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泌的手穩穩的放在手中的信箋上面,想到屬於這個名字的女子現在應該已經上了秋闈的試場,心裡面就是一陣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個女子,不是自己的妻主,可是對於自己來說卻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有時候自己也會想爲什麼當時自己沒有答應那個女子的求愛,轉而去跟了另外一個女子,另外一個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女子,從小到大,那個女子都對自己那麼好。
還記得剛剛夠到鞦韆高度的自己看着鞦韆可憐巴巴的向着那個女子求情,也不過才六歲的女子一把抱起當時因爲營養很好而有些胖嘟嘟的自己,那雙乾瘦的胳膊一直支撐着自己直到自己坐上了鞦韆還在給自己蕩着,當時的自己是怎麼來的呢?應該是看到了還走不好路的陳驚卿而跟了上去了吧。她當時是不是會很難過?還有自己記得很清楚的那日,因爲陳驚卿馬上就要成親的緣故,身爲姐姐的她不得不先娶夫郎,當時的她就站在自己眼前,滿是渴盼的望着自己求自己嫁於她,當時的自己是怎麼回答的?
忘了,只記得那個女子一臉失望,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滿是淚意,就連離去的背影都滿是脆弱。
後來的事情自己記得很清楚,也有些忘記了,只記得在最最難受的時候,身邊總是有那個女子,一直以爲這樣子的事情會一直下去,現在卻終於失去了那個熟悉的影子。
原來,總有一天,影子也會找到另外一個主人的。
“陳傾語?什麼時候你竟然有了這麼個好聽的名字?”白泌的手在陳傾語的名字上面流連了好久,想到這個人的表情,白泌的臉上就不由浮出了一絲笑意。
“泌兒?”屋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白泌下意識的將手中的信箋放到了梳妝盒子裡面,緩緩的站起身,一隻手穩穩的拖着腰,衝着來人輕輕頷首。
“爹爹。”來人正是白柔,管家權被奪之後,白柔每日裡在意的就是兩個男子肚子裡的孩子了。每日總會跟着白泌聊聊天,說說孩子經。
“我的好泌兒,是不是在爲驚兒祈禱?這些小事怎麼能讓你來做呢?泌兒,爹爹我在正屋子裡面弄了個小佛堂,每日都在那裡爲驚兒祈禱,驚兒這次肯定會中的。不像是那個賤人生的,這次怕是回不來了。”白柔在白泌面前從來都不會掩飾。說道陳傾語的時候,語氣中滿滿的都是惡意,一想到那個傢伙竟然選擇跟驚兒一起去秋闈的時候,白柔就想要將那個人給生生咬死,憑什麼一個小小的庶女竟然可以去上駿山書院的天班還不算,竟然能夠跟着嫡女一起去秋闈?
到要看看那傢伙到底是不是有那個命能夠在秋闈留下來。
白泌早就熟悉了這樣子的白柔。微微一笑之後就沒有在說什麼,反而有些羞澀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輕輕的喚着白柔:“爹爹。別那麼說,孩子剛剛還踢了我一腳呢。”
白柔聽到這話,眼神中閃出一抹亮光,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白泌的肚子上面。
“原來爹爹跟妹夫都在這裡啊。”屋子外面傳來了靈兒的聲音,白柔的眼神立馬亮了起來,就算是靈兒的身份不高,可是他的肚子裡面到底還有陳家的血脈,還是個長孫女,怎能讓白柔不在意呢,而一邊的白泌只是擡了擡眼,什麼反應都沒有。
誇張的挺着肚子,特意走的極慢,身後跟着好幾個爹爹,一臉緊張的看着靈兒往前走。
“哎,哎,老爺,別走得那麼快。”
“老爺,那是臺階!”
