姓氏,她要報仇,他要讓朝陽的血肉成爲這個國家的主宰。

振國夫人聽此,立即讓等待已久的士兵衝進這裡,將這個廣場團團圍住,禁軍更是將若離圍在中間,等待着命令將若離拿下。人羣產生一種騷動,聰明人立即便猜到鄭國夫人顯然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

清湖和衆多高手立刻寶劍出鞘將若離保護起來,齜牙怒視着周圍。

“阿離。”

傾城剛想向前邁步,轉眼間慕容若飛便抓住他的手,警告道:

“我只是讓你來看她最後一面,你要是去了連自己也保不了。”

“放手。”

傾城開始掙脫慕容若飛的手,力量之大讓慕容若飛驚訝不已,可惜她不能看着這個男人去送死,乾脆一咬牙,一拉,將傾城帶入懷中,防止他忍不住跑過去。

“不許去,否則我不會再救她。”

這句話很有效,掙扎了片刻傾城便安靜了下來,在她的懷裡,卻沒看到這個男人沒有一點難過的樣子,反而勾起嘴角帶着嘲諷地笑,非常自得自己的演技看着這樣鬧劇。已經這樣了,慕容若飛便不會離開他半步。

“哼,七皇女慕容若離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哭得這麼肝腸寸斷歐陽貴妃,不,應該說朝陽貴妃你給誰看?”

若離根本沒有任何畏懼,視周圍這一切爲無物,□□時代她尚且面不改色,更何況面對着這些手持冷兵器只能近身搏戰的士兵,反而興致盎然地看着歐陽貴妃直逼奧斯卡影后的演技,她平靜地將炸彈投入下去,特別是朝陽這兩個字咬的特別地重。

“慕容若飛纔是你真正的女兒吧。”

她又地再丟進一個炸彈,然後便是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望着這些騷亂的官員們。

“什麼朝陽,你不要信口雌黃,若飛真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對待她如此冷淡,我的阿離又豈是什麼人可以代替的。”

歐陽貴妃雙眼通紅,不知是被她氣的還是真情流露。然而這畢竟沒有任何用處,受到懷疑就是越狡辯越抹黑。很多人已經在猜測既然若離登基不了,接下去會是誰?所有的可能都指向這位風流倜儻,風姿綽約在這段時間一直表現得可圈可點甚至已經擁有軍功的五皇女,然而被若離這麼一說,心裡又開始搖擺了。

朝陽家族也許年輕一輩的不太清楚,但是經歷過的老臣卻是非常明白。祈國西邊一直被夏國壓得喘不過起來的就是因爲夏國有朝陽家族,然而這個在各國都擁有聲望的輝煌家族卻在一夕之間被滿門抄斬,自然就聯想到本國在二十五年前戰無不克的無敵之師。因爲有了歐陽恪和嬴正,纔有現在越來越強大的祈國,那兩位藏在她們心底神一般的男子突然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她們看待若離的目光又變了變,若離女皇般的風采和氣質,超強的能力,真不愧是歐陽將軍和慕容淨的女兒啊。

一時間,搖擺的目光在若離和安靜站在一邊的慕容若飛來回掃描。慕容若飛早已把傾城藏在身後,只是傲然地站在那裡,面不改色沉穩如常。

而振國夫人卻知道不能再讓若離說下去,使了使眼色,包圍圈立刻縮小。

“等等,讓她把話說完。”

太皇太君能走到這個時候顯然不是無能之輩,聽着若離的話他便已經發現不對勁了,對於朝陽家族更是最爲敏感,於是連忙制止。

“外公,從很早以前我就說過,我不是什麼七皇女,但是沒有任何人相信我,反而認爲我在耍小性子。趕鴨子上架後反被揭穿,難道責任都在我?”

若離學着傾城攤了攤手,一臉無奈,之前她本就無意於皇位,然而卻是歐陽貴妃和振國夫人拼命拉她下水。

“而且……”

若離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看着歐陽貴妃說,

“太女和女皇陛下身上的毒究竟是誰下的,還有待商榷,太女暫且不說,能下在女皇陛下身上不是親近之人怕是……”

餘下的她不說每個人都能想到。而當初女皇病重,每個人都害怕接近女皇,卻只有歐陽貴妃堅持陪伴在側,也許之前讓人感動非常,然而現在一切的矛盾糾結在一起,這個行跡就相當可疑。歐陽貴妃看見太皇太君的危險的目光看向自己,咬了咬牙說:

“父妃,這一切都是她的憑空猜測,只是她臨死前將髒水潑到臣妾身上,您千萬不能相信啊。”

歐陽貴妃心一橫立即跪了下來,表明心跡。

太皇太君點了點頭,回看一臉自若依舊平靜的若離,冷聲道:

“不錯,你可有證據?”

“證據?”

若離輕輕地重複了一遍,然後露出非常可笑的神情。她後退了一步,將自己的視線拓寬開來,高傲地揚起下巴,對着一直注視着這裡的百官朗聲道:

“跟隨過歐陽將軍和嬴軍師的將軍們,出列!”

“是!”

伴隨着若離的軍令,是一聲氣壯山河的回答。這些不屬於文官又在武官之外自成一個體系的老將軍們整齊地跨出一個軍步,目光灼灼,英氣逼人,從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絕對威嚴使周圍出現一個真空地帶,每個人不約而同地遠離她們。

她們曾經追隨過心目中的戰神,曾經宣誓爲歐陽恪與嬴正組成的家族的家奴。除了已逝去的女皇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號召她們,而現在若離作爲歐陽恪的女兒,嬴正的媳婦自然有這個能力。

這些在朝中一直擁有龐大影響力的軍閥頭子們一出場便帶動了異樣的氣氛,她們帶着強大的氣勢朝若離走來,一時間圍在她們周圍的士兵根本受不了而紛紛讓開道路,傾斜的天平似乎開始慢慢平衡起來。

“你要看證據就讓你看個夠!”

