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鏡師傅,有事嗎?”她握住戰予丞的手,望向了方鏡。
方鏡眼神閃爍,對着容嵐和戰予丞款款施禮,“來因師叔有事要找戰施主。戰施主,請。”
戰予丞的手潮溼一片,在聽到方鏡的話之後,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甩開了容嵐的,他頭也不回,幾乎是逃避一樣,“阿嵐,我一會兒就回來。你,你先回房……”
容嵐看着戰予丞的背影,如果此時帶着面具的席耀爵是假的,真正的席耀爵已經死了的話,恐怕對於戰予丞來說,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一想到了席耀爵,容嵐的眸裡面透出了森冷的意味。
她早就懷疑這個席耀爵是假的。
否則的話,沒有辦法解釋他的臉明明是完好無損,卻常年帶着面具。
而席婉婷對於席耀爵的癡戀,與其說是像妹妹對哥哥的喜歡,倒不如說是一個女人對男人求而不得的深愛。
可她想不通,如果這個席耀爵真的是假的,爲什麼季菱不拆穿?還讓這個假的席耀爵成爲席家的家主?
季菱並不是只有席耀爵這一個兒子啊!
沒有道理不扶持自己另外一個兒子席昊安成爲席家家主,反倒是扶持一個冒牌貨。
她跟席昊安見面不多,可是從席昊安的話裡話外,又分明透出對席耀爵的崇拜。
還有,如果席耀爵真的是假的,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席靖北的耳目?
這一切種種跡象又表明,這個席耀爵又是真的。
容嵐眸子微微眯起,也許席耀爵身上最大的秘密並非是他有着雙重人格,而是他面具後面的那張臉,究竟是誰。
只要找到證據,證實席耀爵是假的,他自然就不能再動她,和她搶洛洛。
剛想到這裡,想到這裡,她的心情倏然開闊。
雨後春景,彷彿瞬間鮮活起來,映入了她的眸中。
她和戰予丞待得這個地方,是一個亭子。
亭子建在半山上,能夠欣賞到整座蒼炎寺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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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個時候,急促的腳步聲從背後響起。
容嵐本能回頭,眸光瞬間收縮——映入眸中的是一條黑色巨犬。
黑色巨犬見到她轉身,高壯的身子,騰空飛起,直直得朝着容嵐撲了過來。
森白的牙齒,伴隨着腥臭的味道,撲進了容嵐的口鼻之中。
容嵐心臟收緊,驚叫道,“予丞!”
身子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瞬間,一腳踏空。
緊接着,一聲槍聲響起。
尚未走遠的戰予丞聽到容嵐的叫聲,還有那一聲槍響,臉色陡然一白,原路折返,跑了回去。
等到他轉身的瞬間,原本走在他身前的方鏡身子一軟,跌跪在地上。
哆哆嗦嗦得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阿城,你讓我辦的事情,我辦好了。你快把我父母給放了!”
“放心,攻擊容嵐的人,是我在寺廟外面養得一條野狗。不會查到什麼的!”
戰予丞跑回來的時候,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映入他眸中的是大片大片的血紅,那像是要把人眼睛灼傷般的紅,正是從容嵐身下流出來的。
李彥的眸同樣也是紅的,他打橫抱着容嵐,嘶聲道:“二少,就在你走後不久,突然有一條野狗想要去傷大小姐。我已經把那狗給打死了。可是大小姐從臺階上滾了下來。”
“予丞……”容嵐朝着戰予丞招手,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幾乎要費盡她全部的力氣。
戰予丞渾身一抖,握住了容嵐的手,她的手同樣染着血,滑膩無比。
“跟你無關的。你不要內疚。”她的聲音,嘶啞無比。白皙的臉蛋,因爲失血,已經透出了不正常的青色。
“好,我不內疚。”他的聲音很輕,握住她的手很緊,“阿嵐,我抱着你回房好嗎?我想,洛洛可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自己的爸爸媽媽了。”
容嵐的脣瓣慘白,輕點了點頭。
戰予丞立刻從李彥的懷中接過了她,這才發現她的身子輕得可怕,涼得可怕。
嗓子眼裡面,像是堵着一大塊棉花,戰予丞拼命控制自己想要崩潰的衝動,他低下頭,輕吻着她的眼角。
然後抱着她,快步朝着客房走去。
同時,不忘吩咐李彥:“給容爺爺打電話,讓他儘快調動醫生,乘坐私人飛機過來。”
容嵐的情況極爲危險,必須儘快動手術。
而山路已經被堵住了,根本沒有辦法通車,唯一的法子,就是及時讓醫生乘坐飛機過來。
容正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前一黑。
他的確是有私人飛機,可是他因爲年紀大了,已經很少去坐。
私人飛機已經歸了容萱使用,容萱被調到敘利亞之後,私人飛機歸女婿喬楚裴使用。
喬楚裴因爲公事,恰巧乘坐飛機離開了錦城。
現在該怎麼辦?
