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沈藍愣在那裡,猶如一場戰爭戰敗一般,失魂落魄地走下戰場,不知道該如何收拾以後的殘局。她似乎也爲剛纔的衝動感到愧疚,是的,本來好好的一家人,好好的一對姐妹,今天變成這個樣子,作爲姐姐來說,可以說是現在家裡的頂樑柱,她們母親早已不能做任何的主,一個家庭都要看沈藍,如果沈藍忍讓一步,也許就可以保全大局,而如果沈藍忍耐不住了,爆發出來後,一切局面都難以掌控了。
沈藍閉上了眼晴,眼淚出來,她靜靜地靠在那裡閉着眼晴,手機從手裡滑落,就那樣牙齒咬住嘴脣,渾身都開始哆嗦,她心裡也有氣,她心裡有氣,但是也有無奈,也有自責,也有對未來的不知,很多感情攙雜在一起,讓她怎麼辦?她靠在那裡,皺起了眉頭,我愣在那裡,看着她,過了會,我把她摟在懷裡,她靠在我的懷裡,一句話都沒有,就那樣靜靜地靠在我的懷裡,一動不動。
我說:“不要多想,沒事的,事情已經如此,多想也沒有用,放開心,你把你自己照顧好就好了,其他人你完全都可以不顧,你沒有錯,你不要自責,寧寧這樣,我也感到很驚訝。”沈藍擡頭看我,烏黑的眼晴望着我,不說話。
我說:“我不苦的,不要爲我着想,這不算什麼是,這是每個男人都該面對的責任,我只是一時不知道如何去解決,沈藍,你知道,如果今天那不是寧寧,是其他人也就好辦了,是不是?所以不要去想了,沒有什麼其他辦法,走到哪裡是哪裡,發生了任何事情,我們都是需要面對的,以前那麼多災難,我們都面對過來了,這些情感的事真的不算什麼事!”
沈藍望着我,突然猛地皺起了眉頭,我說:“怎麼了?”我以爲是我嚇到她了,再或者是她是不是開始害怕我,認爲都是我,都是我這個混蛋,才把她們姐妹弄成今天的這種境地的,是不是在心裡開始恨我了?我害怕她這樣,這樣的她就跟以前一樣,是陷入精神的那種極度痛苦之中後而表現出來的一種失魂落魄的痛苦,這種痛苦也許再多走一步,她就會瘋掉。
我緊張地看着她,小心冀冀地對她微微一笑,那笑很不自然,但是我怕她就此迷惑下去,想不開,心裡出現了嚴重的創傷。
她還是那樣的表情,我不覺得有點擔心起來,我抓住她的胳搏說:“沈藍,怎麼了?你不要這樣,沒有什麼的,哪有姐妹不吵架的,我們老家農村因爲一些事情,姐妹啊,兄弟啊,什麼的都會有矛盾,人之常情,過後都會好的,你不要有這樣的心裡負擔知道嗎?”
沈藍擡起手來摸着我的額頭,鼻子,嘴巴,她就這樣摸着,看着我,我被她弄的有點傻掉了,我不知道她爲何要如此,這樣做是爲了什麼,一時有點不太明白。
“我真的沒事的,你這樣看我幹嘛?來,不要多想了,要不再睡會,然後我們出去吃飯,其他的事情留作回去後再說,知道嗎?”
沈藍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愣在那裡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眨了下眼晴,說:“沈藍,怎麼了?不要把事情憋在心裡,有什麼事情跟我說出來,跟我說說就好了,我們是什麼關係啊,你告訴我,如果只是對寧寧的內疚什麼的,你也不需要,雖然是姐妹,但是你也是女人,不要多想了,人家都不這樣傷心,你何苦呢?她是你妹妹,又不是你——”沈藍傻傻地說:“要是我閨女就好了,那樣我什麼都可以說了!”我想她傻死了,不過也是,要是母女那什麼都能讓着了,就偏偏是姐妹,自古以來有太多的姐妹因爲一個男人而弄的不歡而散了,不要說古代,古代也無非就是帝王可以同時擁有,而普通老百性,誰又有那個能力呢?而又有拿些姐妹願意去同時分享一個男人呢?說女人是有些自私的,這不是說她們不好,而是女人都有這個天性,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她們是女人呢?