若離冷冷一笑,龐大而不羈的氣勢散開來,有了像強盜一樣的歐陽恪和一肚子壞水惻陰陰的嬴正帶出來的老油條作爲後盾,若離的底氣硬朗的多,女皇般高調的姿態說:

“將穿越飯店的掌事帶上來。”

當若離報出穿越飯店的時候,慕容若飛便立即感到非常的不對勁,穿越飯店的掌事是一個機靈的女人,做事細心到位根本就已經成爲她的心腹,她甚至有派多個好手保護她,自然其中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有她參與的份,若離又怎麼會知道?想起身後的男人,突然一種不好的感覺涌上心頭。穿越飯店裡新奇事物繁多,跟稀奇古怪的傾城聯繫在一起,似乎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爲什麼從那裡傳來的消息那麼準確,那麼快速,只要關於若離和傾城的情報比任何地方都要周密……她正想轉身詢問傾城。

“別動。”

輕輕的,專屬於傾城磁性低沉的嗓音從身後柔柔地響起,那聲音很溫柔,很溫柔,低喃在她的耳邊如情人一般。然而,頂着後腰上的硬物提醒她那個要命的東西卻像一條毒蛇那樣虎視眈眈地正威脅着她的生命。

“乖乖地聽下去就好。”

傾城低低地笑着,呼出的氣流在她耳邊然而卻沒有任何的暖意。

“你藏在什麼地方?”

慕容若飛咬着牙,用膝蓋想想這個男人故意示弱的原因,心裡的悔恨交織,那個時候根本就不應該心軟放過他。

“作爲一個槍手,怎麼可以讓人知道我的藏槍處?”

傾城將身體靠在她的身上,頭低着擋住袖中的小可愛,兩個人看起來很曖昧,然而慕容若飛根本就沒有心思放在這裡。

“穿越飯店的背後是你吧,當真好手段。”

不理會慕容若飛咬牙切齒的聲音,傾城依舊輕鬆地說:

“多謝誇獎,穿越飯店五成的收入進了你的口袋換點情報也是應該的。還有多謝你把我安排在那裡,我整理情報,作出安排真的是相當方便。”

一派氣死人不償命的口氣,簡直就想讓慕容若飛吐血。然而慕容若飛終究皇女一枚,心理素質也夠硬,反而冷冷地反問道:

“她畢竟只是一個掌事,哪怕知道些什麼也並不多,你認爲你們有機會扳倒我們麼?”

“嘖嘖,你怎麼這麼天真,我在夏國都城呆了這麼長時間難道就弄不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將它交給我的掌事就好了,況且這種證據……呵呵,只要有人信就好了。”

傾城瞄了瞄惱怒地慕容若飛,心情一片大好。歐陽貴妃提供的證據還沒有他來得嚴密,還是那句話,證據是給人看的。

慕容若飛抿了抿嘴,然而被人要挾終究不是她的作風,傾城的武功不強,諒他也不敢真的對她怎麼樣。

“別動歪腦筋哦,雖然不會殺你,可是讓你缺胳膊斷腿還是能做到的。”

傾城似乎知道慕容若飛的打算,笑嘻嘻地說。然而突然他湊到她的耳邊,冷冷帶着陰森的氣息提醒道。

“而且……你相不相信我想殺掉歐陽貴妃或者振國夫人易如反掌。”

慕容若飛心下一寒,她不會懷疑傾城的話,經過那麼長時間的接觸,她知道這個男人爲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而不管是歐陽貴妃還是振國夫人她都不能有任何的嘗試。

“你的一切都是騙我的,包括……這筆交易,虧我還以爲可以……”

慕容若飛的心裡最多的還是心痛,那種感覺從來沒有過,心上出現一道裂痕,然後慢慢擴大,那種壓抑和痛苦絲絲被釋放出來。

“愛上我了是麼?”

傾城的語氣相當的輕佻和自得。

“你們敢這麼利用阿離,我總得拿回些利息,你說對吧?”

傾城不喜歡用這種方式傷害別人,可是當從小沒有母親的關懷的若離被信任的歐陽貴妃和振國夫人背叛的時候,她們可曾想過她的感受。自古情愛就是一把折磨人身心的雙刃劍,沒心沒肺的傾城自然非常願意將它捅入對方的胸口,歐陽貴妃之所以讓慕容若飛成爲養女,不就是希望保護她麼?那麼傷害慕容若飛就是最直接的報復手段,也是最好的選擇,傾城深知自己的魅力,哪怕她再怎麼小心翼翼守住自己的心,一旦給她一個機會,她便會徹底淪陷。很幼稚的行爲,但是有最讓人滿意的結果。感情債就要用感情來還。

“嬴傾城!”

慕容若飛從心底裡壓抑地怒吼出他的名字。她早知道嬴傾城是不能碰的□□,然而卻沒想到卻是比□□更狠辣,折磨着她。

“你可以再叫大聲一點,然後我就有藉口打爆那些看不順眼的傢伙的腦袋。”

“卑鄙。”

“對付卑鄙之人只能用更加卑鄙的手段。”

穿越飯店的掌事以及掌櫃還有一干相關人士也同樣很快地隨着士兵走來,忽視歐陽貴妃和振國夫人難看的臉色,她們來到百官面前跪下。振國夫人和慕容若飛會談的地方基本上就是穿越飯店,本以爲這個地方會非常的安全,沒想到卻是最大的陷阱所在地。

傾城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得徹底,他要掌事拿出來的是那些天慕容若飛和夏國太女之間的秘密往來書信,以及在二皇女慕容若風抽出一部分西側軍後給夏國太女的長途信件。很多都是利用光明樓的殺手從夏國那裡偷出來,小部分是已經被燒壞只留下一些碎片,還有的是慕容若飛下給掌事的命令。真中摻假,假中有真,再加上穿越飯店是人都知道是慕容若飛手下的,還有她模棱兩可,不太完全的信息和逼真的演技,真實度又增加了不少。

慕容若飛受傾城的制約根本不能上前去爲自己辯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父親與若離脣槍舌戰。

在這麼混亂的情況,根本不容許仔細斟酌,只能憑着感覺和眼睛看到的東西判斷,一時間歐陽貴妃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着急地眼色頻頻遞向慕容若飛,希望她出來說句話,反駁一下,以她皇女的身份讓一個小小地飯莊掌事倒耙上身,怎麼可能,可是慕容若飛這個平時機靈的孩子到了關鍵時刻卻一句話也不說,簡直就急死人了。

雙方只能冷笑着對看着。

太皇太君也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的,一時間陷入茫然之中。

“等等,既然各位都不相信,那麼女皇陛下的遺詔各位總該認同的吧?”

