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廳內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沈碧寒的身上,淡笑着進到廳內,沈碧寒含笑掃了在場衆人一眼,然後走到老太太面前,施施然便是一禮:“適才因在更衣,這會兒子孫媳纔會來晚的!在這裡孫媳先給老太太請安!”
看着沈碧寒氣定神閒,一臉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老太太眉頭舒展開來:“現在本是晚膳時候,你可知我們這些人爲何此刻出現在這錦翰院的前廳之內?”
“孫媳請老太太明示!”沒有立刻起身,沈碧寒一臉好似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般,對老太太依然保持着請安行禮的動作。追書必備
沈碧寒瘋了?!當然不是!
在從香寶齋回聶府的一路上,她除了在想沈家當下的當家是誰之外,還在尋思着自兒個怎麼才能坐到聶府大家的位子上!
聶家的三位太太之中,大太太侯氏貪婪吝嗇,四太太賈氏縱使笑臉迎人,卻是極爲有心機之人,她們兩個再加上一個處處好似什麼都不想爭,卻將她們看的十分通透的三太太,這本來三個女人的一臺戲,如何纔能有她融入的位置?!
若是以前的她,就算有老太.太撐腰,也還是會遇到像蕙歌這樣找麻煩的人物,若是那樣,府裡的每個人都覺得她性子好,進而去欺侮她身邊的丫頭們,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動手打了聶滄洛,表面上看來.是因爲他在和離上動了手腳,其實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
跟什麼人,學什麼事!
她跟着聶惜璇便學會了試探!
她是在試探聶滄洛的底線,也.是在試探府裡各個家主的反應!
聶滄洛既然一開始便在和離上動手腳陰她,那便.表明他沒有打算要讓她出聶府,且不去想他心中所想爲何,在適才她打他的時候,她也曾想過,若是因此他休了她,那麼她大可趁此機會堂而皇之的去越王府投靠唐雪晴,雖然她不知聶家在朝中有什麼勢力,但是着雪如郡主是皇親國戚可是不爭的事實,從今兒的事情來看,她大約還是看的上她的,不過這些是她多慮了,因爲聶滄洛根本就沒有要休了她,他甚至擡起了手臂,卻沒有還手!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依着自己以前的打算,先在聶.府立足了,不過這立足麼,也不能再似以前那般了!
如果說淡然處之人人欺,那她也不介意以沉湖.受驚作爲理由,當個有權有勢的聶家大少奶奶!
“先免了禮!”端起.一邊的茶杯吃了口茶,老太太定定的看着沈碧寒:“適才望月丫頭去我那裡,你可知道?”
“哦?”悠悠然的站直身子,沈碧寒狐疑的瞥了門邊兒上的望月一眼,淡笑依然的道:“我倒是怎麼適才不見她來伺候,原來是去了老太太您那裡了,仔細說起來,這丫頭是您身邊兒的丫頭,合着該懂些規矩,不過這動不動就私自出院子,倒是該好好管教的!”
一聽沈碧寒這話,望月的身子雖然哆嗦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聶滄洛在聶家的地位之高,是無人能及的,眼下她一個婦道人家居然敢動手打他,這更是別人想都不敢去想的,她既然敢去老太太那裡告狀,便依然料準了府裡的老太太、太太們會因爲這個來興師動衆的問罪而來,依着府裡對二少奶奶的處罰,還有大少爺一向的爲人,這沒根沒底的大少奶奶,定然不會逃過了被逐出聶府的結局!
“我這會兒子問的不是這丫頭該不該好好管教,而是她說的話可是實情?”面無表情的看着沈碧寒,老太太將手中的茶杯哐噹一聲重重的放回到桌上。
見老太太用力的將茶杯放回到桌上,在廳裡的幾位家主的神情可是各不相同的,她們之中有的嘴角微翹,有的則是眉頭緊蹙!
默不作聲的打量着各個家主的神情,沈碧寒嘴角也翹了翹,然後佯裝一臉無辜的對老太太道:“老太太既然如此這般的動怒,總該與我知道了原因吧!”
