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體質特殊,又經過特別的訓練,麻藥在他身上效果不會特別的明顯。
本來依照杜城的意思,在事情沒有辦妥之前,將戰予丞用手銬靠在沙發上。
可是,舒析蓮拒絕了。
理由是,他不想要功虧一簣。
對於戰予丞來說,容嵐的生死,就是那根壓垮駱駝的稻草。
現在,這根稻草已經發揮了作用。
此時的戰予丞臉色蒼白,即便是燈光暈黃很暖,可灑在他的臉上,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一雙縈繞着血絲的眸,荒涼的看着那燈光。
他不知道不斷說話的人是誰,他的腦海中反覆閃爍着一張含淚秀美的臉,她握住他的手,放在鼓起的小腹上。
薄薄的肚皮下,是生命的脈動。
她說,““你是對不起我。不只是對不起我,更對不起洛洛。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我就要生了。你是我的丈夫,洛洛的爸爸,卻不肯陪在我們的身邊。你難道是想要我獨自面對生產的痛苦嗎?”
他張口,輕聲道:“阿嵐,我現在陪着你好不好?我捨不得你疼,捨不得你難過的。”
戰予丞的自言自語,讓舒析蓮和杜城交換了一眼視線——最後一根稻草,已然壓了下來。
隔着茶几,舒析蓮握住了戰予丞的手,“予丞,你是不是很想要見到容小姐?”
他僵硬的點頭——他想啊。怎麼會不想?
可是,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因爲他的固執,她死了。
“我可以讓你去見到容小姐。”舒析蓮的聲音像是有魔法似的,“你現在閉上眼睛。告訴我,你是在哪兒初次見到容小姐的?”
“在遊輪上。”戰予丞閉上了眼睛,輕聲道。
在他被厲南勳打破頭的時候,她出現了。
銀白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顯得靜謐又溫柔。
“好,那你的面前,出現了遊輪。容小姐在對你說話。”舒析蓮繼續道,“其實容小姐很喜歡你的,是不是?”
戰予丞點頭,臉上的痛苦,彷彿消散了許多。
舒析蓮不斷引誘着戰予丞說話,說着關於容嵐的一切。
等到戰予丞的呼吸從劇烈變得平緩之後,顯然他已經沉浸在曾經和容嵐初見的那一晚。
“予丞,你很想要找容小姐是不是?”舒析蓮再度問道。
戰予丞點了點頭,薄薄的眼皮,顫抖的厲害:“可是,我不能和她在一起。大哥不會原諒我。”
“現在,席先生已經來找你了。你看到他了麼?”舒析蓮從杜城的口中,知道了戰予丞和席耀爵曾經相識,但是杜城也不清楚,爲什麼兩個人會突然斷了關係。
席昊安模糊透露出,是因爲年幼的戰予丞將席耀爵拋下,纔會讓席耀爵受了重傷,因此兩個人都結下了心結。
“是,我看到大哥了。”眼前出現了一個外表俊美,氣質孤傲的少年,戰予丞眸子彎起,握住了容嵐的手。
“現在,席先生對你說什麼?”
“大哥說,讓我好好活下去。”戰予丞眼皮再度顫抖,放在膝蓋上的手,用力蜷縮着,像是握住了某個人的手。
在他的幻覺之中,他握住的正是容嵐的手。
“老師!”杜城一聽到戰予丞說的話,知道戰予丞極度想要解脫,他不由得輕聲叫道。
他們想要的並不是讓戰予丞解脫,而是讓他徹底消失。
舒析蓮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說話。
“不只是讓你好好活下去對不對?”舒析蓮語氣溫柔,透出了蠱惑,“席先生很疼你,他想要帶你走。你如果帶着容小姐跟席先生走的話,你將不用面對失去容小姐的痛苦,席先生的不肯原諒。”
戰予丞薄薄的眼皮下,眼球轉得厲害。
顯然是在用力掙扎着什麼。
“予丞,放輕鬆。你看,席先生在叫你,是不是?”
月光紅得近似詭異,透出了妖冶。
可是,月光下的大哥,卻對着他笑,那張臉俊美年輕,沒有受過傷,漆黑深幽的眸,沒有孤傲,溫柔得看着他。
“予丞,我來接你了。跟我走好不好?”大哥朝着他伸出了手。
“可是,阿嵐……”他的眸光露出了迷茫,看着自己手中的容嵐。
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他給忘記了。
“予丞,我們跟着大哥走好不好?”容嵐擡起了小腦袋看着他,月光灑在那張清純秀美的臉上,美得猶如虛幻一般。
“你很喜歡大哥,而我又陪在你的身邊。我們跟着大哥走,好不好?”她再度問道,聲音透出了柔柔的撒嬌。
看着面前伸出的白玉手掌,大哥溫柔的笑臉,戰予丞將手放在大哥的手上,跟着他緩緩往前走,“好。”
聽着那一聲好,杜城眸子裡面有着狂喜的光芒——催眠馬上就要成功了!
