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兩人默契地從沙發深處起身,斯科特平整了一下皺皺巴巴的禮服,而瑞特似乎對外衣上被斯科特弄上的褶皺並不在意,他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衣領上肉眼根本無法察覺的灰塵,懶洋洋地站起來,口吻輕鬆地調侃說:“真是愉快的一天,斯科特,我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斯科特皺起眉頭:“我並不覺得今天會是很令人開心的一天。”廢話,戰爭在今天下午爆發,換做你,你會開心嗎?
“總是皺眉頭的人老得快。”瑞特伸出手在斯科特眉間撫^摸了一下,“這孩子……”
斯科特擡起頭,還沒有收回眼中的落寞,就被站起的瑞特驚住了。屋子裡光線暗淡,更顯出瑞特身材的高大挺拔。他的肩膀爲什麼會那麼寬闊,而腰卻細的恰到好處?一個人的肌肉爲什麼會像古希臘的神像一般,擁有完美的比例和分割?如果不是他永遠帶着一絲隱約嘲笑的紅嘴脣,如果不是他時常高高揚起的濃黑的眉毛,如果不是他閃閃發亮的放肆的黑眼睛,如果不是他有時偏側的強壯脖子,如果不是他隨着動作飛揚的蓬鬆黑髮……斯科特真的會把他當成一尊古銅色的神像。
瑞特咧開嘴說:“你就不需要再長個了,我的海中小貓。”
“什麼?”
“個子小的話,需要的能量就少,如果碰巧船沉了,存活的機率也相對較大。”瑞特聳了聳肩,事不關己地輕聲笑了笑。
……跟他確立合作伙伴關係,是不是太匆忙了一些?還是太匆忙了一些?還是太太匆忙了一些?
斯科特想不出什麼別的詞彙來描述此刻的微妙心境。也許等不到壽終正寢,他就要被瑞特氣的吐血身亡了。斯科特有氣無力地想。
原來,對阿希禮的感情,真的只是她單方面的單戀了。
聽到阿希禮明確的答覆,她已經心灰意冷了,可爲什麼一顆心還在狂跳不止呢?
斯佳麗靠在樓梯上,抓緊欄杆,她的心狂跳着,彷彿要從緊身衣裡跳出來。她要窒息了,她要暈倒了,黑媽媽爲什麼要把她束縛得這麼緊!
(喂,斯佳麗,是你讓黑媽媽束緊的!)
“親愛的,你沒事吧?”輕柔的話就這麼軟軟地飄進斯佳麗耳中,那麼溫柔體貼。是媽媽嗎?那種淡淡的香味,那種溫柔的聲音,一定是埃倫!她多麼想撲在媽媽裙子上大哭一場啊!
一隻柔軟的手攙到斯佳麗腋下,斯佳麗的身體離開了冷冰冰的欄杆,靠在一個柔軟溫暖的身體上。她回過頭,吃驚地發現,來人是玫蘭妮。
玫蘭妮棕色的大眼睛裡,滿滿的全都是關切。她柔聲問:“親愛的,有點難受?是不是天太熱了,要幫你打開一扇窗戶嗎?”
誰要你這個油嘴滑舌的傻瓜假仁假義的關心!
斯佳麗很想甩開她的手,再惡狠狠地對她喊一句“滾開”,再大把大把地撕扯她的頭髮,把她象牙色的臉抓的鮮血淋漓。可是她太累了,太疲憊了。而且。玫蘭妮身上飄散出來的美人櫻和檸檬的味道,有種莫名的安心的力量。
噁心的感覺慢慢消失了,片刻之後她準會沒事。斯佳麗語氣生硬地說:“我沒事了。”
這是逐客令,但玫蘭妮並沒覺得冒犯。這樣勇敢、活潑、健康的女孩子,突然被人發現快暈倒了,一定很尷尬吧?玫蘭妮覺得自己相當理解她的心情,可她放心不下斯佳麗,於是輕聲問:“要我把奧哈拉太太叫過來嗎?”
“不!”斯佳麗尖聲叫道。玫蘭妮的眼中立刻充滿了淚水,像兩汪馬上就會滿出的湖水:“對不起,你一定是不想讓奧哈拉太太擔心……”
斯佳麗的口吻還是相當生硬:“不用擔心我,我覺得你的身體比我更需要擔心。”
玫蘭妮甜蜜地一笑說:“親愛的,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要不然我陪你坐一坐,咱們到那邊長凳上坐坐吧?”
真不知道玫蘭妮是怎麼從這麼惡狠狠的語氣中聽出“關心”來的,也不知道她爲什麼看不出斯佳麗此時想一個人呆着。
斯佳麗想回家,可此時她太累了,完全不想自己移動,只好任由玫蘭妮攙着她虛弱的胳膊。玫蘭妮小小的身體搖搖欲墜,可是她牢牢地扶着斯佳麗,攙着她穿過草坪,來到一棵橡樹下。
斯科特正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早確立了兩人的合作關係,突然,門外的車道上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石子飛濺。
斯科特知道,戰爭開始了。
他悠悠地說:“我想要在圖書室裡多待一會兒。”
瑞特表示疑惑。
斯科特不能把他“預知”的未來告訴瑞特,只能含糊其辭地說:“我可不想再次變成姑娘們的玩偶,任由她們捏我的臉,摸我的頭髮。”
“哦?姑娘們的勇敢出乎我的想象,她們居然敢摸一朵帶刺的黑玫瑰?”
黑玫瑰?瑞特·巴特勒?你這個形容詞,不,名詞,用的太神奇了吧?
斯科特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跟你姐姐不一樣。”看到斯科特雖然被惹怒了,卻並沒有發火,瑞特繼續逗他。
“?”
瑞特思考了片刻,高深莫測地說:“奧哈拉小姐的脖子是奶油色的,短而圓潤。至於奧哈拉小先生,卻是象牙色,纖細修長,似乎輕輕一捏就會斷掉。奧哈拉小姐的眼睛是淺綠色的,而奧哈拉小先生的眼睛是翡翠的深綠色。”他其實準備了一長串高深的分析,但看到斯科特一臉好奇的模樣,就順便改了口。
斯科特哭笑不得。
這個男人……他真是男人啊。話說,男人本來是禽獸,只不過在女士面前穿戴上了衣冠而已。
這種冒犯的、粗俗的話,瑞特他敢跟斯佳麗說嗎?
……不過,如果思考題沒記錯《飄》的內容的話,好像婚後瑞特一直在給斯佳麗講葷^段子和粗俗笑話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