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開始,冬天結束。有刺確實不是什麼好事,不過有刺的地方卻往往看得到希望。最先見到的刺,機會竹林裡的竹籤子,劃了幾次手後就知道了這東西的厲害了。他自然也害怕,這種害怕是來自於真實的體驗,而不是鬼神之說。自己用手慢慢的把這竹籤子擠出來時候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當然這東西一旦鑽進肉裡,你就顯得格外渺小,幾乎可以這樣說,你只能順着這籤子的意思來。大人們在看着小孩子挑刺的時候總會抱怨幾句,彷彿他們一開始就已經能夠輕鬆的處理這事情。至於疼痛,這點疼對他們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不過孩子就有一種純天然的恐懼了,這一根刺在自己的肉裡,深怕長在自己手上,再拔不出來。
池塘邊有一排刺梨,這東西本身是用來防護堤壩的,不過這果實卻成了村裡小孩互相捉弄對方的最好武器。他其實不喜歡被捉弄,畢竟被別人取笑這事情他一直都不能接受,不過有時候玩嗨了也就沒有了這計較。刺梨的果實可以食用,不過這東西的味道實在不敢恭維,這大概也是這些果實能擁有完整生命的原因了,要好吃,又在路邊,按照村裡人的習慣,可能連樹都不剩一棵,早就挖回去種植了。當然這些樹還有一個用處,就是夏天時候,牛放在池塘裡泡澡了,總得找一個地方控制住着玩嗨了的牛。牛和牛之間的爭霸賽也在這時候順利展開,不過人總覺着這牛也真是有些過分,看見跟自己一個品種的牛,總是會紅着眼睛衝上去,溫順的牛瞬間就變成了兇惡的狗。而池塘邊的刺梨樹旁,又成了這幾頭水牛經常會面的地方。牛對這樹的感情大概是很深的,不然也不會因此而在水裡都要大戰一場。牛的戰場邊,幾株刺梨也進入了大家的眼簾,不過這對於這幾棵樹來說算不上好事,這樣一來,起碼得要了這樹的半條老命。人們並不覺着可惜,畢竟在這地方,這種樹是雜木,什麼都做不了,燒柴都會嫌麻煩,這樣一來這刺梨就顯得有些多餘了。人們對於多餘的東西保持着常有的姿態,任其自生自滅。
不過孩子們對牛打架也有一種獨特的樂趣,當然除了牛的主人。牛的主人總是在擔心這牛會受傷,不過一般這時候也只能是站在一旁。畢竟也沒有幾人敢衝上去,站在兩頭牛之間勸架。不過這牛也可能就是跟孩子們開開玩笑,沒多久就不再是劍拔弩張的樣子了,回到自己樹兜前,泡着澡,不是還發出幾聲威脅的聲音。這時候牛的主人出場,拉着自己家的牛朝着不同方向走去。山坡上有一種小雜木,這種植物,比刺梨聰明,知道如不了人的眼,躲在老遠的地方,這樣一來他們也就在這地方獲得了永生。至於他的果實,說實在的,比他這一身刺要好了很多,不過缺點是果實太小,真的很不好滿足人的胃口。小孩子吃上幾顆就沒有什麼興趣了,雖然不是很難吃,卻不能滿足人的口腹慾望。要是認真的吃這東西,肯定要一個閒着沒事的人才能享受這紅色的,只有小孩小指頭大小的,其實也沒有什麼意思的果實。當然這樹,幾乎可以說是孩子們放牛的好夥伴,再牛氣的牛也沒有辦法穿過這滿身是刺,還特別團結的小數。當然這樹,比刺梨長得好看,畢竟雖然有刺,卻還能保持筆直的姿態。筆直的棍子在小孩手裡就有了天然的意義。
放牛的地方刺就更多了,森林裡很多能吃的東西都掛着有刺的地方。這當然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畢竟人這種生物實在是太過於強大,神龍把太多東西都嘗試了,那些溫順一些的物種都被馴化了,只有這些帶刺的生物還能傲嬌的在森林裡活着。不過就算被馴化了,人們還是能輕鬆的獲取他的子女,手裡的鐮刀柴刀總是在適合的時候出現在他手裡,有了這東西,那些刺簡直不堪一擊。對於刺這東西,人們處理的方式一向簡單,要麼是刀,要麼是火,要麼是火加刀。在這地方再找不到其他更簡單的方法。
兵器在手,孩子們就能在這山野間瘋上一個下午。武俠世界的映象在不經意間點綴了這一羣沒有太多玩樂的孩子的夢。大俠們總是能夠解決孩子們心中那種朦朧的東西,當然這也必須有一定的想象和膽子。他的膽子不大,永遠只能是配角,不過主配角之分主要來自於年齡的大小。畢竟五六歲的孩子在十來歲的孩子面前,無論如何都沒有多少戰鬥力。當然這樣的玩樂的機會並不是很多,大多數時候要看運氣,畢竟有時候大人不知出於什麼樣的目的,總會把這羣無法無天的孩子分開。當然這種故意的行爲並沒有什麼效果,畢竟一旦離開了大人的掌控,小孩子能非常容易的走在一起。山與山之間的阻隔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麼,在這山裡跑慣了的孩子總比大人多知道一兩條小道。至於路旁的刺這時候就成不了主角了,畢竟孩子們關注的點不一樣,很容易就忽略掉一些東西,有時候甚至是大人的眼睛。
村裡的人很難和諧,這一點大家都不清楚是爲什麼?每家都能找到一個理由爭吵,每一家都能夠找到正當的理由。只是這些事情爭來爭去,其實沒有太多意義。小孩子每天晚上都要聽上一兩段插曲,這樣纔有助於睡眠。大人們並不知道這樣的行爲,其實在孩子們心中插入了一顆拔不掉的刺,不痛卻足夠影響人的一生。在這村裡或許也就吵架能讓村裡的夜晚熱鬧一些,畢竟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其他事情能夠吵醒一村的人。雞鳴狗吠,或許也不過就是最尋常的事情。只是這樣的爭吵的烙印卻走進了一羣還不懂事的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