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餐飲與大學城所的關係不用多說,第二天剛剛上班,貝向榮就給呂冬打了電話,大學城所在跟學校打過招呼之後,當晚就採取行動,拘留了那名涉嫌下藥的男大學生。
開始時,對方說什麼都不承認,有學院老師陪着,加上大學生的身份,大學城所也很注意,一些亂七八糟的手段不能用。
但這年頭,大部分人平時根本沒有監控錄像的概念,很多大學生也不例外,那名男大學生從下藥到在店門前丟棄藥瓶的舉動,全都沒避開監控,讓漢堡皇店的攝像頭拍的一清二楚。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呂冬仔細看過安紅和杜佳提交上來的報告,將薛天叫到辦公室。
“你去擬定一份通報,下發到各個店面。”呂冬已經做出決定:“安紅和杜佳通報表彰,各自二百元現金獎勵,當事員工安紅工資上調一級。”
該獎勵的時候,呂冬不會吝嗇。
這事,看似與呂氏餐飲和漢堡皇關係不大,實際上一旦鬧大了,漢堡皇必然被牽扯進裡面,弄不好還會讓人藉機搞上一波。
人在店裡被下的藥,不是那麼好擺脫的。
況且,以呂冬的看法,安紅做的完全正確,換成他本人在那裡,也會做同樣出的選擇。
做人起碼的良心要有。
薛天應道:“好的。”
呂冬又提醒道:“你多關注下這件事。”
根據貝向榮的說法,那個男大學生的家裡在澤城有些勢力,也不是普通人。
中午的時候,呂冬跟宋娜在體育學院餐廳一起吃飯,專門說起這件事。
宋娜就說道:“那個女生還是不夠小心,對人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就該主動拉開距離,不要給人念想。當然,最主要的是那男的太卑鄙,太無恥!”
呂冬笑起來:“黑蛋,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你這樣。”
“我是怕你一衝動,跑到學校找人麻煩。”宋娜故意說道:“五毒教教主大鬧體育學院……”
呂冬專門問道:“平時追你的人不少?”
宋娜沒回避,顯得坦坦蕩蕩:“有一些,我不搭理他們。”
昨天的事,對她挺有感觸:“女孩子在外面,得注意保護自個。”
像她,不僅身上帶着防狼噴霧,健身鍛鍊從來沒放鬆過,就算遇到啥事,跑起來大部分男的也追不上她。
呂冬卻說道:“男人在外面,也得注意保護好自個。”
宋娜笑起來:“這倒是,現在有些女的,你不去主導招惹,她們也會跑上門來。”
這一年多,宋娜大致有所感覺,別說社會上,連大學校園內的氛圍都在變。
似乎擴招之後很多事都變得不一樣了。
倆人飯剛剛吃完,呂冬手機突然響起來。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呂建仁。
七叔告訴呂冬一個消息:“墨泉,漱玉泉,眼明泉,昨天的時候全都停噴了!”
雖然記憶中,泉南七十二名泉,包括趵突泉在內,都有一個時段的停噴期,但具體什麼時候早就模糊了,只是隱約記得時間並不長,好像聽不少人說起過,與挖礦和地下水脈之類的有關係。
宋娜聽呂冬一說,很吃驚:“記得上次去,墨泉噴水量還可以。”
呂冬說道:“我們上次去是夏天,正好是雨季。”
“咱們這也不算乾旱啊。”宋娜想到縣裡的計劃:“這下麻煩了,領導估計很不開心。”
“何止不開心。”呂冬說句大實話:“在泉南,在青照,做出很多成績,人很難記住,但要在任上導致諸多名泉停噴,泉南人和青照人能永遠記住他。”
這也算青史留名?可惜是釘在民間的恥辱柱上。
泉南的招牌就是泉水,綽號都叫泉城,泉水和李清照也是青照最大的招牌,如果泉水就此停噴,別說大領導們的文旅計劃受到影響,如果不能復噴的話,領導絕對能讓青照人噴一輩子。
因爲呂家村建築工地的施工隊還在墨泉公園和李清照故里,本身受到邀請加入了青照文旅計劃委員會,呂冬離開體育學院後,立即開車去了一趟墨泉公園。
泉水也是青照河的水源之一,停噴同樣會影響到呂家村的計劃。
呂冬有建築公司的工作證,不用門票就進了公園,來到墨泉附近的時候,墨泉旁邊已然圍了一大堆人,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那位縣府的一把手。
這文旅計劃剛開始實施,縣裡旅遊上最大的招牌之一墨泉和漱玉泉就停噴了,哪怕領導涵養足夠,都有跳腳罵孃的衝動。
老天爺這不是跟他對着幹嘛!