歐陽貴妃深知再這麼僵持下去,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對方的實力並不容忽視,現在很明顯在祈國跺一跺腳就要震三震的老將軍絕對支持她們的少主,從來不知道若離會這麼難纏,從來不知道嬴傾城居然有那麼大能耐周旋於幾個皇女之間。所以咬了咬牙,把最後的殺手鐗拋了出來,看周圍驚訝的目光,若離臉色一暗,他的心沉穩了多,慶幸當初自己做了兩手準備。

“本宮知道各位大人定是不解爲何不在陛下駕崩之時拿出來。”

他從袖中拿出那捲明黃的聖旨,無奈的眼神一一掃過人羣。這時,資格甚老的重臣從百官中走了出來,接過這卷聖旨攤開,看到上面的繼承人臉上都表現得非常驚訝,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慕容若飛身上瞟,懷疑之色就在其中。

看這些老臣的表情,歐陽貴妃也知道她們的內心想法。

“各位大人,這是本宮在陛下的要求下進入她的密室得到的,自然看到傳位於五皇女非常震驚。本宮是個男人,後宮中誰不盼望自己的女兒繼任大統,於是請各位恕罪恕本宮一個小男子將遺詔偷偷藏下,希望自己的若離能和二皇女爭奪得到天下,而且這也在本宮的預料中,七皇女一步步走向勝利。然而陛下就是陛下,遠見非妾身能比,早已知道這個假冒貨!”

說到這裡,歐陽貴妃的聲音突然拔高,蔥蔥的玉指奮力地指向若離,眼中淚光漣漣,堅強而又犀利地怒視着她。

“而今天,妾身不得不將此遺詔拿出來,過後任憑處置。”

他放低身姿,委曲求全當真令人感動。有的朝臣已經開始點了點頭,但是更多的還是不知所措。振國夫人手下與歐陽貴妃本就交好的立刻見機朝天跪拜:

“女皇陛下!”

一時間哭泣的聲音響成一片,令人煩躁。

“等等,就算不傳位於七皇女,那麼慕容若風呢,難道她也不是真正的皇女麼?”

站在若離的身後曾經指點過慕容若風的老婦將忍不住出聲反問,然後後面一幫兵油子一起爲戰友起鬨。

“大膽,你們是在質疑陛下的決定麼?”

這種情況,振國夫人給了慕容若飛一個不能在置身事外的眼色後帶領手下將士趕來支援歐陽貴妃,對於這幫連女皇陛下都要敬讓三分的兵油子,誰都不敢大意。

“哼,遺詔難道是真的,不會是僞造的吧,像是把數字改改從二變成五誰都會啊。”

若離根本就不需要說些什麼,身後這些護主心切的老婦人們恨不得將忠心一股腦兒的發泄出來,對於若離登基皇位她們是一點都沒有問題的。深受歐陽恪和嬴正的影響,又得到女皇的寵信,這羣老女人根本全身充滿着野蠻惹事的因子。而這種對遺詔的懷疑和大膽的猜測也像吃飯一樣隨意地講出來也只有她們。

歐陽貴妃心裡一凸,但是面上還是不改顏色,信心十足的樣子,冷冷地看了若離一眼,他平靜地問着一直研究這份遺詔的官員:

“請問各位大人這遺詔是真是假?”

“這的確是陛下的筆跡,也有玉璽蓋章,所以……應該是真的。”

位置坐到這份上,講話也技巧性地不說滿,留有餘地。不過那意思顯然已經肯定這份遺詔確實是真的。

“各位還有什麼疑問麼?”

歐陽貴妃心裡舒了口氣回頭對上振國夫人的眼色,點了點頭。太皇太君接過聖旨仔細看了看,然後擡頭瞄了一眼歐陽貴妃和遠處的慕容若飛,皺了皺眉,不過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怎麼會是真的?”

若離身後的強盜兵油不解地互相看了看,最後將視線落在一直鎮定非常的若離,心中都不由得暗自讚歎,果然有當年父母的風範哇。

“總算逼出來了,走吧,再不走可就起疑了。”

傾城用小可愛頂了頂慕容若飛的腰讓她朝前走去,低聲對她說。

“傾城再給你一次機會,把東西移開,否則……”

“你的廢話還真多,一道聖旨就認爲可以了麼?你也太小看我們了。”

傾城不耐煩地打斷慕容若飛的話,手上的力度加大,頂着她的腰帶了疼痛。

在衆人看來卻是一副非常詭異的畫面,五皇女慕容若飛身後緊緊跟着一個白衣男子,然而知道傾城的人都看得出那是誰。歐陽貴妃的臉色立即變得刷白而且帶着憤怒的病態紅,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從頭至尾慕容若飛就沒有出來爲她們說一句話,沒有反駁一個字。振國夫人剛想派兵卻沒想到傾城將銀白色的小可愛晃出來暴暴光,一時間沒有人動手。

若離眯起眼睛,看着自家男人挾持着慕容若飛走過來,唯一的不悅就是這兩個人實在貼的太近了。

慕容若飛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傾城毫不留念地推開她,儘自走回若離的身邊,大庭廣衆之下摟住自家老婆香了一口,一點害羞勁都沒有,臉皮那是厚的不成樣子,所謂男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如此。

被一個男人耍得團團轉,在她的面前和其她女人親熱,得到她的真心棄之如蔽,慕容若飛此刻的心情彷彿有千萬只螞蟻在撕咬一般,緊握的拳頭關節泛白,指甲似乎嵌進皮肉都不知,緊抿着脣就瞪着傾城。