我說:“你別傻了,你沒有這個義務,你們是姐妹,別說那些搞笑的了,不要多想了,聽話啊,不聽話,我生氣了啊,我回頭打小孩屁股,趕緊的,來,我摟你再睡會!”我把沈藍抱住,沈藍猛地轉過身去,就哭了起來,傷心地哭着,委屈地哭着,我在她的身後抱着她,怎麼安慰她都不好,她其實膽子不大的,說過她妹妹,她就後悔了,我知道她這傷痛,我們作爲男人的也都能理解。
沈藍突然猛地說:“你很可憐,你知道不知道?”
她說出這句,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說:“我怎麼可憐了啊,我一點都不可憐的,我好好的,我有錢,我有你,還有孩子,等等我可憐什麼,我想去哪去哪,我以前會爲錢發愁,現在都不用爲錢發愁,以後都不會過苦日子了,我可憐什麼啊?”
沈藍說:“你說你可憐什麼,難道有錢了就什麼都有了嗎?我真不該當初認識你,我不該教你那些努力奮鬥什麼的,我寧願你那個時候就回老家,不要回來了,然後在家裡娶個老婆什麼的,好好過日子,而不是現在,活受罪!”
我說:“沈藍,你越說我越不明白了,我不知道怎麼了,我哪裡有活受罪,我真的很好的,這點事情根本就不算什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啊,這還算什麼事啊,總是會過去的,現在事情更好辦了,你跟你妹妹早晚會這樣的,我早就看出來了,我又不是沒有準備,你說你對不對?你其實性格一直忍,一直忍,你不難受啊,不要哭了,這麼大一個女人,還怕吵架啊,真是的!”
“你混蛋啊你,你以爲我,你以爲我怕她嗎?”可藍轉了過來,哭着看着我,看着我,眼晴一直望着我。
我說:“你不怕她是最好的,對不對,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一點都不要怕她,你最好能到家裡去,跟她吵架,然後打架都行,我絕對不偏袒,我就在旁邊看,多有意思啊,也好做個決定,反正你們是一家人,我現在說什麼,都跟外人似的!”
沈藍牙齒咬住嘴脣看着我說:“你笨蛋,你就是個笨蛋,你爲什麼就不能壞一點啊,你壞一點,我也知道怎麼做啊,你這樣,你——”沈藍對我很無奈,而我不知道這無奈來自於什麼。
我說:“沈藍,別這樣,我知道從我認識你,我就沒有多大改變,還是不成熟在你面前,你討厭我一些毛病,我也討厭自己這些毛病,真的,只是你也要知道,人有時候很難一下子改變——”
沈藍說:“我不是說你這些知道嗎?我根本就不是要說這些,你不要傻,你不要認爲我是要說這些,不是的,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我說:“那你想說什麼,你告訴我來,你說我聽,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現在幾乎是把我心裡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在你面前我就是張白紙,我沒有任何隱瞞你的,如果你心裡有事,你不跟我說,那你有沒有把我當自己的男人,是不是?你跟我還有什麼要見外的嗎?”
沈藍突然猛地又說:“沒有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在乎我跟寧寧吵架,我什麼都不在乎了,真的,我沒有必要在乎這些,從小到大,父親教育我們是,不能對別人做不該做的事情,我從小到大就是遵循這個,我不去主動傷害別人,我寧願遠離着別人,寧寧也要這樣,我們家從來都沒有那樣去教育過孩子,你知道嗎?寧願被別人傷害你,你不可以去傷害別人!”
我說:“什麼屁話啊,你們家是慈善家啊,你們傢什麼邏輯,只許別人欺負你們家的女人,難道就不能爲自己而活嗚?啊,什麼高級教育啊,什麼啊,都是糊塗蛋,你知道嗎?”
沈藍望着我說:“沒有,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什麼?你告訴我啊?我怎麼就聽不明白了啊?”我說。
沈藍不說了,她轉過頭去說:“沒有什麼要說的,我們好好開心吧,我不管了,你在乎嗎?玩幾天,然後我們回浙江,然後你就回上海,知道嗎?”
我看着沈藍,你知道兩個人熟悉到那種地步,尤其我跟沈藍這樣,她心裡有事,她是根本不可能隱瞞我的,而我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意識到,開始知道了,沈藍是有個事情隱瞞我,而這個事情,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總感覺是有事。
當然她不說,我也不會主動問她的,我們在麗江玩了三天後,我們就回了浙江。
回浙江後,我更加強烈地感覺到,沈藍的確是有一些事情隱瞞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