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灰色馬車在空蕩的道路上馳聘,穿過高大的城樓,馬蹄聲也驚不醒熟睡的人們。
然而一涼黑色的馬車緊緊跟隨在灰色馬車的背後,身邊跟隨着兩匹馬,不多時,便消失在黑馬車的身旁。
黑色馬車內的男子閉上雙眼靜靜的聽着靜謐的深夜,“子琪,西涼國內的情況怎麼樣?”
邱子琪皺了皺眉頭,“目前來看,真實掌權的是餘守將,不過有傳聞說餘守將獨愛國主的愛姬滄海。”
上官如風睜開雙眼,挑了挑眉,“英雄難過美人關?”
邱子琪搖頭苦笑,“可是,也是他親手將滄海送給了國主。”
男子冷淡的眉眼,在月光下更是冷然,“一切到了西涼國再說吧。”轉頭看着車簾外的世界,黑暗中只有星光在閃爍。
前方不遠處的灰色馬車內的,卻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蘇晴,帝妃宮都打點好了麼?”
蘇晴輕輕點頭,將暖爐放在白衣公子的手中,“小姐,不要擔心了,有碧悠爲我們擋着,還有妃顏看家,不會出事的。”
白衣公子挑眉擡頭,月光下的容顏清秀可人,正是身穿男裝的巧柔,“蘇晴,東南候有造反的心思,不可不防。”
眼前的女子卻是淡笑,“小姐,莫要小看了皇家。”白家人能夠打下天下,並非只是一時之勇。
白衣公子靠在軟墊上,將手中的暖爐向胸前攏了攏,“我們明日中午就能到西涼國了麼?”
蘇晴點點頭,又將披風蓋在了女子的身上,“日夜兼程一定能到,小姐,你莫要着涼了。”
白衣公子向後靠去,帶着疲倦說道,“蘇晴,到了記得叫我。”說罷,便閉上了雙眼。
蘇晴卻是擔憂的看着熟睡中的白衣公子,初秋微涼的風她都受不住,若是到了戰場她又該如何。
正如天影說過的,他並不是神醫下凡,只是他們這麼認爲的罷了。
蘇晴掀開車簾看着黑暗中漸漸消失的退路,只見她微微一愣,擡頭仔細的看了一眼身後,嘴角帶着笑意。
女子轉頭看着熟睡中的白衣公子,“小姐,守着你的人可真多呢。”
次日清晨,天邊泛起了魚肚皮,白衣公子坐在窗口,手中拿着冒着熱氣的白粥。
蘇晴看了一眼窗外,“小姐,我們已經進了西涼國的國境了。”
白衣公子喝了一口白粥,便捧在了手中,“西涼國,傳說是在冰冷之中的極冷之地。”
蘇晴微微點頭,“小姐,你身子弱,莫不要太過逞強了。”
從車簾外漏進絲絲冷風,白衣公子探出頭,眯起眼看着遠處霧氣迷繞的城都。
只見陽光下的西涼國,仿若初春冰川融化一般,本是冰涼的氣息在陽光渲染下,也帶着暖意。
白衣公子的口中一聲呢喃,“這就是西涼國。”不如錦都的華麗,也不是金柯的霸氣輝煌。
西涼國就如同在沉睡的毒蛇一般,乘其不備猛咬一口。
中午時分軍營內,早已沒有昨夜的血腥,只是地面淡淡地血跡告訴別人,這裡曾經有過怎樣的慘戰。
灰色馬車停在了軍營前,一身藍色男裝的蘇晴站在病怏怏的士兵面前,“我要見你們的將軍。”
士兵強打精神,看着眼前清秀瘦弱的男子,“你們是何人,找我家將軍有何事?”
蘇晴淡笑,“你就告訴你家將軍,一位姓巧的公子找他。”
眼前的士兵看着她自信滿滿的模樣,也不敢怠慢,只能帶着將信將疑的表情走進了軍帳,“龍將軍,軍營外有一位巧公子找你。”
營帳內,本是圍着昏迷不醒的衆人,皆是回頭看着士兵。
如月疑惑的看着少天,“少天,你有認識姓巧的公子麼?”話剛說出口,便是一個激靈,莫不是她來了?!
只見少天已經冷着一張臉走到了營帳外,看着灰色馬車前站着的白色人影,語氣古怪的說道,“末將不知巧公子的到來,真是有失遠迎!”
