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月，雅茹。
洛洛害怕的當然不是程雅月，而是……
容嵐輕聲對程雅月道謝，“雅月，謝謝。洛洛還是很累，我陪她睡一會兒。”
程雅月點頭，轉動輪椅，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轉頭。
容嵐輕拍着洛洛的背脊，洛洛小小的臉蛋，沒有一點血色。
容嵐抱着洛洛，小心得避開了自己微微突起的小腹。
她到底還是顧及着肚子裡面的孩子。
程雅月眸子裡面滲出了眼淚，她不敢再看，開門離開。
容嵐索xing也上了牀，躺在洛洛身旁，把洛洛摟在懷裡，哄了她許久。
不管容嵐說什麼，小丫頭只是嗯。
“媽咪陪着你呢。洛洛睡覺好不好？”容嵐心如刀割。
“嗯……”洛洛輕應了一聲，眼睛卻瞪得大大的，黑黝黝的眸裡面，都是驚恐。
顯然，她不敢去睡。
一想到剛纔洛洛陷入噩夢中的樣子，小小的身子拼命扭動，雙腳踢踹着，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頸。
她在叫着：“雅茹阿姨，不要殺我……”
容嵐沒有辦法在欺騙自己——洛洛根本也是重生而來的！
“媽咪，你知不知道死是什麼滋味？”洛洛開口。
容嵐緊緊抱着洛洛的身子，將她攬在了懷中，“洛洛，你不會死的。媽咪會保護你的。”
耳邊是誰再說，我不會讓你和洛洛出事，哪怕我死。
眼前一團血花炸了開來。
容嵐閉上了眼睛。
“媽咪，我知道死是什麼滋味，因爲我是死過一次的。脖子被人掐住，拼命得長大嘴巴呼吸，卻什麼都呼不到，拼命得想要把那隻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來，卻根本拿不下來。掐着我脖子的女人，笑得像是巫婆……我就在她的懷裡，慢慢得斷了氣。”洛洛一邊說，小手又抓向了自己的脖頸，小身子開始掙扎。
容嵐眼睛裡面的淚，落了下來，心中再度升起了將程雅茹碎屍萬段的衝動。
她只是把程雅茹關進了監獄裡面，太便宜程雅茹了！
“洛洛，那都是假的……只是夢而已……”她緊緊抱住了洛洛。
“媽咪，我也以爲那是夢，可是不是！”洛洛猛然坐了起來，眼睛裡面都是驚恐，“在昨天看到那個壞女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不是夢！那個壞女人就是雅月阿姨的妹妹，程雅茹！”
什麼？
容嵐抱住了洛洛，“洛洛，你是不是看錯了？怎麼可能會是她？程雅茹在監獄裡面，她不可能出來！”
“媽咪，就算是程雅茹化成灰，我也認識她。”洛洛擡起了臉蛋，小孩子的黑瞳很大，邊緣幾乎是呈現淺淺的藍色，“媽咪，你也知道，我做得不是夢是不是？媽咪，你是不是也做過夢？夢到了你嫁給戰豐臣，卻死在了戰豐臣和程雅茹的手中？”
容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沒有辦法在洛洛面前撒謊。
不過，她突然想到了洛洛所說的話，不對勁的地方。
洛洛怎麼會知道，她是死在了戰豐臣和程雅茹的手中？
那個時候，洛洛已經死了。
容嵐不敢問出來，怕洛洛說出的答案，更讓她無法接受。
她只是喃喃道：“洛洛，那只是夢。既然是夢，只要醒來，就不會有事。你看，媽咪和你現在不都是好好的嗎？就連戰豐臣那個大壞蛋，都已經被抓了起來。”
“媽咪，那不是夢。”洛洛緊緊抓着容嵐的衣服，大大的眼睛，沒有了驚恐，只有祈求，“我知道，你一直都怪爹地，怪爹地沒有去救我們。可是，他什麼都不知道。在我們死後，爹地生不如死。”
什麼？
聽着洛洛說的話，容嵐腦海中一片空白。
從洛洛的口中，她知道了，在她和洛洛死後，發生的事情。
洛洛死去之後，魂魄未散，一直都在。
她和洛洛的屍首，被席耀爵帶走，放在冰窖裡。
席耀爵每天都會來冰窖，不過三年，戰豐臣和程雅茹被他設計，身敗名裂。
天色已經徹底大亮，洛洛受到了驚嚇，又對容嵐說了一夜的話，已經又睡了。
容嵐卻根本睡不着。
手機鈴聲響起。
容嵐看着牀上熟睡的洛洛，洛洛臉蛋依舊很白，秀氣的眉頭緊緊皺着。
她站起身來，拿着手機，走出了病房。
接通了電話，手機那頭，李彥的聲音響起：“大小姐，你讓我去查的事情，我已經查過了。”
李彥頓了一下，聲音裡面都是壓抑的憤怒：“此時，在監獄裡面服刑的人，的確不是程雅茹。程雅茹五年前，就已經離開了監獄。”
容嵐沒有說話，掛掉了手機。
洛洛說得是真得。
程雅月帶着她逃跑的時候，抓到她的人，果然就是程雅茹。
五年前，她收到消息，程雅茹的臉被毀，精神也不穩定，所以她纔不在派人監視程雅茹。