“哈哈,好,真不愧是少主,和其他小男人不一樣,有軍師的風範。”

身後立刻想起一片譁然聲,唯恐天下不亂的兵油子一個勁地叫好。若離原本帶了些酸酸味道現在也逐漸轉甜,朝傾城淡淡的一笑,也不掙脫他環在腰上手。身旁的親信,像清湖她們早就習以爲常,自家公子究竟有沒有羞恥心那簡直比湘湖有多少水還深奧,都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視而不見,反而覺得這樣纔是正常的傾城,那種小男人實在令人寒毛悚然。

“真是鄉村野夫,沒臉沒皮。”

歐陽貴妃看着自己的女兒的神色,也猜得十之八九,心中對於若離跟傾城的憤恨更加,若是慕容若飛登上皇位,第一個折磨地就是他。

然而傾城只是挑了挑眉,露出一個譏笑,一副你能拿我怎樣的神情,氣得歐陽貴妃差點上前掐架。

“既然遺詔沒有任何問題,難道不應該將這個亂臣賊子拿下麼?”

慕容若飛冷冷地問着那震驚於傾城驚世駭俗的表現的重臣,威嚴散發出來,非常逼人。各位臣下剛要回答,若離冷漠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誰說沒有問題了?”

若離向前跨走了一步,身上的氣勢更爲逼人,高貴的讓人不敢直視,她朝身後的一個角落淡淡的開口:

“言伯伯。”

聲音並不大,但是一直躲在一邊安靜的看着整場戲份的前女皇老內侍,一直以歐陽家及嬴家家僕自居的言老走了出來。沒有傴僂的背,腳步穩健,目光灼灼,一派高手風範。現在每個人才發現這位一直身居內宮一心服侍女皇的老公公竟然也是個人物。

“見過太皇太君,貴妃,各位皇女殿下。”

言老向他們微微彎腰行了個禮,然後便一點也不多話地從袖中拿出另一份明黃的聖旨,交給了太皇太君,接着退到一旁什麼也不再說了。

每個人的目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有一道聖旨吸引住了,誰都猜得到這裡面是什麼,緊張的神情盯着太皇太君。而歐陽貴妃和振國夫人更是驚懼不已,心跳地越來越快,手心中滲出了汗來。慕容若飛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傾城,微微苦笑,至於那什麼聖旨,她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以傾城的爲人怎麼可能會讓她們好過呢。

太皇太君接過聖旨,卻並沒有打開,他看着若離跟傾城以及他們身後手中握有強大兵力的將軍們,嘆了口氣。

“陛下真是……還是走到這一步了,淨兒已經離開,江山社稷自然就是你的了,還給她又有什麼用。”

眼中帶着溼潤的霧氣,渾濁的老眼一時間更加模糊,爲不使眼淚流下來,他閉起眼睛說:

“各位大臣去看看吧,這纔是真正的遺詔。”

隨後睜開眼睛,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看,將遺詔交給左相,便讓人攙扶着向後宮走去。

“什麼?”

遺詔的內容更加震驚,簡直比將皇位傳給五皇女更令人不可思議。看着若離的神情變得更加古怪,若是之前那份遺詔還有什麼問題,而這份則是真正的女皇親筆遺詔,這裡不僅又玉璽,更有女皇很少使用的私人印章,遺詔中寫明瞭讓位的原因,字字懇切,沒有任何的懷疑,更何況是太皇太后親口承認,由言老拿出來的,自然是真的。

“夫妃!”

歐陽貴妃顯然不能接受這種事實,他搶過已經傳到振國夫人手上的拿到遺詔,抖手着看完後尖叫起來: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哪有不傳給自己的女兒,卻給外人,慕容淨搶了你的男人不說,難道連皇位你都要拱手送給她麼?這不公平,不公平!”

“夫妃,冷靜一點。”

慕容若飛也沒有時間傷身,眼看着歐陽貴妃陷入癲狂狀態,她立刻抱住自己的父親,安撫道。不過也對,爲報仇靠着一張臉混進皇宮,長袖善舞得到女皇的寵愛做上貴妃,暗中安排甚至對自己的女兒都要冷眼相對,好不容易密謀將若離拉入鬥爭漩渦,鬥倒了二皇女,卻沒想到夢想成真的時候恰恰毀在嬴傾城和歐陽若離的身上,更可恨的寵愛他非常的女皇心甘情願將皇位讓給自己的外甥女。所有的一切泡了湯,所有的佈置成了虛無,甚至爲她人做了嫁衣,怎麼會甘心,怎麼會甘心啊。

冷眼旁觀的傾城和若離,彼此對視了一下,兩個人都點了點頭。傾城放開若離,轉過身說:

“各位兵馬可是安放好了?”

“哈哈,少主,您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情我們自然會做得最好。”

“很好。”

傾城很滿意,朝一旁沉默不言的言老公公點了點頭,這位面無表情的老人才帶着淡淡的笑走到她們跟前,從懷中拿出女皇當初交給傾城,而傾城又交給他的虎符。

“傳信給慕容若風,讓她可以開始了。”

傾城拿起虎符,在老爹和老丈人的追隨者面前晃着。

“是。”

若離看着傾城有條不紊地指揮安排,心中不覺涌上強烈的自豪感。哪怕是在這個變態的社會,她的男人也會一直站在她的身邊,那麼耀眼,華光似乎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迷亂着人們的眼睛。她的目光瞟嚮慕容若飛,這位一派風流的皇女殿下此刻卻帶着複雜然後漸漸變得決然的神色看着傾城。若離的纖眉微微一皺,似乎想起了什麼,其實一切應該要結束了,可是看慕容若飛的目光大有玉石俱焚的意思。

“傾城。”

不知不覺中若離叫了自家老公的名字。

“怎麼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妥當,傾城聽見若離的召喚,問道。

“沒什麼,按照你的計劃行事吧。”

若離回頭笑着搖了搖頭。心高氣傲的慕容若飛一旦掉入感情漩渦又被無情地甩掉,就算原本沒有那個反叛的心思現在被逼得也會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將傾城生吞活剝。而歐陽貴妃和振國夫人的安排正好給了她這次機會。一旦起兵謀反,那麼她就毀了一切。由愛生恨,失去理智下,傾城正好可以安排趕盡殺絕。

