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康沒有想到的是,何海雲竟然如此魅力,如此溫存,如此誘惑。自己見了她竟然會六神無主,呆若木雞。本來想着何海雲就像是自己手裡的這隻野兔,會乖乖的聽話,乖乖的任自己擺佈。
可誰曾想到,自己見了何海雲就立刻繳械投降,唯命是從。有一種甘心情願,甘拜下風的心態在支配者自己的命運。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命吧。
人就是一個怪物,怪的出奇,怪的離奇,怪的不可理喻。人世間和自然界是一樣相通的。自然界裡都是一物降一物,人類難道能夠脫離這一生存法則嗎?
比如當你見到獅子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什麼叫不怒自威;而當你看到蒼狼的時候,你就會理解什麼是團隊精神;當你遇上藍天上的雄鷹的時候,你會不知不覺的想到了翱翔藍天,理想和目標;而當你遭遇老虎襲擊的時候,你立刻會聯想到我的領地是不可侵犯的,我就是霸道,我就是權威,我就是實力,我的領地我做主!
朱友康想何海雲就是獅子,何海雲就是老虎,何海雲就是雄鷹,何海雲就是蒼狼。他覺得自己的比方打得太對了。
這何海雲就有着遠大的理想和奮鬥目標,她從小喜歡文物、喜歡旅遊,她曾經說過,她要努力學習,將來在文物考古、古蹟旅遊方面出人頭地。
這何海雲還有着蒼狼一樣的團隊意識和團隊精神,她帶的班級,她帶的文藝部,都是團結進取的化身,誰都知道她帶領的集體團隊意識都非常的強。
這何海雲還有着和獅子一樣的特質,這就是不怒自威。朱友康在何海雲面前,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無論自己怎樣強打精神,無論怎樣爭強好勝,一旦來到何海雲面前,天大的事情,天大的脾氣,自己就會變得像小綿羊一樣,乖乖聽她指揮,任她擺佈。這種不怒自威的稟賦也許是天生的,它和大自然裡的一物降一物生存法則沒有兩樣。
這何海雲和老虎一個模樣。只要是她的領地,你是不可侵犯的。她是嚴肅認真的。她的霸氣輻射出來的磁場,令很多人無從反抗,只要見了她就會乖乖的繳槍不殺。
朱友康知道何海雲是對的,他與何海雲的交往,其實就是在讓出自己的領地,擴大何海雲的領地。無論誰來她的地盤,就會首先交出自己的地盤,這就是不可言喻的自然法則。
朱友康明知道和何海雲相好,在未來的日子裡,自己會慢慢地變成她的俘虜,可是,他卻寧願做何海雲的俘虜,也不願自己當主人。
在石坑旁,朱友康親夠了何海雲,吻夠了她的額頭,像變戲法兒一樣從手裡變出一隻野兔來,這個確實夠刺激的,也確實夠神奇的。何海雲眼睛都看直了,她看到朱友康給她呈現出一隻灰色小野兔來,她簡直看呆了。
何海雲感到太驚奇了,朱友康使用了什麼魔法,竟然比空手套白狼還厲害。
朱友康抓野兔這一舉動,本來是偶然的相遇,而何海雲不這麼認爲,她已經把這隻野兔看成是朱友康的有意而爲之,是爲了給她一個天大的驚喜。
所以她覺得朱友康是神聖的,也是神秘的,是爲了她最用心,最能讓她感動的那個男人。她甚至想朱友康註定就是上帝給她安排的男神。是一個被窩裡睡覺的夫君,是一個鍋裡吃飯的愛人,是一個船上的兩隻划槳。
朱友康明明是偶遇了這隻野兔,在何海雲面前即便你說了實話,她也是不會相信的。甚至何海雲會認爲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叫不描還好越描越黑。
所以,朱友康就默不作聲,任憑何海雲去想,就像他在土坑上躺着想何海雲和自己見面一樣,展開豐富的思維,任憑你去推測,任憑你去想象。
朱友康認爲,你這樣做的結果反而比你貼着臉去解釋更有神奇效果。這就叫做“你是我的愛,/請允許我把你拆”。
注意了,這裡的“拆”字,是拆而不是猜。之所以是拆,就是讓你何海雲把我朱友康打卸成八大塊,十八大快,一百零八大塊,我朱友康還是我朱友康,我要有這個自信,我要有這個魅力,我要有這個付出,我要有這個贏得人心的能力和耐心。
這麼大冷的天去哪裡聊一聊呢?在什麼情況下把寫給何海雲的那首詩遞交給她最合適呢?吻過何海雲之後,朱友康的腦袋裡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中丘中學上學時,經常去的那個大壩北岸往西的那個小小的溝壑。那個小小的溝壑成了朱友康一生的記憶。
那裡是他中午一個人偷偷吃着自己帶來的玉米雜麪餅子的地方,也是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的地方,是他在上學的一天中最自由、最瀟灑、最得意、最舒展、最陽光的幸福時刻和寶貴時刻。
何海雲接過野兔,神秘地笑了笑。她認爲,這朱友康太有心機了。居然帶一隻野兔也教化她,希望她成爲一隻乖乖聽話的小灰兔。這可太有意思了,也太含蓄了。
他們一邊走一邊聊着,不知不覺就到了朱友康經常去的那個溝壑的岸邊。
他們從第一次在中丘河邊何海雲借用他一把青銅短劍開始談起,一直聊到半夜驚魂的女鬼出現,再從蓬州中學黑洞聊起,聊天的話題轉移到了蓬州白瓷、蓬州文物、還有那BQ廟神秘的一場大火,以及後來搶救古廟復原工程,失火案件偵查等話題上。
再從拳打張慧敏,運動會,到迎新年文藝聯歡會。說起了寫詩,說起了學生會。
朱友康看時機成熟,就掏出自己那天晚上費了一個晚上的功夫寫成的短詩,雙手遞給何海雲。
當何海雲接過那首詩,準備看的時候,她的眼睛一下子盯在了朱友康的手掌上。
“別看了,沒啥看的!”朱友康趕緊收回自己的雙手:“你看一看我給你合的這首一剪梅吧!”朱友康眼睛盯着何海雲的眼睛一動不動,何海雲憋住一口氣,展開這首詩讀起來:
“一剪梅?彩玉灰土冰鋼釺
朱友康
彩玉灰土冰鋼釺。/肌裹金衣,/獨炸南山。/鐵錘何懼冽風至,/晨炊到時,/饃滿竹籃。
/書自傳揚情自現。/一種歸心,/兩處似箭。/此怨無悔赴水壩,/纔出南丘,/中丘又見。
朱友康
寫於羊年正月初九夜”
何海雲還沒有讀完,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朱友康一把將何海雲抱在懷裡,擠壓的小灰兔吱吱地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