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激動無比:“他甚至不顧你的身體,都家暴你這也就算了!可他竟然跟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整天出雙入對的!這種混蛋,你還跟着他幹嘛?”
“唐心!”程雅月的臉瞬間一變,她剛纔糾結萬分的事情,就這麼被唐心噼裡啪啦得說了出來。
“雅月,你吼我幹嘛?”唐心鼓着臉,“我知道,你想說夫妻勸和不勸離。可是,席耀爵做得太過分了!他竟然把容雅茹接回容家。他這是在打阿嵐的臉!不行,我得喝兩口果汁,不然我心裡頭的火壓不下去!”
“唐心,別說了!”程雅月臉色極爲難看,避開唐心想要端果汁的手。
“爲什麼不說?”唐心氣得要死,大大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那個容雅茹算是什麼東西?小三的預備軍嗎?知道自己是阿嵐同父異母的姐姐,還不夾着尾巴做人!那麼高調得出入錦城會,就差在席耀爵身上貼上她的標籤了!”
眉頭微微皺起,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看着程雅月難看的臉,“雅月,雅茹。你們兩個名字還挺相似的。這只是湊巧?”
程雅月揉着眉心,“不是湊巧。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妹。”
不過,現在又莫名變成了容嵐同父異母的姐姐。
“這是真得?席耀爵讓程雅茹回到了容家?”聽到容嵐的聲音,程雅月心中一跳。
不由得看向了容嵐。
白淨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偏偏一雙眼睛,又黑又水潤,像是望不到底的古井,不起波瀾。
“阿嵐,程雅茹現在已經回到了容家。不日,容老爺子就會讓她認祖歸宗。”她沒有說得是,程雅茹已經對外宣佈改姓,改姓容了。
所以,唐心纔會叫程雅茹爲容雅茹。
“她之所以回到容家,的確是席耀爵搭得橋。”她憂慮重重,輕聲解釋:“席耀爵和老爺子必然有讓程雅茹回來的理由。你先別急,他們兩個肯定會向你解釋。”
“解釋個鬼啊解釋!”唐心怒氣沖天,“現在錦城內流傳最廣的消息,就是席耀爵和你婚變!之所以會婚變,正是因爲那個容雅茹!阿嵐,你聽我的,這個婚必須得離!這樣的男人,你還跟着他做什麼?”
唐心和程雅月並不知道容嵐已經得了肝癌。
容嵐沒有說話,放在被子下面的手,緊緊抓住了牀單。
一張沒有血色的臉,此時蒼白的可怕,漆黑的眸裡,都是冰冷和尖銳。
唐心和程雅月不禁激靈打了一個寒顫。
唐心聲音小了,輕聲道:“阿嵐,看來你根本不知道容雅茹回到容家的事情。你心裡必須得拿定主意,既然不喜歡容雅茹,那就堅決不讓她進來。”
“恐怕阿嵐做不了主。”嬌柔的女人聲音,從門口方向傳來。
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女人,一襲白色長裙,漆黑的捲髮柔媚得放在一側肩膀上,清麗嬌美的模樣,宛如一朵出水白蓮。
精緻的妝容,帶着微微的笑意,緩步走進病房之中。
“誰讓你來的?請你離開!”容嵐沒有反應,而唐心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貓,兇巴巴得看着程雅茹。
程雅茹掩脣輕笑,“阿嵐是我的妹妹,我來看自己的妹妹,你沒有資格趕我走。”
她走到病牀前。
她站着,容嵐坐着,她居高臨下得看着容嵐,倨傲得開口:“阿嵐,我說過的。不管如何,我都要回到容家。就算是你,也阻攔不了。”
容嵐忽然間笑了,漆黑的眸,微微擡起,淡然得看着程雅茹:“爺爺喜歡上了一條狗,我也不會反對爺爺把狗帶回來。”
程雅茹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那種被容嵐壓制得死死的感覺,再次來襲。
“可惜呢。狗沒有可能給你換掉肝臟。除非,你也是條狗。”她彎下了腰,惡毒得眸光落在容嵐突起的小腹上,“孩子還沒有打掉呢?難道席耀爵是想要讓你把孩子生下來,纔給你動手術?你的身體能撐到那會兒嗎?”
“你說什麼?動什麼手術?”程雅月和唐心雙雙開口。
容嵐倏然明白了什麼,漆黑的眸,死死得看向了程雅茹。
程雅茹嬌笑,“阿嵐得了肝癌,活不過三個月,必須儘快動手術。不湊巧的是,我的肝臟和她的相匹配。換句話說,現在唯一能夠救她的人是我。”
怎麼會這樣?
程雅月和唐心的眼淚立刻落了下來。
程雅茹歪着頭,如同玉琢一般的白皙手指捲住了一縷黑色的髮絲,笑得風情萬種:“阿嵐,席耀爵果然愛你。否則的話,他不會把豐臣給放了,乖乖得任由我擺佈,就怕我一個不高興,不會給你肝臟救你。”
她的眸子裡面有着快意,輕聲道:“他現在對我百依百順。你說,我讓他和你離婚,娶我,他會做嗎?”
