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嵐用力咬着脣瓣,雪白的牙齒,深陷在柔嫩的脣瓣裡。
淚眼模糊間,她看着戰予丞輕笑了一聲,那笑有着無奈,“阿嵐,很抱歉。讓你哭得這麼傷心。但是,我沒有辦法。以後,你不許這麼任xing了,知道麼?”
這番話,透出了濃濃的不詳。竟然聽起來猶如遺言一般。
戰豐臣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的手沒有任何的鬆懈,他的注意力緊繃如拉緊的琴絃——只要戰予丞有任何動作的話,他立刻扣下扳機。
哪怕戰予丞動作再怎麼快,也不可能快得過子彈。
容嵐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她拼命點頭。
“予丞,我聽話。你的手不要亂動。我聽話……”她哽咽,幾乎是乞求道。
她真得好害怕,予丞會衝動做出傻事——爲了不讓自己注射毒品,他會選擇自殺。
戰豐臣意識到了這一點,眸子裡面有着興奮。
可是,那興奮一對上戰予丞猶如結了冰似的碧綠雙眸,幾乎被凍結。
“豐臣,我知道我今天活不了。我只求你兩件事。”此時,在這個安靜到了反常的客廳內,竟然只有最爲接近死亡線的戰予丞,最是冷靜。
“哦?”而最不冷靜的人,就是戰豐臣。
他得意得審視着昂首看向他的戰予丞,這個比他年紀小,可是一直都猛壓他一頭的堂弟。
哪怕是戰予丞變傻之後,他也從來都沒有在戰予丞那裡討得什麼便宜。
今天這是第一次,他終於有了在戰予丞面前占上上風的感覺。
此時,不管戰予丞曾經是裝傻,還是真傻,都已經不是那麼重要。
“如果你的要求合理的話,我會考慮同意。畢竟,你是我的堂弟。”他用施捨般的語氣道。
戰予丞笑了笑,淡淡問道:“第一個,在我死後,你把洛洛當成親生女兒看待。”
“予丞,你怎麼會那麼天真?”戰豐臣不等戰予丞說第二個要求,他就大笑出聲。
“我怎麼可能會把那個小雜種當成是我的親生女兒看待?她是我的恥辱!見證阿嵐背叛我,爬上你牀的恥辱!更何況,如果等到她長大之後,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敗在我的手裡,她會不會爲了你報仇?斬草不除根,chun風吹又生的道理,不用我多說吧!”戰豐臣的臉上,盡是冷酷。
容嵐如墜冰窖,望向戰豐臣的眼神,猶如最爲鋒利的刀刃一般。
這一世跟上一世,依舊改不掉戰豐臣人渣的本xing。
也許上一世,從洛洛出生的時候,戰豐臣就已經在想着讓洛洛死。
“阿嵐,你聽到了。好好活下去,只有你活下去了,才能夠保護洛洛。”戰予丞眸光再度放到了容嵐身上,“我知道,你肯定可以的。”
容嵐用力點頭,她突然間明白,爲什麼戰予丞會向戰豐臣提出這麼一個要求。
與其說是讓戰豐臣放過洛洛一條命,倒不如說是激勵她爲了洛洛活下去。
“哼。”戰豐臣譏笑,“予丞,你的時間不多了。快點說第二個。”
他譏笑容嵐和戰予丞天真。
等到容嵐被毒品控制的話,她怎麼還去保護那個小雜種?
“第二個要求是,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我父親的死,二叔有沒有插手?”戰予丞眸光深深,扣住戰豐臣的手收緊,扳機分分鐘會被扣下,到時候戰予丞立刻沒命。
什麼?
戰予丞竟然會懷疑自己父親的死,跟戰豐臣的父親有關?
他們是親兄弟啊!
容嵐心口大駭。
可是,一想到戰豐臣和戰予丞同樣是兄弟,可是戰豐臣不是照舊對戰予丞扣下扳機嗎?
她的眸光死死得放在那槍上,心跳幾乎在這一瞬間停止。
同時耳朵豎起,等着戰豐臣的答案。
他的答案,對於她來說,同樣重要。
她要爲戰予丞報仇,那些仇恨,她要記得清清楚楚。
然後等待時機,一條一條的朝戰豐臣報復回來。
戰豐臣俯首看向了戰予丞,那雙被鮮血幾乎浸透的眸深深得看着他,猶如冰冷的惡魔一般。
就像是如果只要從他口中,聽到了肯定的答覆,戰予丞會立刻化身爲魔,將他狠狠撕碎。
這種感覺,讓他心頭大駭,可是,視線落在黑黝黝的**上,他又忍不住得意起來。
然後彎下了腰肢,輕聲道:“予丞,這個答案,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扣下了扳機,等待着熱燙的鮮血濺落在他手上的快感——只有真正的贏家,才能夠品嚐到這種快感!
猛然間,他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戰予丞——什麼都沒有發生!
