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被這個女孩搞到一間類似偏房客房一樣的屋子裡,同樣是沒有牀住,高出地面一塊的地板上鋪了乾淨被褥。這就是日本人的牀了。也稱榻榻米,多有錢的人也都這麼睡覺。
小姑娘把我安頓好就轉身出去,我有心趁機逃跑。可是失血過多的身子發軟。頭腦昏沉着,再一想也確實不知道該往那跑,再特麼遇到好管閒事的。見我這個樣子又不懂日語肯定要多生事端,不如就窩在這對父女家中,賭一把他們不會把我交給警察。
這一天我都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的,有一次醒來發現頭上已經被重新包紮過。潔白的紗布纏的穩穩妥妥的,身邊還被放了兩盒消炎退燒的藥。
我知道這一定是那個善良有點中二的女孩幫我做的,她那酒鬼父親看我的眼神一直都很厭惡。肯定不會對我這麼好的!
當晚我吃過藥。又吃了兩大盤子女孩送來的蛋炒飯一樣的食物,就一覺直接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感覺自己身體要比想象中恢復的還好。頭上撞破的傷口已經結痂,頭腦也很清明,只是被櫻木長老打斷的左臂仍然不敢亂動,這死老鬼一鐵球砸斷的是我左大臂的骨頭,就算以我這種非人的恢復能力沒個十天八天也別想好。
我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還不到六點,這個季節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沒有必要誰也不會起的這麼早。
突然,我耳朵一動,支撐着就坐了起來,我就在我的房間門口,傳來那對父女的爭吵聲。
我緊張的緩緩靠近門口,打算偷聽他們說的都是什麼。
可惜我一句日語也聽不懂,只能大概靠語境和語氣來分析,酗酒父親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套,語氣急促,似乎還挺激動,小姑娘也寸步不讓的反駁他,似乎駁斥中還有着一絲懇求,我直覺這事應該跟我有關,又悄悄的躺回去,只是在心裡做好了打算,一個不對我就要奪路而逃了。
我剛剛躺回榻榻米上,那位個子不高總是吊着腫眼袋的酗酒男人就低吼一聲,把我的房門給拉開了,我飛快掠了一眼,這貨似乎還把小女孩推了個跟頭。
我皺眉冷冷看着他,心裡猜測他到底要幹什麼。
中年男人看我都能坐起來了,眼睛一亮,嘿嘿冷笑着就走到我跟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嘰哩哇啦的噴了一通。
門外他女兒急匆匆跑進來,委屈的眼圈都紅了,看了我一眼就又跟她父親吵了起來。
我陰沉着臉看着,從這個醉酒男人一直指着我又去指房門的動作,我大概能夠猜到他是想把我趕走。
可是我現在胳膊也沒好,身無分文的還語言不通,真出了這個橫濱市郊的小農莊,我還真就不知道去哪裡找這麼好的地方來養傷潛伏。
我有心賴着不走,可是這傢伙見我愣愣的看着他不動,越發生氣暴躁了,上來就是一把抓到我的肩頭上,我疼的嘶聲倒抽冷氣,這男人抓的是我的傷臂。
我一時忘了自己裝聾作啞這回事,罵了一句:“臥槽尼瑪疼死爹了啊。”
與此同時我伸出右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信手一甩,把這個大清早就喝的醉醺醺的老男人給摔了出去。
他被摔的呃了一聲打個酒嗝,張牙舞爪的爬起來還想來打我。
我霍然站了起來,已經長到1.82米的身高在他眼前就是個小巨人一樣,我低頭俯視着他,咧嘴笑道:“別試圖跟我動手,我控制不好就容易把你摔死,懂?”
中年酗酒男眨着綠豆眼睛,鼻下的仁丹胡氣的微微顫抖着。
“你是中國人,原來你會說話的?”
我一愣,隨即欣喜若狂的看向他的女兒,小姑娘也一臉的驚訝,好像我會說話這事帶給的衝擊還不小。
“我是中國人,也肯定不是啞巴,你怎麼會說我們漢語的?”
我對這個一臉呆萌,胸大膚白的善良姑娘心存感激,語氣柔和了許多。
小姑娘驚喜勁過了,就有點害羞,眼神躲躲閃閃的一直瞟着我敞懷襯衫裡的古銅色肌肉,她朝我鞠了一躬,發聲略有差異生硬的說道:“我叫原田稚子,這是我父親原田雄二,我們是這個農莊的主人,我們,我們是種菜的!”
我點頭笑笑,說:“還好你會說我們的語言,不然真的要鬧出誤會了,你爸爸剛纔是不是要趕我走?”
原田稚子尷尬的點點頭,道:“我父親覺得你來路不明,還有外傷,怕你是壞人,擔心你好了之後會對我,對我那個不利。”
我啞然失笑,轉頭看看一臉不明覺厲,傻呆呆望着女兒和我侃侃而談原田雄二,道:“那啥,熊大叔,我不會做非禮恩人這種事,你安心讓我養傷好不好?呆個十天八天我就走,只要我能成功回國,我會給你意料不到的感謝費。”
原田雄二瞪了我一眼,嘴角一撇,嘰哩哇啦說了兩句,稚子在一邊掩口輕笑道:“這位哥哥,我爸爸不會漢語的,我也是跟來這邊做農家旅遊的阿姨們學的,他是不懂你在說什麼的。”
我恍然道:“那你跟你爸爸解釋一下,就說我是中國遊客,我叫李龍,在橫濱城裡遇到了劫匪,受了傷需要在這修養兩天,以後我會報答你們的!”