在這個世界上女皇的遺詔基本決定了一切,選中的繼承人便是認可的下任女皇,哪怕歐陽貴妃再怎麼掙扎無濟於事。然而,若是武力奪取又是另一回事了,作爲朝陽家族唯一的倖存者,身份已經暴露之下,歐陽貴妃和振國夫人甚至說是慕容若飛沒有其它選擇。還好爲防止萬一,振國夫人的兵馬已經將皇宮團團圍住,哪怕跟這些擁有無敵之師的老將們也是有的一拼,至少振國夫人在祈國經營那麼多年爲的就是這麼一天。

儲君已經被確立,而這本就是若離的登基大典,自然接着舉行下去。

“振國夫人,把衛兵和禁軍撤了吧,登基大典照舊。”

資格老臣對着滿臉不甘心的振國夫人勸道。

“祖母,動手吧。”

歐陽貴妃和振國夫人還沒說話,慕容若飛帶着強烈的恨意命令道,看着傾城那張風淡雲輕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她恨不得立刻撕了他。

“好,原本以爲你會猶豫,現在正合我意。”

振國夫人一愣,看了看慕容若飛,然後露出欣慰的笑容,被拋棄過一次心智果然更加堅定。

“振國夫人,五殿下,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站在她們一邊的老臣忍不住後退,聽其中的意思是要逼宮了。

“幹什麼?老婦不服,一點也不服,皇女在這裡卻讓一個世女登位,什麼道理。”

振國夫人的陰沉的臉色緩緩掃過一週,隨即大聲喝道,

“來啊,爲了皇室的血統純正,把這個亂臣賊子拿下!”

當振國夫人洪亮的聲音一落下,宮外立刻從宮外響起一片的喊殺聲,聲音震天。與此同時,宮內的兵馬朝若離逼近開來。一時間男子的尖叫聲,女人的怒吼聲響徹一片,官員帶着恐懼忍不住朝四周角落躲去。刀光劍影,血肉橫飛。隱藏在四周的暗衛都紛紛現身,加入混戰中。

若離和傾城被護衛在中間,清湖及其她小隊成員在其次,然後便是由老將親信組成的守衛。

這樣一片混亂的時刻,卻只有嬴傾城的嘴角帶着若隱若現的微笑,看着在其中廝殺的慕容若飛哪怕是最後的一絲愧疚也蕩然無存。他一向冷血,否則以政治聯盟三少爺的身份不知會落入多少陷阱。陽光的外在,陰冷的內心,這纔是活到現在的嬴傾城。他握了握若離冰涼的手,看若離擔憂的目光,溫暖一絲絲包裹冰冷的心。

“我是不是很壞?”

傾城溫熱的鼻息噴在若離的耳邊。

“隨你怎麼壞,對我好就行。”

將視線轉到歐陽貴妃的身上,那個美麗妖嬈的男子卻暗藏着不錯的伸手,手起刀落,一條人命便消失在他的手中。若離頓了頓,又接着一句說:

“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她的血在沒有遇到傾城之前也是冷的,連外在都是冰冷的。

“哈哈,來了。”

突然身後響起一片吆喝聲,那與着現在陸軍戰服類似的深綠色軍隊如一盤墨綠的顏料從四門混入着喊殺震天的廣場。不同的氣質,嚴明的軍紀,一致的行動,散發着絕對從死亡邊緣掙扎而來的殺氣,每個士兵的眼中是冰冷的犀利,既25年後再一次登場的精銳中的精銳以壓倒性的勢氣殺進來,手起刀落快速而又幹脆。

聽說過這個軍隊,然而卻像神話一樣未得以一見,然而今天,卻是真正的視覺上的衝擊。

跟隨着這支精銳之師的則是應該已經被趕到西邊的西側軍,現在本不應該出現的這支軍隊卻如潮水般涌進來。雖然她們沒有前者精銳但鎮守邊疆多年由二皇女帶領下怎麼也比京城中的軟柿子強得多,她們將振國夫人的兵馬衝散,包圍,攪碎。

勝敗居然就在那麼一瞬間被決定,沒有任何的懸念。殺紅的女人望向被保護起來的男女,完美的風度當然無存。傾城依舊是那麼美麗,頎長的身子飄逸如謫仙般纖塵不染,在這個血腥的戰場上分外的耀眼,漂亮眼眸中的笑意依舊的那麼燦爛,這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卻對擁有和自己差不多容貌的冰冷女人那麼溫柔,那麼呵護,那麼終其一生,爲什麼?

“歐陽若離!敢不敢和我一戰!爲了傾城!”

慕容若飛逼近高臺,手執着染血的寶劍,身上華貴的服飾已經被劃破,看起來狼狽不堪,然而那堅毅的臉龐越發明亮的眼睛讓她具有浴火重生的勢氣。對男人一向不屑,唯獨對傾城念念不忘,警告過自己遠離他,可是卻在他的誘惑下失去防守,失了心傷痕累累,爲了他輸掉了一切。只是她不甘心,歐陽若離值得他麼?

運用內力將挑戰傳遍整個廣場大殿,每一個人都聽到這句充滿氣魄鏗鏘有力的話語。振國夫人兵馬死的死傷的傷,都被圍困起來。她們乾脆放下手中的劍,一起隨着自己的的皇女殿下吶喊着:

“敢不敢!”

“敢不敢!”

“敢不敢!”

……

氣魄,氣勢生生將像貓捉老鼠般圍困住他們的西側軍和戰軍鎮壓下去,沒有人再動手,都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新女皇的方向。圍在慕容若飛身邊的侍衛後退着,留出空間讓給這個令人敬佩的皇女。膽小的一直躲在一旁的官員也站了出來,整了整官袍,站回自己的地方,等待女皇的反應。

所有的視線聚集在若離的身上,耐心地等待。

“全部讓開,後退!”

