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布料分明是剛纔容嵐手中拿着的那條。
容嵐眉頭輕擰,秀美的小臉上露出不忍直視的鄙視神情:“豐臣,我真得沒有想到你不只是酒醉裸奔,甚至還貼身帶着女孩子的……”
她撇開了視線。
視線落在攝像頭上。
她剛纔做得位置正是攝像頭的死角,而她和韓夜說話的時候,也恰巧站在死角位置上,根本沒有拍到她手中拿着這條內褲,當然也沒有拍到她把這條內褲塞進了戰豐臣的口袋。
戰豐臣臉色扭曲不已。
而張瑞則是一把提起了戰豐臣:“戰先生,你跟我去警局一趟吧!”
李彥已經進來,容嵐這才注意到跟李彥纏鬥的保鏢已經不在了。
“那個人走了。”李彥捂着小腹,脣邊蜿蜒着一縷血絲,顯然傷得不輕,“他的身手是職業殺手級別,出手狠辣無比。根本不像是戰豐臣的保鏢。”
也絕對不是戰豐臣的保鏢。
沒有一個保鏢會在主子出事的情況之下,偷偷離開。
那個人的面目稀鬆平常,即便是氣質也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可是給容嵐的感覺,跟赤區那批襲擊她的殺手很像。
難道她和予丞遇襲的事情,跟戰豐臣,不,應該說跟戰一舟同樣有關?
那個給予丞打電話的神秘人到底是誰?
還有那個叫做lee的小丑……
眸中突然出現了一張豔麗又野xing的臉。
容嵐登時怔住,小臉上的深思被尷尬取代:“媽……”
她心虛的撇開了視線——還有什麼事情,比自己在情趣用品店遇上婆婆還要尷尬?
偏偏此時唐心還不忘跑來湊亂:“阿嵐,別忘記你買得這些衣服哇。我忘記對你解釋了,因爲這些都是最爲貼身的衣服,因此試穿之後,必須得買下來。我已經幫你付過款啦!”
一副,不用你感激我,這些都是我應該做得邀功語氣。
“哦?貼身衣服?”蘇綸似笑非笑得看向了唐心手中的紙袋子。
“是啊。”唐心點頭,同時指着另外一個袋子道:“這幾件是二少的。”
蘇綸的視線落到袋子上的圖案。
圖案正是幾乎三點,身穿蕾絲,帶着黑色脖套和眼罩,半跪在地上的的男人。
“唐心,別說了!”她呻吟,蘇綸以後會怎麼看她?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兒子穿上這樣的衣服?
唐心卻根本沒有聽到容嵐的話,她一把抓住了容嵐的手,興致勃勃道:“還有哇,阿嵐。這是我特地向安妮要的助興藥,二少用也可以的哦!滋陰補陽的,保證你們倆在牀上快樂似神仙!”
容嵐捂着臉,現在真得恨不得挖個坑,把唐心和她都給埋了。
“牀上?”蘇綸輕輕一笑,說出的話,卻讓容嵐驚住:“阿嵐,現在恐怕你費盡周章,予丞都不會碰你。”
容嵐手從臉上拿下來,看向了蘇綸。
這才留意到蘇綸的臉上都是苦澀。
唐心也愣住:“姐姐,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唐心!蘇女士,是二少的母親!”韓夜知道蘇綸和容嵐恐怕有私事要談,於是直接拖着唐心離開。
同時不忘將唐心買下的衣服,給容嵐留下。
安妮也上了樓,李彥站在門外。
偌大的情趣用品店內,只有蘇綸和容嵐。
蘇綸視線落在那些撩人睡衣上,“你知不知道,予丞出問題了?”
她已經打算留在了錦城,不在去做僱傭兵,張瑞是她的同學,給她介紹工作,兩個人約在情趣用品店的對面咖啡廳。
因此,她在看到戰豐臣出現之後,纔會來得這麼及時。
“媽,你知道什麼?”容嵐一急,難道予丞和蘇綸說過了什麼?
