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李彥眉頭輕皺着:“我已經去找過景寧,可是景寧所在的聽茶已經關門。景寧不知所蹤。”
容嵐垂下了眸,冷聲道:“不管她去哪兒,遲早會回家。你幫我去買一份重禮,送給景夫人。讓她將景寧送出國。”
景寧並非是景夫人的親生女兒,景寧不過只是一個私生女而已。
她之所以在景家備受寵愛,正是因爲景寧的父親對她內疚,同時也因爲景夫人無所出,景寧的父親想要把景寧當成繼承人培養。
所以,纔會放縱景寧一手操控錦城娛樂週刊抹黑她。
而她把錦城娛樂週刊告上法庭,同時打贏了官司,讓景寧的父親臉上無光的同時,也讓景寧徹底得了他的厭惡。
此時讓景夫人提出將景寧送走留學,景夫人絕對樂意,而景寧的父親恐怕也不會反對。
她要讓景寧在予丞的生活中,消失得乾乾淨淨。
“好。”李彥點了點頭,看着容嵐憔悴的小臉,他忍不住道:“大小姐,戰二少還是對你避而不見麼?”
容嵐秀氣的水眸,滑過了一抹黯然。
她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輕聲道:“李彥,或許我做錯了。不敢反覆對予丞強調,讓他不要背叛我。”
正是因爲她經常說這樣的話,纔會造成予丞巨大的心理壓力,纔會讓他看到自己被景寧強吻的視頻時候,直接崩潰。
“大小姐,這不是你的錯。”李彥安慰道,“是戰二少他自己心裡有問題,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你會非常辛苦。不如你考慮……”
普通男人別說被女人強吻,就算是被女人強上了,也不會有戰予丞這麼大的反應。
“住口。”容嵐睜開了眼睛,染着血絲的水眸看着李彥:“李彥,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如果戰予丞不放棄我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他。”
那雙染着血絲的水眸,是因爲疲倦還有休息不好纔會造成的。
那雙眸,眸光也不見得多銳利,可莫名得讓李彥心中微寒。
“是。”他垂下頭。
容嵐吃力得從椅子上起來,李彥見狀急忙去扶住她,“大小姐,你已經在醫院內守了一夜,我送你回家吧。”
見容嵐想要拒絕,他視線落在容嵐鼓起的小腹上,“就算是你不累,也要爲小小姐考慮。”
她輕咬了一下脣瓣,看向了病房門口,“我進去看予丞一眼。”
“好,我陪你進去。”李彥神色堅定。
“不用。我自己進去就好。”容嵐甩開了他的手,往病房門口走去。
李彥眸光露出了不贊同:“大小姐,你別怪我多嘴。醫生已經說過戰二少現在的情況極爲不穩定,如果他傷了你的話……”
他已經聽到了醫院內的留言——事情並未像是李楚淮說的那般簡單,昨天戰予丞被送到醫院,打傷了兩名醫生。
“他永遠都不會傷我。”容嵐推開門,聲音輕柔而又堅定。
她踏進了房間中,將李彥掩在門外。
此時,已經是清晨。
金色的晨光,落在戰予丞的臉上,讓他的臉色顯得極爲蒼白。
容嵐緩步走到了牀邊,看着戰予丞,雖然李楚淮已經幫戰予丞換過了紗布,可是白色的紗布再度浸透了鮮血。
她眼眶一酸,在他沉睡得此刻,她想要去伸手輕撫他的臉頰。
“他睡的很輕,並且將近黎明的時候,他才睡着。容小姐,如果你不想要吵醒予丞的話,那就什麼都不要做。”身後,李楚淮略顯沙啞的嗓音傳來。
容嵐回首,看向了李楚淮。
他坐在病房內的長沙發上,顯然是被她驚醒的。
她沒有錯過李楚淮對她的稱呼,發生了改變。
從嫂子變成了容小姐。
容嵐並沒有收回手,可是手卻也沒有落在戰予丞的臉上。
她隔着空氣,輕撫着戰予丞俊美的輪廓。
雪白的食指,落在他俊朗修長的眉峰上,那眉峰皺的很緊,幾乎成爲一個川字。
“你讓他很不開心。”李楚淮聲音很低,語氣裡面露出了指責:“如果不是你給了他很大的壓力,如果他能夠對你的在意少一些,他也不會再看到那份視頻之後,就崩潰想要開車自殺。”
自殺兩個字,讓容嵐本就白皙的膚色更添上了一分白。
她垂下了眸,溫婉的臉蛋如同陽春白雪,看似綿軟,實則冰涼刻骨。
“你不適合予丞。如果你真的爲予丞好的話,那就離開他。”李楚淮與其說是建議,倒不如說是命令。
容嵐終於擡起了眸,看向已經走到她身邊的李楚淮。
對於男人來說,過於好看以至於顯得有些陰柔得臉上,此時露出了一絲殺氣,就像是如果她不同意他的建議,他就會立刻將她丟出病房去。
“厲先生,予丞是我的老公。”她開口,“我不懂,你是站在什麼立場上,建議我老公不要在意我,甚至強逼我離開我老公。”