“你給我滾出去!”唐心從未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女人,她撲向了程雅茹,想要把程雅茹推出去。
可是,尚未碰到程雅茹的衣角,就被程雅茹的保鏢抓住,反扭住手臂。
程雅月不敢動,低聲警告道:“雅茹,你不要太過分!”
“是席耀爵給了我過分的資本。”她指着自己身後的保鏢,“這些保鏢就是他安排給我的。現在我一句話,就可以把你和唐心給丟下樓。”
這些保鏢是喬楚裴安排給她的,她在說謊。她就是要讓容嵐誤會。
容嵐眯眸,相比於程雅茹妝容精緻,她就素淨着一張臉蛋。
白皙的膚色,漆黑的眉眼,彷彿連嘴脣都是白色。
“你來這兒,到底是想要做什麼?耀武揚威的話,你做到了。”
程雅茹終於聽到了容嵐服軟的話,她臉上露出了快意,“不只是耀武揚威。我要你給我跪下認錯!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怎麼會活得像是見不得光的老鼠?”
她雙臂環胸,高傲得俯視着容嵐:“老實告訴你吧。我今天來這兒,是席耀爵默許我來的。不管我做什麼,都是在他的默許之內。你要是不下跪的話,我現在就把唐心和程雅月扔下樓!”
“想要我下跪?”容嵐再度又笑,笑容涔涼入骨。
程雅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她摸不清楚容嵐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她看着容嵐淡淡開口:“程雅茹,爺爺和席耀爵答應你回到容家的條件,就是我。可是如果這個條件,不存在了呢?”
程雅茹眸光陡然收縮,容嵐嬌美的臉蛋,沉浸在陽光之中,彷彿透明一般。
心中升起了不詳的預感,她本能得往前跨了一步。
而就在此時,容嵐倏然掀起了被子,跳下了牀,朝着窗戶就撲了過去:“想要我給你下跪,除非我死!”
“不要!”如果她還沒有正式認祖歸宗,容嵐現在不能死!
否則的話,別說席耀爵,就連喬楚裴都不會放過她的!
程雅茹立刻去抓容嵐,而原本作勢撲向窗戶的容嵐,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手奪過了過於吃驚,而怔忡當場的程雅月手中的果汁杯子。
程雅茹驚住,只聽到砰得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碎掉。
緊接着,自己的頭被容嵐用力按向了牆壁。
頭破血流。
她的眼前一黑。
等到回神的時候,濃郁的藥味,伴隨着血腥味道鑽入了她的鼻尖。
耳旁,是容嵐微微粗重的嗓音:“程雅茹,既然那麼怕我死,那就不要隨便來挑釁我。我不怕死,在我死之前,我會拉下你給我墊背。”
先前碎掉的聲音,是容嵐手中的果汁杯子。
果汁杯子的碎片,被容嵐握住,尖銳的一端,對準了程雅茹的喉管。
程雅茹身上原本纖塵不染的白色長裙,此時沾染上了血跡,果汁,狼藉到了極點。
“你敢殺我嗎?”程雅茹咬着嘴脣,她沒有想到容嵐竟然會這麼狡猾。
“你肯和我這樣的人一起死?你死了的話,戰洛洛怎麼辦?如果你殺了我的話,你會坐牢不說,短時間內,不會找到合適的肝臟。你活不過三個月。”
“阿嵐,你不要衝動。”程雅月嚥了咽口水,容嵐白皙的臉蛋上,沾染上了淺淺的血色,原本黑白分明的水眸裡,同樣蜿蜒着血絲。
模樣看起來秀美又猙獰。
“你放下手中的碎片。”唐心全身冒起了冷汗,不顧自己的手臂被保鏢擰得快要斷掉。
“要是你手一哆嗦,不小心滑下去的話,程雅茹必死無疑。”
程雅茹眸子裡面涌出了得意。
唐心看着她眸子裡面的得意,眸子轉了一圈兒,開口道:“你就隨隨便便在她臉上劃上幾下,把她畫成花貓就好啦!這樣出氣不說,你也沒事兒!想必席耀爵肯定有法子擺平的!”
“你這個賤女人!”程雅茹的臉色再度一變。
程雅月卻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容嵐此時臉上的神情太恐怖了。
其實容嵐的臉上沒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可是每個眼神,每個動作,每個字眼,都只給她一個感覺——容嵐就是想要程雅茹死!
“席耀爵!快接電話啊!”她的心中瘋狂大吼着,她放在背後的手,一直都拿着手機,撥通了席耀爵的電話。
可是,席耀爵卻遲遲沒有接通。
“我的確是捨不得洛洛。”容嵐視線放在程雅茹的臉上,她握着碎片的力氣很大,刺破了她的掌心,手指,絲絲縷縷的鮮血,順着她的手滑了下來。
“可是,我更沒有辦法接受,我的身體裡面有着你的肝臟。我這條命是你救下來的。你在我的眼裡,連條狗都不如。我怎麼可能會讓你救我?”
她握着碎片的手,更加用力,鋒利得尖端,刺進了程雅茹的皮膚裡。
程雅茹全身僵住,一股股冰涼的寒氣,從腳底盤旋升起。
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失去顏色的脣,喃喃道:“不要……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