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州縣領導幹部部分調整,有人喜來有人悲。
張樹寶其實一天也沒有忘記,老同學朱書堂的委託,他一直在尋找機會,千方百計把老同學的兒子安排好。
然而,現實總是那麼不如人願。
就在教育局剛剛定下來準備招錄一批優秀教師,充實到教育局各科室的時候,張建卻突然調整到文化局當了局長。這是張樹寶萬萬也沒有想到的。
這個信息朱友康已經知道了,那是上次他回家的時候,父親告訴他的。
其實,朱友康在此之前,已經錯過一次大好機會了。
上次團縣委想把朱友康調去工作,原來從石腦中學進去的團高官,如今已經是團縣委副書記了,他希望朱友康能夠給他團委工作帶來無限生機。
他告訴友康,希望他儘快通過教育局辦理,因爲這裡的空位是不等人的。
可是,朱友康通過大伯張樹寶的關係之後,得到的回答卻是,張建局長非常堅持原則,堅持不予辦理。
他說,縣裡沒有領導帶頭開這個口子,他堅決不能第一個打開這個口子,不能帶頭破壞了這個由領導班子確定下來的規矩。
理由非常簡單,他說:凡是這一屆進山的師範生,必須在山區教學五年。凡是達不到的,即便差一天也不行,借調更行不通。
無奈之下,他又讓他大伯找到了他的內侄——縣革委會副主任馬振邦,把全部希望寄託在這位副主任身上。
誰知道,大伯回來說的話,和北丘村的大伯張樹寶說的話,如出一轍,朱友康心裡想,看來這次一定是沒戲了。
因爲團縣委急需人員,朱友康又無法辦理,團縣委那邊,只好從其它行政單位,推薦的人選中,調入了一位同志。
朱友康知道後,氣得肺就要炸了,手中端着的水杯甩出去,在地上摔得粉碎!
可是,氣歸氣,急歸急,這就是原則,這就是規矩。他無權突破,無權成爲這一屆師範生的例外!
張樹寶心裡想,這次是教育局內部要人,好朋友張建又是局長,朱友康的事肯定沒有半點懸念。
然而,他的老朋友張建居然離開了教育局局長的崗位,去文化局當了局長。
幸會的是,這也不錯,朱友康想,自己的事情不好辦了,這下也許可以爲何海雲辦點事情了,儘管他父親是第一副局長。終究張建纔是真正的一把手。
更幸會的是,教育局新局長萬龍平上任之後,根據社會反映和學校教學現實,確定在蓬州縣師範學校,舉辦英語培訓班,爲期一年。
主要目的是爲各中學培養緊缺的外語師資。在蓬州教育蓬勃發展的過程中,老學究任之問目光遠大,視野開闊,調研精準,這是他的主意,現在開始運作實施了。
這些外語師資從哪裡來呢?他會同教育局研究確定,凡是當年的應屆師範生,全部進入英語班學習,不足部分從已經分配的往屆師範生中,再通過考試擇優入取20名。
報名資格確定爲近三屆師範畢業生。
朱友康看到了這個機遇,抓緊時間報了名。他想借這次學習機會留下來,最好能再次向教育局衝一衝。
報名之後,他開始打聽跟蹤有關信息。
結果發現當年在蓬州中學上學時,那位教導處龍主任,已經是教育局教研室主任,主要負責這次外語師資招聘考試有關事宜。
朱友康馬不停蹄,從大街菸酒門市買了一條大前門香菸,用一張廢舊報紙包裹嚴實,裝進自己的青島金鹿牌自行車上,掛着的黑色手提包裡,進了教育局大門……
因爲參加考試人數多,閱卷時間延長,還需要報請領導審批,三天後考試結果出來了,就貼在教育局大門道北邊的白灰牆上。
朱友康在人羣中擠來擠去,擠到了前面,終於在五張人工抄寫登記的成績單的,最後一張單子裡,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朱友康,66分。
他看了看最下邊寫着的最低錄取分數線是65分。不錯,好險啊!竟然只有一分之差。朱友康心裡突然想起教育局教研室龍主任來……
石腦中學和朱友康一起參加考試的其他四位同學,張梅梅、劉鵬、萬俊芳、賀國昌等,也都報名參加了外語考試。
朱友康又從五張考試名單中看了一遍,卻沒有找到他們的名字。
他從第一張看到最後一張之後確認,這次外語考試,石腦中學五人當中,只有他考上了縣師範學校外語輔導班。
他原來設想,如果賀國昌或者劉鵬等能考上,他就可以和國昌或劉鵬一起,住在他父親的人事局或者蓬州中學等單位,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了。
他想到了六年前,那次師範中專考試的英語成績,他考了26.4分,那次考試外語分數只佔30%,按照100%成績計算,他的外語成績應該是88分。
六年時間已經不學習外語了,竟然丟失了22分。
趕在縣裡各學校開學的那一天,縣師範學校也開課了。英語培訓班來了66名學生,都是通過外語考試擇優錄取的。
這其中包括2名女性民辦教師,她們是經師範學校審批,報經教育局批准通過的特殊學生,是自願參加外語學習的。
她們是當年考上縣師範學校的民辦教師,雖然年齡略大,但是,都有良好的外語教學基礎,師範畢業後,願意從事外語教學。
他們需要在縣師範學校學習一年外語之後,再學習一年師範學校的專業課。
環境變了,離家遠了,朱友康來回上下學成了一個突出問題。
每天往家跑,路也太遠了。他思來想去不知道住在哪裡方便。石腦大壩後勤指揮部,在大壩建成後早已撤掉了,要不他可以到那裡借住一個地方,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剛開始幾天,他每天騎着他的金鹿牌自行車,回到南丘村老家。
老家最近在老支書——他的姑父梁鴻信帶領下,又開始了開發荒山,治理荒山,在荒山上挖樹坑,載果木樹,種植中藥材,忙的不亦樂乎。
他父親連給他做飯的功夫都沒有,別說給他幫忙,他還要給家裡人澆水做飯,切草喂牛,刷鍋餵豬等。
朱友康和他姐夫合資買了一頭母牛,小牛犢已經一年多了,他父親就從她姐夫那裡遷過來,自己餵養,至於這頭牛怎麼算,暫時還沒有說法。
因爲他終於可以養到一頭小牛犢了。
除了父母忙,就連兩個小妹妹也都要每天到山上幹活去,這些日子以來,家裡一直沒有編制葦箔。
朱友康覺得這樣下去,家裡的活兒看着不做,心理上接受不了,要做去,又沒有功夫,並且耽誤了自己正常的外語學習。
所以,一心想在蓬州縣城找到一個可以容身的地方。
有一天上午,他照常起了一個大早,騎着自行車去蓬州縣師範學校外語培訓班上學,他剛走到縣委門口西邊的新華書店門前,就聽到後面有人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