戰予丞眯眸,冷冷得看着他。
他心跳飆到了最高點,倒退了兩步,對着戰予丞瘋狂得扣下扳機。
可是,什麼都沒有!
槍內根本沒有子彈!
戰予丞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先前被他用槍柄砸破的額角,依舊在流血。
絲絲縷縷的血紅,如同一條血色小蛇一般,蜿蜒在那張白皙俊麗的臉上,猙獰和妖冶完美融合在一起,形成驚心動魄的美感。
讓人不敢直視。
戰豐臣臉色蒼白如紙,容嵐也有點反應不過來,小嘴兒微微張開着,一副吃驚到了極點的樣子。
“豐臣。”不知何時,戰予丞已經不在叫戰豐臣,豐臣哥哥,而是如同幼年那般,直呼着戰豐臣的名字。
聲音疏冷清傲,“你是我的哥哥,我當然瞭解你。瞭解你有多怕死。在我父親出事,戰家被政敵攻擊的時候,你夜不能寐,貼身都帶着槍。這個習慣,直到現在,你都沒有改掉。我怎麼可能一點準備都不做?你槍內的子彈,早就被我暗中拿掉了。”
所以,他先前都是在演戲?
容嵐眨巴了眨巴眼睛,先前懸掛在眼睫毛上的淚珠子滑了下來,濺落在手背上。
她看着那淚珠子,突然覺得有點諷刺。
身邊那個情緒全部都寫在臉上的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腹黑了?
甚至連她都騙?
“戰予丞,你以爲就算是這樣,你們就能逃的掉嗎?”戰豐臣連連倒退,可是斷腿一疼,腳下忽的打結,他狼狽摔在地上。
他大叫道:“這兒是我的地盤!我花了重金,請了僱傭兵來對付你!還有數十個保鏢!來人,快來人啊!”
他的聲音,迴旋在客廳內。
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客廳安靜的不同尋常!
他的心中升起了不詳的預感,很快那不詳在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之後,立刻消失。
他的臉上再度升起了笑意。
他的臉上,猙獰無比:“我要你今天死在這裡!在你死之前,讓你眼睜睜得看着阿嵐是在毒品的作用之下,怎麼喪失尊嚴的!”
說着,他朝着茶几撲去——那裝滿毒品的注射器,安靜得躺在茶几上。
而就在此時,槍聲響起。
子彈打在了他腳下的地板上。
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看着大步闖進客廳,全副武裝的警察。
爲首警察手中的槍,對準了他:“不許動!”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吃驚的視線,不由得放到了容嵐和戰予丞身上。
戰予丞側首看向了容嵐,將她準備給他擦去頭上鮮血的小手握住:“阿嵐,有些事情,你很有必要對我說清楚。比如眼前的情況。”
碧綠色的雙眸,映襯着鮮紅的血跡,即便是收起了冰冷,看起來依舊還是深幽無比。
戰予丞淡淡道:“容爺爺根本沒有死是不是?”
“哼。”她看着他頭上的血跡,一想到他原本不用受傷的,而是故意讓戰豐臣打傷他,她冷哼了一聲,不回答他的話。
踮起了腳尖,再度試圖去擦他頭上的血跡。
卻被他握住了手,他看着她嘟起的嘴巴,無奈:“別碰。髒。”
戰豐臣已經被警察控制住,戰豐臣看向爲首的隊長:“黃隊長,眼前的一切事情都是誤會。予丞是我的堂弟,他的心理狀況一直都不是很好,企圖傷害阿嵐。我爲了保護阿嵐,纔會將他打傷的。我是容氏的總經理,我想這份薄面,你應該還會給我的吧?”
他不知道這些警察是怎麼來的,可是他必須得做最後的掙扎。
必須得把自己摘出去。
容家雖然現在已經有些沒落,可是到底是根基深厚,而容正已經去世,戰予丞心裡又有問題,容嵐不管容氏內部的事情,他依舊是容氏呼聲最高的繼承人。
各方面的關係網,都非常廣闊。
“容氏的總經理?不,你很快就不是了。”沉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熟悉的聲音,讓戰豐臣臉色瞬間雪白——他一定是聽錯了!
他怎麼會聽到容正的聲音?
容正已經死了啊!
下意識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他眸子陡然暴睜,此時的陽光正好。
從門口進來的老人,身材清瘦,兩鬢已經染上了層層霜色,眸子裡面精光爍爍,不是容正是誰?
“爺爺,你聽我解釋。”他哆哆嗦嗦,想着措辭。
可是本能的就看向了容嵐。
容嵐已經將裹身的被子扔掉,藍白色的寬鬆病號服,顯得她膚色如雪,雙眸深深。
雪白的指,解開藏在自己領口的微型**。
她冷笑道:“戰豐臣,你對我說過的話,企圖讓我染上毒癮,殺死洛洛的話,爺爺全部都聽到了!你還想要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