從此以後,戰予丞將徹底消失!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槍響,猶如驚雷一般響起。
原本緊閉反鎖的辦公室門,被子彈打開。
舒析蓮和杜城倒抽了一口冷氣,看着李彥手中拿着槍,緩緩讓開,容嵐的身影出現。
而在容嵐身後,杜明珠滿臉淚痕和驚恐。
容嵐威脅她,要用刀子將她的臉一刀刀的毀掉,沒有女人不愛惜自己的臉。
她別無選擇,只能帶着容嵐來到舒析蓮的這間密室內。
那一聲槍聲,依舊沒有驚醒戰予丞。
戰予丞喃喃道:“阿嵐,我們跟着大哥走。大哥人很好,你一定會很喜歡他。從此以後,我們不會再也不會分開。”
容嵐的眸光陡然一縮,她大步向前,一記耳光狠狠甩在了舒析蓮的臉上,“你對予丞做什麼了?是不是催眠他了?解開他的催眠!”
舒析蓮被打得耳朵嗡嗡嗡作響,口齒間有着濃濃的血腥味道蔓延,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外表嬌弱的容嵐,竟然會在衝動之下,有着這樣大的手勁。
“已經晚了。”他吐出了一口血沫,看着不斷呢喃重複着我們跟大哥走這句話的戰予丞,他的臉上露出了癲狂,“我的催眠已經成功了!從此以後,戰予丞會消失的乾乾淨淨!”
李彥眸子裡面盡是駭然,什麼叫做消失得乾乾淨淨?
言下之意是說,戰予丞從此以後徹底封閉自己,跟行屍走肉沒有區別嗎?
容嵐呼吸急促,死死得看向杜城那張狂放的臉。
杜城是席耀爵的心理醫生,他出現在這裡,顯然是受到了席耀爵的命令。
難道席耀爵想要的就是讓戰予丞成爲行屍走肉?
那這樣跟殺了戰予丞,又有什麼區別?
“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她沙啞問道。
濃密的絡腮鬍,幾乎遮住了杜城的大半張臉,讓人無法辨別,此時他的臉上到底是露出怎樣的神情。
“席先生自然是有這麼做的理由。”跟他外表截然相反的嗓音,帶着嘲諷,“容小姐,你這般聰明,應該也猜得到席先生這麼做的理由。如果當初,容小姐沒有在婚禮上跟着戰先生走,戰先生雖然渾渾噩噩,但是至少過的快樂,也不會消失。”
僅僅只是因爲她?
席耀爵將戰予丞困在這兒,爲的就是讓舒析蓮催眠他,讓他消失?
“大小姐,不如我將戰二少打暈吧?”李彥眸子裡面盡是駭然,失去了平靜,出着餿主意。
“催眠馬上就要成功了。你現在打暈予丞,也不過只是加速這個過程。”舒析蓮擦了擦嘴角的血絲,他望向戰予丞的眸光,就像是望向自己最爲得意的一個作品。
狂熱無比。
“馬上成功,就是還沒有成功。”容嵐俯首看向他,眸子裡面都是陰狠,“舒析蓮,你是忘記我的威脅了是不是?我要你,身敗名裂!”
“杜城,你是席耀爵的心理醫生。席耀爵的秘密,你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果你在我手中的話,是否席耀爵會更加忌憚我?”
容嵐的話,讓杜城的臉色立刻變了。
“李彥,把他們三個給我帶出去。好好的招待,問出我想要知道的。”容嵐對李彥吩咐。
李彥點了點頭,命人去抓杜城,舒析蓮。
而就在這個時候,變故再度橫生。
幾個身材高壯的黑衣人,竄了出來,跟容嵐的保鏢纏鬥在一起。
明顯的,在人數上要多餘容嵐的保鏢,並且身手詭譎,招招透出了殺機。
杜城,舒析蓮被黑衣人護着離開了房間,容嵐又氣又怒,同時試圖去抓戰予丞的手臂——黑衣人實在太多了,予丞又毫無反應,她害怕予丞會被誤傷。
容家保鏢雖然身手不如這些黑衣人,可是勝在配合默契,形成了一個保護圈,將容嵐和戰予丞護在保護圈裡。
戰鬥一時間呈現了膠着的狀態。
而就在這個時候,其中一個黑衣人眸子裡面出現了兇狠的光芒,竟然不顧自己露出了要害,撲向了陳峰,那股子瘋狂勁兒,讓陳峰反應不及,即便是膝蓋拱起,用力擊向了黑衣人的要害,可是那個黑衣人拼着受傷,一記手刀砍在陳峰的脖頸上。
陳峰連哼都沒有哼一聲,軟軟暈倒。
保護圈因爲陳峰的暈倒,被撕開了一個缺口,黑衣人撲了進去,眸子裡面盡是冷酷,從腰側,抽出了一把薄薄的匕首,目標直指容嵐鼓起的小腹——如果這一刀紮實的話,容嵐肚子裡面的孩子,一定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