原田稚子用日語說了幾句,原田雄二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稚子跟她爭辯,接着就越吵越兇。
我看這原田雄二和服裙下的小短腿都一蹦多高,眼看着父女倆都要動手打起來了,纔出言詢問道:“你爸爸怎麼說,先不要吵好不好?”
原田稚子氣的小臉發白,拍了兩下高聳軟糯的胸脯,才氣哼哼的道:“李龍大哥,我爸爸說你就是窮鬼,給什麼報答那話是騙人的,他說我們今年冬天收成不好,大棚裡的菜都賣不出去,沒有閒錢養你這個支那病人,讓你要麼拿出現金來,要麼滾蛋。”
我苦笑着摸了摸下巴,想起一句虎落平陽被犬欺,還有什麼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話,想我李雲龍坐擁億萬身家,竟然在日本被一個種菜酒鬼斥罵成了騙子窮逼。
可我眼前真的身無分文,就算想當點什麼值錢的東西都不行,手腕上的百達翡麗,脖子上掛的白金項鍊,全在船上就被池野麗奈那個賤人搜走。
我吃吃說道:“那個,我被洗劫一空,還因爲一些原因不能報警,這個身上是真沒錢,不過我回去後一定跨國轉賬給你們,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原田稚子乖巧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你放心,我會說服我父親的。”
嘰哩哇啦一通,最後原田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李龍大哥,我爸他說你沒錢想住也可以,只是必須幫他幹活,否則就立刻滾蛋!”
我只得點頭,耷拉着一隻胳膊跟着老原田去了大棚裡,稚子姑娘則留在家裡爲我們準備早飯。
日本吃的蔬菜跟我大天朝略有不同,不過天下農活大致都差不多,我本就是農民的兒子,大田裡都撒着歡幹過,還能怵這個?
我的傷臂一直不敢吃力,只能用右手來勞動,不過就算這樣,我幹出的工作量,也遠遠超過不時就仰頭揍口老酒的原田雄二了。
原田雄二看我絲毫不偷懶,什麼東西都一教就會,也暗暗點頭,算是默許了我留在他家,就這樣,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我都跟着老原田呆在幾座溫暖如春的大棚裡施肥收菜,原田稚子除了給我們準備一日三餐的時間外,也跟來大棚參加勞作,她還特喜歡跟在我身邊,不時的遞個毛巾水杯的給我。
有幾次,這個發育的非常狂野的日本姑娘,紅着臉欲言又止的想要跟我表白,我都輕描淡寫的扯到一邊去,開玩笑,我現在那有心情扯這些啊。
隨着時間漸漸流逝,我的傷臂斷骨慢慢長好,這進化藥劑別的不算逆天,就這個恢復能力是真牛逼,骨頭斷了都不需要打夾板固定,直接給你朝着最完美形態修復。
這一晚,我收了工吃過晚餐,溜達到院子裡打了一通老倪頭教我的虎形拳,雙臂掄的虎虎生風,所有的傷算是全好了,我還有意識的試試了力氣,直接抱起原田家的大石磙子朝天上扔去。
這一下扔了足足有七八米高,才力盡而落,我雙腿微分做好了準備,低喝一聲就穩穩接住,隨手放到一邊。
這時我才發現,聽到院子裡動靜的原田父女,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站在房門口,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望着我。
原田雄二喃喃的說了兩句,我徵詢的望向稚子,原田稚子一臉崇拜的望着我,說:“我爸爸說這個大石磙足足六百多斤啊,天啊,你竟然給扔了那麼高又接住,他問你,這是不是中國功夫?”
我從善如流的點點頭,說:“這算什麼,當初我沒受傷的時候,六千斤都抱起來過,來日本遇到了風浪,我們船沉了,我是從半途游過來的,道上還遇到幾條不開眼的臭鯊魚,被我隨手就給捏死了。”
原田稚子一臉癡呆,兩眼直直的望着我,眼眶中如汪着一潭春水般往外飛小星星,不過隨後她問出的一句話把我的心情弄的挺差,這中二姑娘竟然聽不出我是故意逗她吹牛逼,信以爲真的遲疑道:“李龍哥哥,你這麼厲害,那搶劫打傷你的人豈不是奧特曼了?”
我揮手拒絕回答,疾步回了自己的小房間就躺下了,抽出老原田獎勵給我的香菸就點了一根。
剛抽兩口門就被敲響,原田稚子臉頰微紅的站在外邊低聲道:“龍哥哥,能不能給我講講你學藝的故事啊?”
我寄人籬下也不好拒絕,再說這姑娘嬌憨可愛的,還對我賊好,就點頭道,可以!
日本人的臥室是沒有椅子這類東西的,都是放幾個棉墊腿往上一跪,要是長談那就跪不起了,直接就盤腿屈膝的怎麼舒服怎麼坐。
我從小時候上山放牛,一直講到被少林老和尚看中擄到深山中學武,反正就是真真假假的各種嘴炮。
原田稚子聽到我杜撰的那些故事驚呼連連,雙目不離我臉上的誇我厲害,慢慢的她越靠越近,最後竟然整個人都依偎在我的肩頭,我聞着身邊的處子幽香不由一陣陣心猿意馬,猶豫着要不要做點什麼來感謝下日本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