他咬着牙齒,下頜繃緊的厲害。
然後撥出了一個電話:“席夫人,阿嵐早產了。現在情況非常危險。不管如何,阿嵐懷着的孩子都是耀爵的,是你的親孫女。你一定要救阿嵐,拜託了。”
季菱一聽完容正的話,心臟突突得跳,跳得非常快。
可是一想到容嵐和席耀爵之間的糾纏,包括席耀爵雙重人格的秘密,險些因爲容嵐的緣故被爆了出去。
而容嵐似乎是用這個作爲交換條件,和席靖北達成了什麼交易,席靖北最近動作頻頻,處處都在找着耀爵的麻煩。
自己的女兒婉婷又因爲容嵐的緣故,險些丟掉了一條命,並且右手被廢掉。
她凝神,保養得宜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冷酷:“阿嵐雖然懷着耀爵的孩子,可她到底算不得是席家的人。”
“席夫人!”容正一聽到季菱說得這句話,幾乎立刻吼了出來。
“老爺子,您別急。先聽我把話說完。阿嵐和耀爵鬧得太厲害了,兩個人絕無在一起的可能。想必昊安也和您對此通過消息,等到孩子一出生的話,耀爵就會和阿嵐打官司,爭回孩子的撫養權。現在,老爺子您既然因爲阿嵐的安全,有求於我席家,我開出一些條件,想必也是合適的。您說對嗎?”季菱柔聲道。
容正握着手機的手發白,季菱在有求二字上加了重音,他不得不將所有的怒氣嚥下去。
聽着那頭,容正粗重的喘息聲,季菱淡淡開口道:“我會將醫生送到蒼炎寺。但是,如果孩子和阿嵐之間只能保一個的話,我會保住孩子。並且,等到孩子一出生,不管阿嵐是生是死,我都會將孩子帶走。老爺子,您答應嗎?”
“席夫人,你真令我刮目相看!怪不得,在席耀爵沒有回來之前,你能夠撐住席家一年,沒有被席靖北給趕盡殺絕!單憑你這份心狠,恐怕連男人都比不上!我答應!”容正冷聲道:“現在,立刻把醫生送過去!還有。”
他的語氣停頓,繼續道:“只要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天,我絕對不會允許阿嵐再跟席耀爵有任何的牽連!現在,我真慶幸在婚禮上,予丞將阿嵐帶走。”
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季菱聽着電話的忙音,靜靜坐了幾秒鐘,然後再度要撥通電話——因爲容嵐的預產期一天天逼近,耀爵已經找好了錦城最好的婦產科醫生,爲容嵐動手術。
可是,剛按下一個電話,她的手腕被人握住。
她怔住,側首看向了單膝跪在她面前的席婉婷。
席婉婷淚流滿面,被淚水沖刷得清亮的眸內,刻骨的恨意和深深的乞求交織在一起。
席婉婷拼命搖頭,哽咽道:“媽,不要打。不要把醫生送到蒼炎寺去!讓容嵐死!讓她肚子裡面的孩子也去死!”
“婉婷……”席婉婷的話,讓季菱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得看着她。
“您看清楚啊!”席婉婷用力扯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的雪白肩膀上,猙獰的疤痕,刺痛了季菱的眼睛。
她晃着自己被廢掉的右手,“這些都是容嵐傷得!我險些死在她的手裡!您平常最疼我了,難道就真的忍心我被人傷成這個樣子?”
“你是我的女兒,我怎麼能夠忍心?”季菱胸口快速喘息着,眸子裡面也染上了淚意。她哆嗦着手指,摸上了席婉婷的傷疤。
“可是,婉婷。就算容嵐有千種不是,可是她肚子裡面懷着的到底是我的孫女。我不能不救。”她將席婉婷的上衣拉起,她不能爲了給自己的女兒出氣,就搭上自己孫女的命。
手心是肉,手背同樣也是肉。
不管傷到哪兒,她都會疼。
“什麼孫女!”季菱的話,讓席婉婷崩潰哭了出來,低吼出聲:“容嵐懷着的根本不是我哥的孩子!我哥早就死了,死在了十年前!連屍首都沒有!現在的人不是我哥,他分明是!”
“席婉婷!你給我閉嘴!”席昊安站在門口,眸子裡面像是燃着烈火。
他大步闖了進來,用力甩上了門板。
筆直得衝到了席婉婷的身前,大手掐住了席婉婷的肩膀,低聲道:“你給我聽着!大哥沒有死!他就是大哥!你跟大哥之間,只能是兄妹關係!你把你那噁心的心思,給我收起來!不要爲了你的貪慾,將席家再度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