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了她們,當我看到沈藍的時候,我頓時愣住了,幾乎喘息不過來了,是緊張,是驚訝,是不知所措,可是她還是跟她妹妹進來了,她的樣子憔悴死了,眼睛都腫了,但是她還是化了妝,整個人還是顯得很得體,並沒有因爲這個就樣子狼狽不堪了,總還是要保持一些形象的。
但是她的眼神,她的眼晴,她的面容,我還是可以看出來,那是有過極度的悲傷的。
她走進來後,抿了下嘴,一直都看着我,眼裡有憂傷,但是更多的是默然,平靜,而寧寧的眼圈是紅的,偶爾看我下,都似乎在告訴我,她很害怕,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望了望窗戶,愣了會,一動不動,眼峭默然,嘴巴不時地微微抿起,時耳還露出她那潔白的牙齒,我望着她,一動沒動,我不知道怎麼了,我當時一點都不瞭解情況,寧寧和她來的時候也沒有打電話給我說,是要跟我談談。
我們誰都不說話,一直沉靜,她就那樣望着窗外,我也不知道她當時在想什麼,氣氛異常的濃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她猛地轉過來,她有多麼的毅力,多大的堅強,她可以做到那樣,她咪着眼晴看着我,雙手放在胸前,看着我,然後牙齒咬住嘴脣,輕輕地咬動,眼裡帶着一種大事過後的平靜,鎮靜,與憤恨,但是那恨早已不明顯了,倒還顯得有些平靜,輕蔑。
我也看着她,沒有躲閃她的眼睛,她最後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後,她說:“我們談談吧!”
是的,就是這麼簡單一句,我們談談吧!已經把這個女人的所有的一切,善良的,傷心的,寬容的,憤怒的,平靜的,坦然的,所有的一切都詮釋出來了。
我當時還能說什麼,我點了點頭,對她。
她也點了點頭,然後她回頭看了下寧寧說:“寧寧,坐下來!”,她也坐了下來,坐下後,她一隻腿擡在另一隻腿上,雙手抱着膝蓋,似乎是給自己勇氣,不讓自己那麼難看,不讓自己被一人個男人傷過後太沒面子,太難看。
她的頭還轉在一邊,寧寧坐下後,猶如是她的女兒,我傷害了她的女兒,她的母親帶着女兒來找我算帳了。
她回過了頭來,放下手,放下腿,然後雙手繼續抱在胸口,她微微一笑說:“我們談談好嗎?”,我繼續點頭,她說:“沒有什麼,今天——”,她仰起頭,眼晴看着我說:“我跟我妹妹都在,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對不對?”,我沒有說話,她繼續點着頭,回頭望着妹妹抿了下嘴說:“寧寧,沒事呢!”,她又對我說:“你也不要多想,不要,不要因爲我今天的話影響到了身體,那沒必要,我下午還有事,要趕回麗水,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感覺,不如就現在談吧,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話,就是想問你們幾句話,然後我再說幾句話,就行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寧寧也不知道說什麼,因此都沒說話。
她低下頭,想了會,擡起頭,眼睛有些紅,她張着嘴問了我句說:“你是怎麼想的?有自己的打算嗎?”,她看着我,沒有給我很大的壓力,倒是猶如一個師長,一個姐姐,一個長輩,而我們此刻在她眼裡,所做的事,在她的態度下,顯得是渺小了,她以那種超級強大的內心,以及那表現出來的大氣讓我們感覺那錯誤深到了極點。
但是我不能再去沉默,她以這樣的方式,這樣的態度與我說話,已經夠寬容的,我不能再躲避。
我說:“對不起,沈藍——”
我剛一說,其實那只是我說的第一句話,下面還要說,她就猛地說:“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你們沒有必要說對不起,我也不需要對不起,沒事!”她舌頭抿了下嘴巴,就望向窗臺,眯起眼想了下回過頭來說:“繼續說!”
我說:“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只希望你以後可以過的好,過的幸福,不要因爲這個事情,從此——”,我都不知道那幾句話,我是怎麼說出來的,她點着頭,看着我,冷冷地,說:“我知道,我不是要你說這個,我是要你說,以後什麼打算?”
我看了下寧寧,我知道沈藍要我說什麼,是的,她不需要我的道歉,也不需要承認錯誤,我說:“我,我——”,寧寧似乎也感覺到我要說什麼,她當時的意思是讓我不要說,我還是說了,我說:“我做下的錯事,我會負責的!”
就是這樣一句,她聽了,一笑說:“怎麼負責?”,她說的乾淨利索。
是的,怎麼去負責,能怎麼去負責?我說我對寧寧負責嗎?可是她父母那關就是過不去的,還有就算過去,以後還怎麼活啊,我跟她妹妹在一起,成家?她一輩子不來了嗎?不見了嗎?那總是要見面的,見面會有多麼的尷尬,而此刻我就感覺已經沒有臉面見她了。
我沒有回答。
她說:“說你怎麼負責?”,我知道她心裡還是帶氣的,怎麼可能沒有氣呢?