“李彥,開快一些!”容嵐坐在車上,她的手幾乎絞在一起,小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李彥一腳踩下了油門。
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容嵐耳旁響起了蘇綸所說的話。
“予丞是在赤區的小診所內出問題。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用手機拍了下來。可是,他的記憶產生了混亂,第二天,他忘記了這件事。你被救之後,讓他去拍洛洛的視頻發給你的外公,他在手機裡面看到了那份視頻。”
容嵐全身發抖的厲害,她終於明白,爲什麼戰予丞會匆匆趕了回來,粗暴得將唐心趕了出去。
後來,又不敢接近她。
甚至,無意間她碰了他一下,他如避蛇蠍。
“他看到了那份視頻,幾乎崩潰。看到視頻裡面的自己,他沒有辦法接受。他幾乎立刻就想要把視頻拿給你看,可是被我攔了下來。”蘇綸的臉上露出了痛苦。
“阿嵐,原諒我做母親的自私。我把那份視頻給刪了。並且讓他不要提出和你離婚。可是,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要騙你。你那麼聰明,遲早也會發現破綻。比如,爲什麼予丞會把你打暈,在打暈你之後,他對你又做了什麼。與其讓你查到,去怪罪予丞,倒不如我親口告訴你。”
她渾身不由得顫抖着,因爲發抖,牙齒咬得吱吱作響。
李彥心驚膽顫,不由得問道:“大小姐,你到底怎麼了?是戰夫人對你說了些什麼嗎?二少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能讓容嵐露出這樣無力又憤怒神情的人,只有戰予丞。
並且容嵐上車之後,立刻就讓他去錦城會找戰予丞。
容嵐用力咬着脣瓣,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半晌之後,她睜開了眼睛,視線放到了車上的袋子上面。
她沙啞開口:“李彥,別急着去找予丞了。先回醫院。”
錦城會內。
戰予丞站在落地窗前,錦城會是錦城的標誌xing建築物,幾乎是錦城最高的地方。
俯瞰下去,整個錦城彷彿都在腳下。
夕陽緩緩沉下,夜色即將來襲。
他的神色略微有些恍惚,阿嵐從下午離開之後,到現在依舊沒有給他打電話。
恐怕她從唐心的口中,已經知道了她背後吻痕的事情。
她那麼聰明,必定會想到她背後的吻痕,是他打暈她之後,留下來的。
她想必現在討厭極了他。
“你在想什麼?”身後蘇綸的聲音傳來。
戰予丞沒有回頭,輕聲道:“我在考慮,如果阿嵐質問我的話,我要不要坦白告訴她,那一晚在小診所內我對她做了什麼事情。”
如果視頻還在的話,他根本不會考慮。
夫妻之間,最爲重要得便是坦誠。
可是,最一開始坦誠的時機過後,他的膽子就越來越小,越來越不敢告訴她,他有多齷齪,趁她昏迷的時候,險些欺辱了她。
“你不用考慮了。”蘇綸看向了戰予丞略顯蒼白的臉,“因爲我已經告訴她了。如果你想要挽回她的話,現在就去找她。也許還有機會。”
戰予丞聽到蘇綸的話之後,本能的就想要朝着門口走去,可是腳步倏然釘住,“我已經沒有資格挽回她。她絕對不會原諒我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間門突然打開,進來的人,正是龍子墨。
龍子墨神色慌張到了極點,連聲道:“予丞,阿嵐出車禍了!你快回醫院!”
什麼?
戰予丞一把推開了龍子墨,大步離開。
而蘇綸臉色遽然一變,本能得就想要追過去,可是龍子墨卻擋在她的面前。
戰予丞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面無血色,額頭佈滿了冷汗。
他的心跳極快,耳膜像是有人在打鼓,頭也疼到了極點。
李彥已經在醫院門口等着他。
李彥的額頭,手臂被草草包紮着,鮮血已經滲透了繃帶。
他的聲音沙啞,“二少,你來得晚了。”
“晚了?什麼意思?”戰予丞嗓子裡面像是含着塊熱碳似的。
“大小姐一直都在等着你。可是,她到底沒有等到。”李彥不忍,撇開了視線。
高大而又氣質堅硬的男人,此時肩膀顫抖得不像話。
“我和大小姐開車回醫院的時候,遇上了車禍。對方顯然是針對着大小姐來得,貨車重重得撞向了車廂……”
他看向了戰予丞,戰予丞臉上的表情,幾乎是空白的,整個人像是已經愣住了。
他再度撇開了視線,“司機已經被抓住了。他也承認是被人收買,要大小姐的命。你……你快去看大小姐最後一眼吧……”
最後一眼?
這四個字,宛如四記重錘,重重敲在了戰予丞的心上。
喉嚨裡面,氣血翻涌。
他踉蹌着朝着病房走去。
推開了病房門,濃郁得血腥味道,宛如厚重的毛氈,捂住了他的口鼻。
牀上,躺着的人正是容嵐。
她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打下了一圈絕美的暗影。
曾經,他在蒼炎寺內看到了這一幕,那個時候,她掙扎在生死線上。
而如今,她已經不用去掙扎,死神到底是沒有放過她。
他半跪在牀前,哆嗦着手指,輕輕摸着她的臉。
她的臉細膩光滑,還殘留着餘溫。
可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
明明下午的時候,她還一臉嬌俏和淘氣得看着他,讓他洗乾淨在牀上等着她。
他摸向了自己的脣角,脣角上,還留着她咬下的齒痕。
那是他拒絕之後,她憤怒咬上來的。
如果他沒有拒絕她,攔下她不要讓她去見唐心的話,她怎麼會死?
是他親手害死她的!
“阿嵐!”戰予丞彷彿泣血,他現在真得恨不得殺了自己。
頭,又開始劇烈得疼了起來。
如果他死掉的話,是不是阿嵐就會活過來?
這個念頭,在心底盤旋升起。
戰予丞的眸光渙散到了極點,他彎下了腰,薄脣落在容嵐的額頭,嘴脣上,他輕聲道:“阿嵐,路上走得慢一些,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