“老爺,當心些,將腳擡高些,別被裙子給絆了。”
靈兒很是享受的在身後一頓咋咋呼呼中來到了白泌的屋子門口,一臉得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裝模作樣的向着白柔行禮。
“哎呀,行什麼禮,快點進來,坐下吧。”自從前日靈兒的肚子被診出是個女兒之後,靈兒在陳家的地位立馬變得不一樣了,起碼現在出門身邊總是會跟着好多的爹爹的,就連原本有些後悔的陳可卿也沒了聲音,整天都將眼神放到靈兒微凸的肚子上面。
“是的,爹爹。”有些糯糯的開口,衝着身邊的白泌點了點頭,就坐在了最靠近自己的凳子上面。
那日,白泌也是號了脈的,不過因爲白泌身子骨弱些的緣故,依然不知道是男是女。
白柔現在看着身邊的兩個男子,這兩個男子都是挺着肚子,身後還有人擔當人肉靠墊,肚子裡面都是自己的親孫女,一想到這裡,白柔的眼睛都要笑沒了。
“昨日我在錦繡坊看中了幾匹布,那可是昨日新到的貨色,琅琊粉緞,你們這些年輕的孩子就是適合那種顏色,泌兒,爹爹給你留了一匹粉藍色的,靈兒,你也有一匹粉紫色的。”
兩人聽了,又是一大堆不要錢的奉承話出口。
“還留了幾匹粉緞,就等着我的親孫女出生了,一想到白白胖胖的小閨女,爹爹我的心裡就是一陣的歡喜。”說完這句話,白柔的眼前好像有一個小小的玉女伸着手求抱抱一般,嘴角不由得上揚的更高了一些。
“爺爺,你的眼睛下面是什麼啊?”小五這日帶着小四回了陳尹氏這裡,看到陳尹氏一臉憔悴的坐在桌子邊上寫着什麼的樣子,心裡不由得一痛,爺爺怎麼好像是老了五歲的樣子啊。
“沒什麼。”到底是年紀大了,原來管得好好的家現在收拾起來真是費力了好多,不過一想到自家那個女婿,就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要不是那個傢伙沒有用,自己會這麼累麼?
可是真的看着好黑的眼睛啊,小五張開了自己小小的手,對着陳尹氏的眼睛下面比了比,那麼大的黑色,都快抵得上自己的手掌大了。
“爺爺,你最近不要休息一下吧,你的精神看着不是很好呢。”連小五這麼小的孩子都能看出來自己最近狀態不好,自己那個女兒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現在想來,心裡真是有些寒意呢。
說曹操曹操到,陳風揹着手從院子口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五坐在陳尹氏身邊的時候,眉頭還緊緊的皺了一下,這個女兒自己是沒怎麼在意過得,不過是長得像孃親就被爹爹這麼疼愛着,甚至多過於當年的自己,明明讓她跟着老二住在一起,怎麼又到了這裡來了,告狀的麼?
小五從小就知道孃親是不喜歡自己的,在孃親的眼裡,自己不過是爺爺的附屬品,只有自己能夠討得爺爺的歡心,這個孃親纔會給自己一點好臉色,現在看陳風眉間緊皺,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就退了下去。
“爹爹,最近是不是很累?我看你的精神頭很是不好。”陳風心裡有事,也不怎麼像在陳尹氏這裡呆太長時間,這個院子是整個陳府最大的院子了,不僅僅是面積大,也是因爲這個院子的裝扮實在是有些空曠,不說其他的,就說整個院子裡面連點鮮豔的顏色都沒有,看上去死氣沉沉的,壓抑的很。
陳尹氏微微挑了挑眉毛,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己這個女兒必定又是做了什麼自己肯定不肯的事情,否則怎麼會來這裡。
“爹爹,我就說了,你這裡人手不足,料理這些事情想來也是極累的,不如讓文氏給你分擔一下?”陳風的話一出,整個人微微有些不敢看陳尹氏,就怕他會罵自己。
“好啊。”陳尹氏也沒有推辭,直接接了話。看自家女兒這個樣子,必定又是在牀上給逼着答應的,要是其他人自己肯定會推掉的,不過若是那個文氏的話,陳尹氏的嘴角不由微微翹起,白柔在陳府裡稱王稱霸的日子難道還能夠繼續下去麼?
“什麼?你再說一遍!”白柔狠狠的踹了一腳來回報的僕從,手緊緊攥住,就連細細的針刺破了手指也不在乎。
“陳尹氏,陳尹氏!竟然用這樣子的方法掉自己面子,你還真是有本事,枉我還想跟你友好相處。”白柔的眼神中滿是怒氣,哪怕剛剛那個僕從說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妻主給想出來的,白柔的心裡還是將這筆賬記在了陳尹氏身上,“既然我已經做過了這件事情,不如將這種事情做下去來的好。”
“什麼?”白泌一臉不相信的看着自己陪嫁過來的僕從,聽到他從外面打聽回來的消息時,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要說白柔對付陳傾語自己是知道的,也是可以接受的,畢竟陳傾語身爲庶女卻在嫡爹面前如此囂張,可是身爲女婿的他竟然想要買兇殺了自己的爹爹,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你且回去跟她們說,這事萬萬不可以碰,要是真的做了,那可是斷子絕孫的醃漬事。記住了沒有?”看着僕從匆匆離去的身影,白泌只覺得整個陳府都壓抑極了,每個人都好像要做出什麼事情一般,白泌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也許,很多事情要是自己再不做的話就要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