我說:“我聽寧寧的吧!”,當時我已經沒有退路,我是被連擡帶架至那份上的。
她聽了,心情似乎又有些不好,至於爲什麼,也許只有細微的心思才能瞭解,寧寧有點緊張,雙手抓在一起,沈看微微地問了句說:“寧寧,你說呢?”
寧寧比我痛苦了,表情特別痛苦,皺着眉頭,不停地抿住嘴,兩手在一起不停地捏着,樣子一下比一下痛苦,似乎都要哇地哭出來了,是的,因爲她知道她姐姐現在的心情有多麼的悲痛。
如果這不是她妹妹,她可以永遠不來見我,可以從此憤怒地離開,心碎到死,可這偏偏是她的妹妹,她選擇了這樣的處理方式,儘管她內心痛苦到了極點,但她還是選擇瞭如此。
她必須要給她妹妹一個交代.她要考慮到她妹妹的將來。
寧寧是哭了,掉下了眼淚,沈藍微微一笑,拿出面紙幫她妹妹擦着,邊擦邊說有什麼好哭的,不要哭,姐姐沒別的意思,你們都不要怕,聽話,誰都不要怕,很自然地聊天,怕什麼,沒有過不去的坎!”,她給寧寧擦好了眼淚,低着頭,貼着寧寧問了句:“寧寧,你告訴我,你們的打算,我聽了後,我就放心了,不然,這樣我是不會放心的,知道嗎?”
寧寧擡起頭,又哭了,哭的聳着身體,一下下的,沈藍邊幫她妹妹擦眼淚,邊把寧寧摟在了懷裡,然後用身體靠近她,把她摟住,安慰着她,過了老一會,寧寧纔不哭。
寧寧不哭後,她看了看她姐姐,說了句:“我不喜歡他!”,是撇着嘴說的,還看着她姐姐。
是的,玩出來火了,她怕了。
沈籃聽到這句非但沒有開心,反而顯得很痛苦,她要的不是這個回答,不是的。
沈藍說:“不要跟姐姐說這個,聽到沒有,姐姐要的不是這個,不要跟個孩子一樣,孩子怎麼辦?”,她說了這句:“孩子怎麼辦?”,她又重複了句。
是的,果然她是成熟的,她想的很多,是的,孩子怎麼辦?寧寧聽到這個頭都大了吧,孩子呢?
寧寧不說話,沈藍回頭對我說:“寧寧是孩子,我想你不是,對吧,你今年,今年26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人是男人,對不對,是男人!”,她再次重複着,是的,我是男人,我說:“孩子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暫時先放在我老家,我不知道現在寧寧什麼想法,如果願意,就一直在老家,如果她想孩子,我就接回來!”
她聽我這麼說,點頭說:“恩好,然後呢?就這樣讓孩子從小就沒爹沒孃嗎?”,這個時候,她顯得是對孩子的揪心,這是作爲一個女人,一個母親敢真實的想法吧,也是一種很無可奈何的想法吧。
是的,孩子這麼小就沒爹沒孃嗎?當然不是沒有,而是,我明白沈籃的意思,她的意思是我要跟她妹妹,不能就這樣分開了,是和個意思吧。
我被她問倒了,她繼續說:“你們說,說,說姐姐——”,她冷冷一笑說:“我說的對不對,不是我爲難你們,不是,你們不是孩子,不是說分就分,說怎麼就怎麼,因爲害怕,自責什麼——”,她猛地一揮手,很堅決,很堅定地說:“都不要,全都不要,如果你們還,還有一點懂事,還有一點爲,爲這個,呵,姐着想的話,不是這樣說的,你們——”,她着了下我,又看了下寧寧說:“你們以爲你們可以挽救嗎?可以彌補嗎?不可以,不可以!”,她抿着嘴,手捂了下嘴,情緒有點不太好,望着窗外,最後猛地回過頭來說:“不要傻了,既然一個事情已經不能彌補,因此,不要去想這個了,想真實的,想實際的,想你們,想孩子,想父母,想他們!”
我說:“我會看寧寧的意思!”
“不是!”,她猛地說:“這不是你看她的意思的事,你是男人,你是個男人,你知道嗎?你不是小孩子,不是你聽她的,而是,你怎麼去做,那是你的孩子,是你劉小天的孩子!”,她看着我,又看了下點滴,說了句:“寧寧,去讓醫生來給他起針,快沒了!”,寧寧站起來,走了出,我按了下牀頭的鈴,她又喊了聲寧寧說:“寧寧,你回來吧,有鈴!” ,她都把這個忘了,而且,她跟我再生氣,再氣憤,她還可以很自然地去觀察點滴有沒有了,可以說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