白衣公子背對着他,苦笑轉身,“龍將軍,是我突然到訪,何來的有失遠迎。”
少天還是冷着臉,“請巧公子來營帳來詳談。”
白衣公子只能帶着苦笑走進了營帳,看着營帳內的風如月等人,不由得笑道,“風統領,許久不見了。”
眼前的白衣公子可謂是白衣翩翩貴公子,雖然身材瘦小,不過氣場卻是堅強不輸於男子。
如月只是牽了牽嘴角,“嗯。”說罷,便轉頭看着牀榻上的男子。
白衣公子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對勁,走到牀榻前時,整個人都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牀榻上正是昨夜被餘溪重傷的蘇木槿,此刻臉色紅潤只是依然昏迷不醒,而他的右手上包着厚厚的紗布,血跡依稀可見。
天影推着輪椅來到白衣公子的身邊,“小姐,昨夜餘溪突然來襲,木槿太過沖動,纔會被他重傷如此。”
巧柔皺着眉頭看着天影,“軍營內的疾病還沒有治好麼?”
天影似乎帶着難言之隱,只是簡單的幾句略過,“此事到時再和你說,不過待會兒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然而站在他們身後的少天卻是一直冷着臉,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似乎很無辜,做得很對的臉,起就不打一處來,“戰場是你能來的地方麼?!”
巧柔把玩着手中的紙扇,“我只是來助你們一臂之力罷了。”
龍少天冷笑,“在這裡你能做什麼?!”
白衣公子手中的紙扇狠狠的合起,“龍少天,若不是你們不利的消息一直傳到錦都,我怎會來這裡!!”
少天聞言之後,卻是一愣,“什麼不利?”
白衣公子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西涼國戰況對錦都十分不利,三萬大軍已經去了兩萬,滿朝文武都在討論這件事。”
少天緊緊的皺眉,“怎麼會這樣..”昨日傳出的奏摺明明不是這麼寫的。
白衣公子用紙扇戳着他的胸膛,“龍少天,我還要和你們一起喝酒,怎麼可以讓你們就這麼死在了前線!”說罷,又攏了攏胸前的衣物。
眼前的男子見此,不由得皺眉,“來西涼國也不多穿點,蘇晴,你帶着你家公子去旁邊的營帳內,拿些
禦寒的衣服。”
蘇晴微微俯身,拉着微微發抖的小姐,離開了營帳。
然而他們離開之後的營帳,卻是寂靜無聲。
如月擡起頭看着少天,“少天,有人想要從內部瓦解錦都。”戰爭是最能毀壞一個城市的,特別是失敗的戰爭。
男子擡起頭眼神複雜,“若是我沒有猜錯,應該是東南候傳出的,但他的目的會只是這麼簡單麼?”
輪椅上的男子,突然臉色突變,“小姐,可是聽着傳言纔來西涼國,那東南候的目標會是小姐麼?”
不錯,若是說皇帝現在最寵的無非就是皇后與淑妃娘娘,而巧柔對於他們的重要性就不用明說了,眼前少天的表情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只見少天黑着臉,離開了營帳,走進了身邊一個營帳內,“巧柔,你必須馬上回皇宮!”
眼前的白衣公子已經換上了帶着白毛邊的厚棉襖,整個人卻又不顯得臃腫。
巧柔拿起手中的紙扇,“少天,我會保護好自己不受到傷害的。”不要再保護她了,她早已不是當初的那人了。
少天卻還是堅定的說,“巧柔,你不要再說什麼了,算我求你回去可以麼?”
男子口中帶着懇求的語氣,讓女子不由得心軟,不過並沒有因此而退步,“少天,婉茹還在等你回去,你的孩子還在等你抱抱他。”
少天聞言之後,心中酸澀不已,“巧柔,有些事一開始就沒有了機會。”兩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分之一。
巧柔並沒有聽懂他話語中的深意,依然堅持說着,“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回去的。”
此刻輪椅的聲音在營帳內響起,“小姐,請你聽我解釋可以麼?”
巧柔看了一眼天影,良久之後,便說道,“天影,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我纔會回去。”
營帳內的人,說了許久,不多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白衣公子手中的紙扇合起打開數次之後,轉身看着他們,“我有一條良計,不知你們願意嘗試麼?”
少天輕嘆,“巧柔,我們不需要你,明白麼?”
白衣公子卻是狠狠地說,“我需要你們可以麼?!”她不需要他們保護,可以了吧?
然而一旁的天影只能無奈的擺擺手,“小姐,你有什麼計劃,說出來聽聽看。”
白衣公子走到他們的面前,低語幾句之後,擡起頭看着他們,“你們覺得如何?”
兩人對望一眼,紛紛點頭,“此計可行。”
白衣公子正要笑的時候,少天卻是冷冷地說,“不過,你還是要回去。”
巧柔不由得怒道,“我不回去!不要回去!我說過我要留下!”
少天狠狠地看着她,卻又不能拿她怎麼樣,只能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營帳。
天影看着已然氣喘吁吁的白衣公子,“小姐,少天他只是擔心你罷了。”
巧柔聞言之後,輕嘆道,“我也只是想要他平安回去,我欠他的希望婉茹能替我還清。”
營帳之內一時之間沒了說話聲,太陽落山,冷風貫徹了所有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