“我是予丞的朋友……”李楚淮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容嵐淡淡打斷。
“恐怕不是普通朋友吧?”沉靜的眸看向了李楚淮,蒼白的脣開啓。
“的確不是普通朋友。”李楚淮沒有迴避容嵐看似安靜,實則能夠看破人心的雙眸:“是過命的交情。如果沒有戰予丞的話,我不會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已經查過了李楚淮的底細,發現什麼都查不出來,太乾淨了。
他出現在予丞的生活當中,也不過只是這一年多的事情。
予丞在北庭內打工,他也在。
予丞離開北庭,他也離開。
似乎不管予丞去哪兒,都有他的蹤影。
而現在,李楚淮說的這句話極爲的耳熟,仔細一想,曾經景寧也說過這句話。
“你同樣也是那場孤兒院大火,被予丞救下的孤兒?”她的眸光不離李楚淮的臉。
李楚淮眸光閃爍,“什麼孤兒院?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隨後,他再度開口,語氣幾乎是有些咄咄逼人得:“容小姐,你根本不適合予丞。你心機太深,一方面跟戰豐臣牽扯不斷,另外一方面又有着一個席耀爵虎視眈眈。這兩個男人如果真的想要對付予丞的話,你又能保護得了予丞嗎?”
“我能。”容嵐聲音輕柔,可是那股子輕柔卻像是兩枚釘子,不知是扎進了誰得心裡。
李楚淮沒有想到容嵐竟然會回答得這麼快,一時間被噎住。
雙眸不由得看向了容嵐,她的膚色白皙,五官秀麗溫雅,那雙漆黑的雙眸裹着一層淡淡的血色,那層血色徹底毀掉了她外表給人的柔弱感覺,像是一隻睥睨的母豹,只要鎖定獵物,就會發動攻擊的母豹。
不由得,他有些狼狽的避開了她的注視。
“李先生,謝謝你對予丞的關心。予丞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爲他感到高興。”容嵐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狼狽,繼續道:“可是,你不覺得你對予丞關心過度了嗎?仗着自己是予丞過命交情的朋友,所以能夠肆意插手予丞的人生?決定予丞喜歡什麼樣子的女生?適合什麼樣子的女生?你以爲自己是什麼?予丞的父母嗎?”
“你!”李楚淮怒極,沒有想到容嵐用這麼溫婉的語調,說出這麼咄咄逼人的話。
“就算是予丞的父母,也沒有資格插手予丞的人生。”容嵐雙眸直視着李楚淮,“李先生,你越界了。我和予丞之間的問題,我適不適合予丞,跟你無關。”
“跟我無關?那跟誰有關?席耀爵?!”李楚淮衝口而出,尖銳的視線落在容嵐的小腹上,“你肚子裡面的孩子根本不是予丞的!予丞連怎麼碰女人都不知道,他怎麼可能會讓你懷孕?”
曾經予丞問過他怎麼讓女生懷孕的事情。
根據那段時間掐算的話,容嵐當時已經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席耀爵如果真的跟容嵐乾乾淨淨,怎麼會逼着容嵐跟他結婚?
他擡眸看向了容嵐,終於發現她那沉靜的面具,出現了細細的裂縫。
他像是終於找到了突破口,繼續冷笑道:“你這又是什麼?仗着予丞單純,沒有結婚就給予丞帶上了綠帽子?席耀爵那樣站在頂峰的男人,又怎麼甘心讓自己的孩子叫別人爸爸?你就難道沒有想過,孩子的身世曝光的話,你將予丞置於何等難堪的地步嗎?”
“你還有臉跟予丞在一起?”
話音剛落,他的衣領突然被容嵐勒住。
他眸光一顫,容嵐不過只是一個孕婦,一個極爲柔弱的孕婦而已。
他若是想要推開她,非常的容易。
可容嵐那雙緊緊盯着他的眸,銳利而又冰冷,像是無形的絲線,緊緊箍住了他的手腳。
她的呼吸甚至都是涼的,緩的,那張失去顏色的脣瓣,吐出的每個字眼,都像是冰珠子:“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在你嘴裡聽到這樣的話。如果,你爲了讓我予丞和我分手,將我孩子的身世說出去,我會要讓你後悔來這世界上走一遭!”
“你不會想要知道,我弄死你是一件多簡單的事情。”說完,容嵐筆直得推開了他。
驀地,身子僵住。
可是李楚淮沒有注意到容嵐的僵硬,短暫的害怕感覺過去,難以忍受的憤怒席捲而來——容嵐承認了!承認她肚子裡面的孩子就是席耀爵的!
她怎麼這麼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