別說文旅計劃會受到影響,一個弄不好,還會在青照遺臭幾十年。
還是那種幾十年可能洗不掉的罵名。
那邊的領導們黑着臉,呂冬沒過去湊熱鬧,找到七叔聊了一會。
其實今年雨季過去之後,墨泉、漱玉泉和眼明泉等幾眼泉水,噴水量相比往年就有些不足,過往也不是沒有停噴過,但都在冬春之交最爲乾旱的季節,十月份就停噴還是第一次。
隨着停噴,甚至有傳言在縣裡到處飄。
對青照的兩位大領導和文旅計劃都不怎麼友好。
衆所周知,哪怕在一縣之地,政治上也分派系,哪怕一二把手達成一致,仍然會有跟他們不對付的羣體。
反正有些事不用講什麼理由,你同意的我就反對,你反對的我就同意。
這幾眼泉水,是青照河旱季水流的有效補充,如果泉水乾了,青照河都會受到影響,原本青照河上游的四五個大型水庫能夠可着勁的存水,旱季稍微補充一點水流就行,泉水一旦沒了,水庫那邊的存水量肯定會受到影響。
陪同領導過來的水利局領導心情也不好,水庫和其中的水,在很多地區早就做成了買賣。
爲什麼近年來很多河流斷流,像青照這樣不算乾旱的地區也不例外,有些事心照不宣。
總之,小小的泉水,牽一髮而動全身。
當然,也不是沒辦法,北方很多河流都能人工引水。
再不濟,還有絕招可用,這不是古代,以現如今的科技和設備,水泵之類的小意思。
但那是最後沒有辦法才能再用的辦法,否則一旦曝光出去,整個泉城的名聲都會毀掉。
呂冬看到了範教授,倆人找個涼亭,聊了一會。
“教授,什麼情況了?”呂冬剛纔就看到,範教授一直在領導那邊的人堆裡。
範教授是青照文旅計劃特聘的專家,瞭解的確實比較多:“泉水昨天就停噴了,具體原因還不是很清楚,市裡派過來的專家分析,可能是地下水脈出了問題。”
呂冬想到了曾經的傳言:“青照南高北低,就連青照河的源頭,都來源於南部山區,地下水脈有問題,會不會是南部山區那邊?”
說是南部山區,但最近的地方,離着縣城也不過幾公里遠。
畢竟只是一個縣。
範教授說道:“可能有這方面的因素,我不太懂地質,還得讓專家們判斷。”
呂冬想到的謠言,也是曾經流傳最爲廣泛的。
因爲這片土地被統稱爲泉南,泉水自然備受關注,就連當時犯渾的呂冬都聽說過,青照的泉水停噴,一方面是大環境問題,另一方面也是最爲直接的原因,南邊山裡開礦弄出了問題。
青照只有煤礦,別的礦產基本沒有開採的價值。
這些只是當初的傳言,呂冬也不能確定真假,因此只是給青照的專家顧問團首先專家範教授提了一句,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個世界上,磚家不少,但專家同樣很多,術業有專攻,真專家自然能找出原因。
曾經的墨泉等明泉,在呂冬曾經最後一年時,已經連續噴涌了很多年。
泉水就擺在公園裡面,停噴的事傳得很快,上面迅速統一口徑,就說是季節性的停噴,縣裡則在抓緊時間找問題。
後面一天,呂冬上班剛處理過手頭工作,突然薛天敲門進來:“呂總,有人因爲昨天的事,找到漢堡皇店面了,正在跟杜佳交涉,好像是那個男大學生的家屬。”
呂冬拿起外套就走:“過去看看。”他想到貝向榮說的一些情況:“讓小山帶幾個人過來。”
澤城距離泉南不算多遠,以呂春治下大學城所的效率,這種證據確鑿的案子,估計昨晚上半夜就會逮人,對方是在校的大學生,不管大學城所還是其所在的學校,應該都會通知家長,按照貝向榮的說法,男大學生家裡在澤城多少有些勢力。
話說回來,能想到去下藥,也不是一般學生。
上個在大學城中心路口給人下藥的是誰?
有輛捷達停在漢堡皇門口附近,車上的人下來正在跟杜佳交涉。
“你們怎麼能胡亂冤枉人!”有個女的帶着太東西部的口音,大聲指責杜佳:“你們這是污衊!知不知道,這是污衊!要負法律責任!”
這女人旁邊,還有好幾個男的,其中一個梳着背頭的矮個子,似乎是她丈夫,大聲說道:“這事你要給我們一個交代,不給我們交代,今天就把你們店砸了!”
其他幾個男的三十歲不到,個個都很壯實,蠢蠢欲動,似乎隨時都會動手。
杜佳沒有被嚇住,這裡是大學城,呂氏餐飲的基本盤,公司老闆更是大學城大名鼎鼎的五毒教教主!
況且,他已經讓人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