傾城向前一步,對將她們圍在中間保護她們的侍衛士兵大聲喝道。他知道這是他女人的戰場,是若離的榮耀,也是慕容若飛的。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劃出一片天地交給她們。

不管是一直叫囂到現在的強盜兵油還是以清湖爲首的貼身侍衛,或者早已經倒戈的禁軍,都不約而同地離開若離的身邊,向外退開。曾經的歐陽恪不是孬種,現在的歐陽若離更加不是。

若離平靜地看着慕容若飛的眼睛,緩緩地解開身上累贅的紫袍,拆下皇冠,簡單地用絲帶將長髮綁在腦後,抽出腰上的軟鞭,交給傾城,反手接過清湖遞來的長劍,隨後奔下臺階,站在慕容若飛的面前。

“讓我看看你究竟哪裡值得傾城這樣對待。”

慕容若飛眥目瞪着面無表情冷漠如常的若離,冷冷地說。

“值不值得只有傾城知道,你沒這個資格。”

若離平靜地站着,緩緩甩出劍,露出起步式,眼中越發的冷漠,等吐出這句話後,她的目光一片冰冷,將除了戰鬥多餘的情感全部剔除。渾身上下的氣勢發生質的改變,殺氣,壓力,從身她上蔓延開來。失去武器上的優勢,她一樣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不是爲了傾城,而是爲了自己,對於勝利的渴望。

“喝——”

“鏘——”

這是第三天了

舉起的手又忍不住放下,看着傾城睡得香甜,終究不願意將他吵醒。對於傾城這樣的懶人能夠在外奔波半個月後,又委曲求全在穿越飯店裡安排一切已經是大大超出他的勞動時間,所以算了吧。若離抿了抿嘴脣,俯下身在傾城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淡淡的吻,溫柔地給他掖掖被子,然後走出寢宮內室。

冷着寒面將一直叫喚到現在的宮中嬤嬤制止,防止她吵擾傾城的熟睡。然後轉身走進寢宮。一旁早已等待許久的世紀領着一干侍婢端着洗漱用具,茶水,衣物跟着若離進入寢宮。

“若是公子午膳時還沒有醒,你便叫醒他,等他用完午膳後再繼續睡。”

換好紫袍,戴好皇冠,若離對世紀吩咐道。

“是。”

世紀抿了抿嘴,笑得開心。

那天她和慕容若飛之間的決鬥中讓她明白慕容若飛對她的恨和嫉妒,也體會了二十多年的隱忍因傾城的最後失敗的不甘和憤怒。原本以爲以自己的身手可以輕鬆贏得勝利,然而慕容若飛最後不要命的打法,招招致命的攻擊依舊給她留下不淺的傷口和心靈的震撼,哪怕最後打敗她,若離也沒有什麼喜悅。

對於慕容若飛,她倒是從心底裡佩服她。

而今日的朝會,會有什麼內容,她非常的清楚。傾城乾脆睡過去不起來怕也是不願面對所以逃避了事。

“女皇陛下駕到——”

尖銳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每個官員都立刻下跪迎接她的到來。若離扯了扯嘴角,似乎回想起第一天參加早朝時候有些茫然的樣子。平靜的目光掃過人羣,已經沒有一個老婦人不動神色地給她指點方向,現在心中涌現的到底是什麼滋味她不清楚。

邁着堅定優雅地步伐穿過匍匐的人羣,坐上那高高在上誰都覬覦的位置。

“平身吧。”

坐在高位,俯瞰下面的官員,那種金字塔頂端唯我獨尊的感覺已回到她的身上,沒有人再能壓她一籌。若離微微一笑,高貴而優雅,高深而莫測,她等待着下面的人奏出提案。

“啓稟陛下,關於歐陽貴妃,五皇女及以振國夫人爲首反叛官員應如何處置,還請陛下定奪。”

終於來了,若離在心底嘆息,目光轉向高臺正下的二皇女慕容若風,這個時候也只有這位親王敢貿然提起。

若離點了點頭,

“把她們帶上來。”

過了不久

她微微地皺起纖眉,看着大殿門口越來越清楚地身影,若離感覺到那種刺痛扎着心。原本風華絕代,一顰一笑充滿慈愛,噓寒問暖問候不斷地歐陽貴妃如今卻冷若冰霜的臉上有着只是對她的憎惡,沒有任何掩飾,若不是身邊有侍衛壓着他,否則看他那樣子就恨不得奔上前撕了她。

慕容若飛失去往日的風流姿態,眉宇間充滿了疲憊,神情也是狼狽不堪,然而目光灼灼倒是將一切糟粕掩蓋了去,她朝高臺上的若離看了看,眼裡有了絲失望,終究傾城沒有過來。

振國夫人還是那樣神情高傲,哪怕成了階下囚也一樣揚頭挺胸,這三人倒是鐵骨錚錚,無一絲畏懼。倒是與後面那些反叛將領的頹廢有着鮮明的對比。

“各位有何建議,不妨提出來。”

若離不露聲色地轉移目光看向一直沉默在兩邊的大臣,詢問着。雖然是詢問,然而那語氣卻是命令的強硬。冷然而犀利的目光一一掃過,讓這些打打醬油混日子等死的官員如芒在側,不敢存僥倖心理地打起腹稿。這個問題很難,牽扯進皇家,夾帶有新女皇對歐陽貴妃微妙的感覺以及女皇,五皇女還有曾經嬴軍師的公子之間紛亂的感情糾葛,交雜在一起讓越想越深的官員們驚出一身冷汗。官比較小的看官大的臉色,官大的看起來胸有成竹但是內心如何誰也不知道。

看這些官員無能的樣子,若離不覺生出一種無力感。既然她是領導者,這種一言堂的氛圍令她討厭,況且這又是一件令她自己也感到爲難的事,受情感影響說不定最後做出的結果會遠離正確,然而手底下這幫不爭氣的傢伙又實在沒有辦法。想起正呼呼大睡的傾城,她心生嫉妒,看着這幫官員越發的無趣。不過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不管如何,既然她與這個國家息息相關,那麼就應該換一批讓她看得順眼的傢伙,令這個開始頹敗的國家恢復一些生氣。