適才當着望月摑掌聶滄洛的時候,沈碧寒早已猜到老太太會過來,眼下人家都在自己面前了,她豈會不知對方所問爲何?眼下她這麼問,其實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明知故問!
見沈碧寒一臉裝傻充愣的模樣,老太太臉色微微變得難看了幾分:“聽說今兒你與洛兒一同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動手打了他?你可知這是有違婦德之事?”
“就是!我說侄媳婦兒,你可知這世上身爲女人都要靠男人活着?你動手打了洛兒,可知跟女誡有所違背?”見老太太說話,大太太自持長輩,也開口輕聲問道。
她話裡的斥責之意溢於言表!
天哪!去她的女誡!去她的婦德!
擡頭看了老太太一眼,對大太太視若無睹,沈碧寒輕掀裙襟,便對着老太太屈膝跪了下來:“孫媳請問老太太,關於這事兒您可曾問過夫君與他求證過?”
眉頭一皺,老太太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孫媳的意思很簡單,這話若是夫君說的,那老太太您與府裡的這些太太姑娘們以興師問罪的姿態來我這錦翰院,孫媳沒有意見,但……如若您只是因爲聽一個丫頭所言,便對孫媳如此詢問,那麼孫媳敢問老太太,在您的眼裡,孫媳的地位尊嚴,難不成還比不得一個丫頭麼?”哼!敢在望月的面前動手打了聶滄洛,沈碧寒就早已想好了說辭!
沈碧寒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未曾擡頭,不過她的聲音裡卻透着濃濃的委屈之意!
老太太看着沈碧寒一臉委屈的樣子,眉頭微微皺起,對身邊的老嬤嬤低語幾句,命她去請了聶滄洛來,她繼續對沈碧寒問道:“世上向來沒有空穴無風之事,難不成是她區區一個丫頭,膽敢故意編排你不成?”
對老太太來說,沈碧寒的言行教養一直深得她心,不過聶滄洛是她最爲疼愛的長孫,又是聶家之中外院除了二老爺之外唯一的主心骨,他若是被打了,她這老婆子縱使再怎麼喜愛沈碧寒,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奴婢絕對不敢故意編排大少奶奶!”應着老太太的話,望月急急的在門前就地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淡淡的挑眉,沈碧寒低頭道:“孫媳與夫君乃是夫妻,在這偌大的聶府之中,怕是沒人比我們兩個更親近的了,望月丫頭說我打了夫君,老太太和太太們便都興師動衆的前來問罪了,可是我是否真的做了逾越女誡、婦德之事,望月丫頭說了不算,孫媳自兒個說了也不算!”
“你的意思是洛兒說的纔算?”沈碧寒話裡的意思老太太可是聽懂了的。
“孫媳的意思是,夫妻本是同林鳥,一輩子相處總有磕磕絆絆的事情,世上的事兒沒有空穴來風的,孫媳承認適才在寢室內的時候與夫君動了手,只是孫媳不明白,爲何望月丫頭會說是孫媳動手打了夫君,而不是我們夫妻二人偶有說笑正在嬉鬧?”
好麼!就算是歪曲事實也要有個限度,她動手打聶滄洛是真,不過這打字嘛,這個時候倒是可以換上一換的!
“這樣啊!”默默的點點頭,老太太道:“你先起身吧!且等着洛兒過來之後我仔細問過了再說吧!”
“是!”應應了聲,沈碧寒站起身來,然後向後退了幾步,在聶惜璇的身邊站定!
適才在衆人表情不一的時候,她這小姑子可是一點竊笑之意都沒有的,雖然以前她試探過自己,不過恢復了記憶的沈碧寒也不是傻子,這聶惜璇在她日後在聶府之中立足可是有着很大助益的!
時候不長,老嬤嬤回來了,進入前廳之後,她擡手又將棉簾掀起,已然換上一身寬鬆睡袍的聶滄洛翩翩然的也跟了進來。
“孫兒給奶奶請安!”笑容可掬的對着老太太恭了恭身,聶滄洛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望月,又對一邊的沈碧寒苦笑了笑,不得老太太說話便止了禮!