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會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偷龍轉鳳，把程雅茹給換了出來。
那個人到底是誰？
戰豐臣嗎？
容嵐立刻否定了這個答案。
戰豐臣這五年裡，被她和戰予丞逼得，幾乎在錦城上流社會圈內消失，他沒有能力去救程雅茹，那到底是誰把她給救了出來？
“你來這兒做什麼？離開這兒！”沙啞的女音響起。
容嵐回神，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容貌憔悴，保養得宜的臉上，此時都是老態。
席夫人，季菱。
季菱剛從席耀爵的病房內出來，便遇上了容嵐。
門板依舊打開着。
依稀可以看到躺在牀上的男人，臉色蒼白。
容嵐心口一疼。
“容嵐，如果我大哥不是爲了救你的話，他怎麼會受傷？”席昊安扶着季菱，望向容嵐的眸子，同樣都是厭惡。
“你知不知道，他有可能這輩子再也醒不了了？”
容嵐的臉色刷白。
再也醒不了了……
她的眸光，透過門縫望去，眼睛裡面的淚，迅速流了下來。
耳邊響起了洛洛所說的話。
“媽咪，在戰豐臣和程雅茹身敗名裂死去之後，爹地也得了重病。我知道，他是想着來找我們。所以纔會那麼早就死去。”
洛洛說，他活得生不如死，每天都會來到冰窖。
期待着她和洛洛可以醒來。
可是，死人怎麼可能醒來？
從洛洛的口中，她才知道，他爲了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找到來因，讓她擺脫了抑鬱症，甚至連她和戰豐臣結婚的時候，她所穿得婚紗，都是他親自去邀請著名婚紗大師設計的。
她什麼都不知道，而他卻也沒有說過。
“容嵐，你這是鱷魚的眼淚嗎？”席昊安見容嵐落淚，譏嘲道。
“你走吧！”席夫人見容嵐的眸光，依舊放在席耀爵身上，她關上了病房門。
容嵐睫毛一顫。
而就在這個時候，病房門再度被人打開。
打開門的人，是蘇綸。
蘇綸看了一眼季菱，而後拉着容嵐進來，“阿嵐，予丞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有你在的話，他肯定可以很快醒來的。”
季菱聽到了蘇綸的話，擦去了眼睛的淚，“什麼予丞？你看清楚，那是我的兒子，席耀爵！”
“我不許她去見耀爵！”說着，季菱就去拉容嵐。
蘇綸一把推開了季菱，“你是不是想讓我們兒子死？還有，你動作小心點！別忘了，阿嵐肚子裡面還有孩子呢！”
蘇綸的話，讓季菱咬住了嘴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容嵐被蘇綸拉進了病房裡，他安靜的閉着眼睛，胸膛微微起伏着。
“醫生怎麼說？”聲音啞了，“他真得以後再也醒不過來了嗎？”
“別聽季菱嚇唬你。”蘇綸試圖安慰容嵐，“予丞的身體很好。更何況，他捨不得你和洛洛，怎麼可能會不醒來？”
只是，今天晚上是危險期。
席耀爵中了兩發子彈，一發子彈已經取了出來，而另外一發子彈，位置非常兇險，醫生不敢取出來，怕他會死在手術檯上。
如果今天晚上，持續高燒不退的話，他的情況會非常兇險。
蘇綸也幾乎是一夜沒有睡，容嵐見她很累，讓她離開。
蘇綸剛踏出病房門，季菱匆匆洗漱好，就又準備進來，被蘇綸堵了個正着。
“你讓容嵐單獨跟耀爵待在一起？你瘋了是不是？你難道不知道容嵐有多想要讓耀爵死？”季菱一把就推開蘇綸，想要進去。
季菱可忘不了，在居民樓內，容嵐把席昊安扔下樓的狠勁兒。
直到現在，昊安身上還有着毒，向來健康的身體，變得非常差勁。
季菱被蘇綸擋住，“如果不是你整了那麼多的幺蛾子，阿嵐和耀爵的關係至於變得這麼惡劣嗎？”
季菱不服蘇綸的教訓：“什麼幺蛾子？我是爲了耀爵好，他想要什麼女人不行？非得跟這麼一個蛇蠍的女人在一起……”
身後，輕咳聲音傳來。
季菱回首，映入眸中的正是容嵐的保鏢，李彥。
她對李彥可是印象深刻的很，幾個月前，在居民樓內，就是李彥把昊安扔下大樓的。
李彥不顧季菱難看的臉色，走了過來，將一個白色藥瓶遞給了季菱，“我們大小姐如果真得足夠蛇蠍心腸，就不會讓我把席昊安的解藥給你。更何況，先前是你們席家的人，逼人太甚。”
季菱瞪大了眼睛。
“別瞪了，眼珠子都快要出來了。”蘇綸接過了解藥，塞進了季菱的手裡。
她抓着季菱，往前面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我們兒子體內的子彈非常兇險，現在最爲要緊的就是趕快找到查爾斯醫生。只有他能夠把耀爵體內的子彈取出來……”
李彥抿脣，查爾斯醫生是知名的外科醫生，有上帝之手的外號。
可是三年前，就已經失蹤。
想要找他的人很多，可是誰都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