“陛下,臣以爲應事先調查清楚歐陽貴妃等是否爲朝陽家餘孽,是否與夏國有勾結,太女與先皇之死又是否與他們有關,方可定罪。”

恭親王慕容若風依舊出列陳詞,這讓若離略感欣慰,要不是她的出現,這二皇女真是不錯的皇位繼承者。

“臣等亦認同恭親王。”

下面立刻應和聲一片,見機行事怕是這幫察言觀色練得如火純情的官員最拿手的絕活。

若離強忍下翻白眼的衝動,揮了揮手讓下面安靜,目光流回堂下下跪的幾個人。

“哈哈哈……不用問了。”

歐陽貴妃嗤笑着,張狂着緩緩地站了起來,旁邊的侍衛正要向前卻發現女皇陛下示意着她們退下。歐陽貴妃在宮中可以說滾爬了一輩子,他的嫵媚讓先皇着迷,他的華貴成爲宮中地位尊崇的貴妃,他的心機更讓人膽戰心驚。而如今拋卻這一切,眼中的癲狂,無所畏懼的神色不禁讓人肅然起敬,沒有人願意詆譭他。

“本宮就是來自輝煌朝陽家族,哼,若不是歐陽恪和嬴正狗賊的奸計,衷心耿耿的朝陽家怎麼會被株連九族?而我又怎麼會成爲喪家之犬?憑歐陽恪和嬴正兩個賊子又有什麼能耐攻破夏國防線?”

已經成爲階下之囚,什麼都沒有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還有什麼是在乎的,心中隱藏了大半輩子的怨氣現在更是一股腦兒地吐露出來。

“住口,歐陽將軍和嬴軍師豈容你這樣詆譭!戰場上,向來是兵不厭詐,要不是夏國皇室對朝陽早已心生猜忌,區區一個離間計又怎會生效!你不去怪罪夏國皇室,到來怪罪我們將軍和軍事,男人就是男人,再怎麼樣也是頭髮長見識短!哼!”

這些自稱歐陽恪和嬴正的家奴,對被傾城稱爲老不死的兩個男人有着絕對而盲目的崇拜。想當初聽到對偶像的一點點壞話就要把對方往死裡整的老兵油立刻從隊列中一個個跳出來,臉紅脖子粗的,哪怕對方只是一個男人也要上前去幹架的氣勢。

“將軍,還請冷靜,女皇在呢。”

旁邊的武官忍不住拉了拉她們,不過也不敢過於大力,畢竟這些霸王真的不好惹。不過她們幸好還知道這裡是朝堂,大BOSS是自家少主,所以哪怕再怎麼怒不可遏也強忍着衝動,呼哧呼哧。

若離扯了扯嘴角,忍不着在心底裡問候一下自家看似粗獷但心細到一定境界的老爹和一臉慈祥其實內心腹黑如黑龍江一樣的公公。

“那麼你們與夏國是有勾結?”

慕容若風忽視那些暴躁如雷的老婦人們,對着歐陽貴妃繼續問。

然而沒等歐陽貴妃回答一直沉默不言的慕容若飛卻突然出聲,她知道傾城早已將一切證據都蒐集完全,哪怕她們抵死不招供,以那個男人嚴密而狠絕的性格也可以定罪。

“不錯,爲增加這次謀反的勝算,本宮私下與夏國謀事,趁二皇姐帶領西側軍打回京城與女皇陛下……”

“住口,你胡說什麼!”

回過神的歐陽貴妃立刻尖叫着打斷慕容若飛的話,迅速回身捂着她的嘴,他原本鎮定的目光第一次帶着慌張,整個人忍不住地顫抖着,他不住地在慕容若飛的耳邊低喃着: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明明是爹爹做的,都是我的錯,不關你的事,不關你的事……”

“來人,將貴妃拉開,五皇女,請繼續。”

這件案子原本非常順利地問出結果,然而現在卻出現戲劇化的一幕,於是立刻有人出聲換來侍衛。

“不行,阿飛不要說,都是爹爹的錯,你事先一點都不知道,不要爹爹定罪,不要——”

歐陽貴妃尖叫着,掙扎着,奮力地抓住慕容若飛的手拼命地阻止她,眼中滿是懇求。原本堅強不屈高傲的男人第一次留下眼淚,滴在慕容若飛的手背上,也滴在若離的心中,滾燙的,灼燒着兩個人。

“陛下,這一切都是罪臣所爲,貴妃和五殿下都一直被矇在鼓裡,知道恭親王率兵攻打京都時她們才知曉。五殿下信任罪臣,只是不知情地爲臣下牽線。貴妃只不過是一介男子又如何做得了主,這一切都是罪臣之過啊……”

振國夫人再也鎮定不下去,匍匐着前進,老淚縱橫。

“不對,是我們的錯哇,女皇陛下,罪臣辜負皇恩……”

後面跪着的待罪之人都同振國夫人一樣伏地認罪,甚至用力地磕着頭,整齊的磕頭聲撞在大理石上砰砰作響,沒過多久那額上便紅腫了一片,甚至滲出了血絲,慢慢地紅滿整個額頭。

這個結果倒是出乎衆人的所料,若離皺着纖眉看着堂下吵鬧的一片,頓時有些頭大。原本他們會狡辯會減輕自己的罪行,她和傾城都已經整理出詳細的資料和鐵證來讓他們服罪,然而沒想到的是,卻是一個個爭着將罪名包攬上身,古人倒是錚錚鐵骨有可愛之處。

“全部都給朕停下!”

受不了的若離憤怒地呵斥道。而女皇之怒讓下面立刻變得安靜,掉跟頭髮絲都聽得見。

“怎麼把罪都攬在自己身上,難道別人就無罪了?”

冷然的聲音平板而單調,犀利冰封的目光緩緩掃過,每個人都不禁低下頭,而看向歐陽貴妃和慕容若飛那裡,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羨慕,然而轉瞬之間便已經消失殆盡。

“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不管誰對誰錯朕都不想再追究。歐陽貴妃,朕且問你,對於利用第三代ASKL變異病毒害先皇的罪名,歐陽貴妃你認罪麼?”