這老太太是他的親奶奶,他向來見了便行禮,但是卻不拘禮!
“洛兒!”扶着柺杖起身,老太太將柺杖靠到一邊的桌子上,然後伸手捧着聶滄洛的臉頰,便仰望凝視起來,當然……時間越長,她的臉色也就越難看。
她寶貝孫兒的兩邊臉頰都微微泛着紅腫之色,這難道就是孫媳婦兒所說的嬉鬧造成的?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這根本就是打的!
“呵呵!”溫和的一笑,聶滄洛含笑將老太太捧着臉頰的雙手拂下,道:“奶奶這是怎麼了?何來的如此目光看着孫兒?”
適才在從寢室來前廳的路上,老嬤嬤已然將老太太她們一行人來這裡的用意一一道與了他聽,和他所料如出一轍,她們如此興師動衆而來,只爲了要看沈碧寒是否真的動手打了他,若是打了便一定要有個說法才行!
“你這臉可是被孫媳婦兒打的?”將柺杖重新拄在手中,老太太面色凝重!
說實話,老太太對沈碧寒接管聶家抱了很大的希望,不過眼下若真是她打了聶滄洛,那其他各房便一定會籍此來要她要麼同蕙歌一樣罰了她,要麼就連她和蕙歌一併放了,這裡面的事情,有心人一想便知!
點了點頭,聶滄洛道:“是夫人打的沒錯!”
他此話一出,整個前廳內一片靜寂,大太太和四太太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挑了挑眉毛,其他的姑娘們則是有驚訝的,也有一臉微微含笑的!
其實說白了,若不是聶滄洛親口這麼說,她們之中誰都不會想到沈碧寒這樣總是與世無爭的人,會突然動手膽敢摑掌自兒個的夫君!
轉身看了沈碧寒一眼,還沒等衆人總震驚中回神,聶滄洛便笑着對老太太道:“不過是孫兒讓夫人打的!”
嘴角彎彎,沈碧寒抿嘴笑了。
看來這聶滄洛是真的不想讓她出聶府啊!不過也無妨,她可以繼續當她的聶家大少奶奶,至於找雪如郡主幫忙的曲線救國政策,就暫且擱置吧!
老太太怔愣了半天,一直看着聶滄洛,半晌之後她幽幽的道:“你說是你讓孫媳婦兒打的?”
打是打了,不過是他這個當事人自兒個讓人打的,這樣的結果完全出人意料!難道是自虐不成?
“是啊!”仍然是一臉的淡笑,聶滄洛輕輕撫着自己的臉頰,目光炯炯的轉身看向沈碧寒:“府裡的人都知道,大少奶奶在軒園冷清了三年,這三年來她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和禮遇,在她沉湖之後孫兒想了很多,她之所以會遭受如此磨難,完全是因孫兒而起!”
說到這裡,聶滄洛上前兩步走到沈碧寒面前,然後伸手握着她的纖手,淺笑着將她帶到老太太面前:“今日我在浩瀚樓的時候,突然想到夫人三年未曾出府,便命三弟帶着夫人一起去到外面遊覽的一番,這不……適才回來後我與夫人在寢室內閒聊的時候說起若是夫人強勢一些,那麼日後定不會有人再敢欺侮於她了!”
聶滄洛說話的同時,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家主,其用意盡人皆知!
人家把路都鋪好了,合着也該是自己接下去的時候了!
嘴角彎彎的看着聶滄洛,沈碧寒接着他的話繼續道:“那個時候孫媳恰好問到夫君該如何纔算強勢,所以夫君便提議要示範一二……”
話盡如此,沈碧寒聰明的噤聲不語,留給屋裡衆人一些思考的空間!
“嗯!”會意的點點頭,老太太看了看聶滄洛與沈碧寒相互交握的手,又對他們笑了笑,老太太呢喃道:“你們夫妻二人和睦,我這老婆子也算是安心了!”
說完話,老太太不再說話,拄着柺杖轉身向着門口處走去。
“孫媳恭送老太太!”見老太太要走,沈碧寒對着她的背影福身行禮。
“哦……”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老太太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沈碧寒:“你今兒個既然可以出府了,那身子該是不錯的,這兩日若是無礙了,便到延攬院來一趟,我老婆子還有些事情要與你商議!”
“孫媳記下了!”沈碧寒含笑點了點頭。
見沈碧寒應了聲,老太太便與老嬤嬤一起出了前廳!
“爲夫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剩下的戲碼,還需夫人自兒個來演的!”老太太離去之後,聶滄洛對沈碧寒不着痕跡的收手之後,他在沈碧寒低語幾句,然後便對着前廳內的幾個長輩道了禮,道是出去用膳了。
“嫂嫂!”看着聶滄洛離去的背影,聶惜璇走到沈碧寒身邊,親暱的挽着她的手臂道:“今兒這事情已然說明白了,你莫要覺得受了委屈!”
聽了聶滄洛的話,前廳內的各人都以爲是因爲沈碧寒膽小,聶滄洛在教她如何強勢來着,在她們眼裡,大少爺絕計不是省油的燈,若是他受了冒犯,必定不會讓冒犯他的人得了善果!
輕手拍了拍聶惜璇的手背,沈碧寒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望月,然後哼笑一聲,心道這臺大戲還沒演完呢,上前兩步行至桌前,她拿起老太太適才吃過茶的茶杯,用力的向着望月身前的地板上摔去。
“啊!”
又是驚叫一聲,望月條件反射的身子後仰跪坐在地板上,姣好的面容此刻已然變得鐵青。
前廳內一片靜寂,大家很顯然都被沈碧寒的舉動嚇到了,她們有的正一臉吃驚的看着沈碧寒,有的則是怔怔的盯着望月面前四分五裂的茶杯,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看着地板上四分五裂的茶杯,大太太恍然回神:“呃……侄媳婦兒這生氣該是應該的,不過這丫頭是母親準給洛兒的通房丫頭……”
淡笑褪去,沈碧寒的目光忽的一凜,打斷大太太的話:“按照大太太話裡的意思,合着我這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連個小小的通房丫頭都處置不得了?”
面色怔了怔,大太太神色尷尬的揶揄道:“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只道是爲了一個丫頭,如此動怒不值當的!”
沈碧寒抿嘴笑了笑,然後淡淡然的道:“大太太這話的意思侄媳婦兒我省了,不過在這裡我想問上一句,她是老太太準與大少爺的通房丫頭,也就是我手底下的丫頭,身爲錦翰院的丫頭,是用來做什麼的?”
見沈碧寒一直看着自己,大太太撇了撇嘴:“自然是伺候錦翰院內的家主的!”
嗤笑一聲,沈碧寒低頭對着望月又問:“錦翰院的家主是誰?”
沒敢擡頭,望月低聲顫道:“是大、大少爺和大少奶奶!”
“好!很好!”不管大太太與四太太還在前廳自內,沈碧寒走到老太太適才坐的位子前坐下,對望月道:“你身爲丫頭,所謂本份便是伺候好院子裡的主子,莫要以爲你原是老太太身邊兒的,便有了去延攬院亂叫舌根子的底氣!”
說到最後,沈碧寒的手掌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因爲用力過猛,她的手掌都已然麻疼了起來。
望月見狀,早已臉色變了又變,見沈碧寒一動不動的注視着自己,她連忙怯弱的匍匐在地上:“少奶奶息怒,奴婢知錯了!”
“既然望月丫頭知錯了,大少奶奶也就罷了吧,眼下大太太和姐姐都在這兒,這處置丫頭的事兒,且晚些關起門來處置吧!”適才說過話的孫姨娘一臉含笑的行至沈碧寒面前。
接過下面丫頭送上的熱茶,沈碧寒多看了孫姨娘兩眼,適才她還在外面的時候,這孫姨娘可是說過的,她的行爲比之七出還要過甚,想到這句話,她微微一笑,然後哐噹一聲,連茶水帶茶杯一下子都摔到了孫姨娘的腳下……
*****
這兩天忙啊!更新的事情要是想要把速度提上去要到下個月了,因爲偶要結婚嘛,所以要提前儲備稿子了~~~謝謝親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