既然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若離也指望不上其她人。講究效率的她乾脆自己問,反正手頭上都有證據,不怕對方胡攪蠻纏,況且現在的歐陽貴妃生怕慕容若飛再說些什麼。

“第三代什麼變異病毒?連本宮都不知道,你倒是瞭解的清楚……”

歐陽貴妃看着身在高位的若離,冷冷地說。

若離抿了抿嘴,將多餘的情感排除在外,淡漠地說:

“各位可知家父與公公當初來祈國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對於橫空出世的歐陽恪和嬴正,真正瞭解他們的人並不多,曾經的女皇是一個,慕容淨是一個,言老是一個,而這些跟隨他們的將士卻是一知半解,其她人更是難以知曉,唯一瞭解的便是與所有的大家閨秀不同,這兩位卻是滿腹才華,笑傲朝野,帶兵如有神的奇男子。一時間所有的人都仔細等待着若離的話。

“他們來此的真正目的便是追回被偷偷帶出的這種病毒的泄露者,這個泄露者便是一時間風雲夏國朝野又是朝陽家臣的季幽雨,哦,應該是貴妃你的初戀情人吧。她死在父親手裡纔是你報復的最終原因。”

若離的眼中帶了淡淡的諷刺,看着貴妃一閃而逝的刺痛,她的內心生出一種快感。

“這種病毒應該都被追了回來,你們也見過一旦病發非常恐怖,稍有不慎便會傳染。然而最終還是少了兩份,至於下落也都該清楚了。當然,貴妃你要證據,朕可以拿出來。”

“不用了,這我認,太女那裡也是我指使的,與他人無關。”

貴妃本就是爲了刺激若離才那麼說的,他深知所謂的證據不過就是一種藉口,作爲女皇若離說什麼就是什麼,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這沒什麼好說的。

“假傳聖旨你認麼?”

若離依舊面無表情地問。

“我認,其實那遺詔是真的,只不過本宮把那二字改爲了五而已,恭親王真是對不住你。”

歐陽貴妃漸漸地浮現出嫵媚的姿態,那貴妃的氣質縈繞倒是讓他原本的狼狽都遮掩住了。帶着笑意環掃了一圈原本親二皇女派的官員,看她們眼中一閃而過的不甘,心中愉悅了不少。

不過作爲正主的慕容若風卻也同樣帶着笑意說:

“本王知道,但是沒有母皇的私印終究算不得數,那隻不過是引誘你而已。”

“哼,你甘心就好。”

歐陽貴妃輕哼了一聲,便不再糾結於此。

“好,振國夫人,你帶兵謀反,陷害朝臣,勾結外國,派人毒害太女,是否認罪?

若離忽視歐陽貴妃最後的挑撥離間,直接審問振國夫人。

“罪臣認罪。”

“五皇女慕容若飛帶兵謀反是否認罪?”

這是最後一個了。

“衆目睽睽之下,認罪。”

慕容若飛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淡然地回答。

“那麼,清湖。”

既然都已經服罪,若離也剩下麻煩,對身邊已經升級爲御前帶刀侍衛的遙清湖吩咐道。

清湖向前跨出一步,拿出若離早就準備好的聖旨,大聲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先皇后妃歐陽氏毒害先皇,勾結外國,假傳聖旨,謀反奪位,其罪當誅,賜毒酒一杯,即日行刑。今罪臣振國夫人勾結后妃,勾結外國,陷害朝臣,毒害太女,帶兵謀反其罪無可赦,斬首示衆。今五皇女慕容若飛謀反奪位,未遂,罰罪流放南蠻邊界,念其皇室血脈,若治理得當,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可以酌情減刑。其餘罪臣,陪同五皇女去南蠻邊界。”

話音剛落,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古怪的表情,謀逆之罪可是應當株連九族的,凡是與他們交往過深的都應該處死以絕後患,而且若是若離當衆宣佈慕容若飛死刑也不足爲過人,然而這個刑罰實在太輕了,這個時候若離沒有藉此機會剷除實在出人意料。

可是誰有知道若離來自以人爲本,生命高於一切的25世紀,死刑已是最高的刑罰實在沒有道理株連九族,雖然她幹了不少斬草除根的事情,不過對於這些人她還是存了分私心的。

歐陽貴妃深知自己死是一定的,只求慕容若飛能夠逃過一劫,然而憑他對若離的傷害還有若離的手段,怎麼都覺得這個希望渺茫,然而這樣的宣佈卻足足驚愕他許久,看着若離的目光也變得複雜。抿了抿脣,他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陛下。”

臣下引起一片轟動,特別是恭親王慕容若風,她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鐵血的若離會這樣心慈手軟,然而若離只是淡淡的一瞥,她知道自己的話無濟於事,當即不再多言。

“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這是死前的仁慈,若離看着歐陽貴妃期待又帶着惶恐等待他的話,可是歐陽貴妃什麼都沒有說,她不覺有些失望,然擡起頭時卻發現歐陽貴妃對她淺淺一笑,那只是一閃而逝,看不太清楚,可是若離就是知道他笑了。心情頓時愉悅了不少。

每個人都沒有話說,本來就是豁出去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臣下都跪着高呼聲女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便站了起來在侍衛的押解下出了大殿。而一隻腳已經邁出大殿大門的慕容若飛突然回過頭,看着若離的眼睛說:

“傾城他要的東西,你能給他麼?”

若離愣了愣,隨後在這些臣下面前,突然溫柔地一笑,如春風拂柳般融化大殿寒雪的嚴肅,一時間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

“他是我的夫君,而我只是他的妻子。”

若離以從未在外人面前有過的溫柔聲音回答她的話。

慕容若飛怔了怔,一點也沒想到高貴如女皇的若離會這樣回答她:

“他的選擇是對的,我祝福你們。”

在那一天慕容若飛離開京城趕往南蠻邊界,也在那同一天恢宏王朝的新女皇宣佈嬴傾城爲她的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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