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的大牢,陰冷而潮溼,不知有多少人冤死在其中,墨塵推着天影一路走進了大牢,剛剛還被豔陽高照,此時就如同墜入冰水之中,她悄悄地對天影說道,“天影公子,你說是誰病了?”天影也在想,但是不管是誰,他都不願意以這樣一個身份來看他們,淡淡的說道,“日後你就叫我天影吧,不管是誰,我都不想以大夫的身份來看他們。”墨塵聽後笑着說,“我知道了,天影。”男子在輪椅之上笑了,也許他可以收她爲徒,那也不爲過。
木槿死死地勒住獄卒,大聲地說,“你們想讓他死麼?天影怎麼還不來?”少天在隔壁聽着風如月的動靜,“如月?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風如月倒在溼漉漉的地面上,寒氣從身下一直竄到了頭上,身體裡好像有一冷一熱的爭奪她的身子一般,輕輕地說道,“少天,我沒事,讓木槿放了那個獄卒吧。”少天聽到後,皺了皺眉,轉頭對木槿說道,“木槿,如月她似乎很不妙。”木槿聽後,更加用力的勒住獄卒的脖子,怒聲說道,“你們到底對她用了什麼刑罰!!說啊!說啊!!”獄卒面孔通紅,舌頭拖得老長,斷斷續續的說道,“蘇副統...我們並沒有用刑啊...只是這裡靠近後山...會不會...會不會被...什麼東西...咬了?”
身後的獄卒也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蘇副統,這裡有很多有毒的小蟲子,有的時候有些犯人根本活不到刑滿出獄的日子。”木槿聽後,的確發現這裡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蟲子,若是如月真的中毒了,這可怎麼辦?少天對木欄外的獄卒說道,“你們快去監牢把風統領帶過來!”獄卒們猶豫了,他們可是刺殺莫公子的要犯,若是跑了,他們豈不是都要人頭落地?少天看出了他們的猶豫便說道,“放心吧,我們既然之前不會逃走,進來了也不會逃走。”獄卒聽到後,還是有點猶豫。木槿發現後便加大了手中的力道,“你們去不去?”被勒住的獄卒立刻哇哇大叫,“你們快去!要是他們跑了,我全力承擔!!”管他們跑不跑,他現在只想快點呼吸到新鮮空氣。
當天影來到監牢前時就看到,木槿披頭散髮的勒住一個獄卒的脖子,少天則是靠着牆壁似乎在和誰說話,不多時風如月就被人從隔壁擡了過來。天影看着面色紅潤的如月,就知她中毒了,說道,“墨塵,快推我過去。”身後的墨塵立刻推着他走向風如月等人。
木槿看到如月被擡過來之後,發現她已經氣若懸絲,面色異常的紅潤,他一把鬆開那個獄卒,低頭看着如月,焦急的呼喚着,“如月?如月,你感覺怎麼樣?天影馬上就來了?”如月的耳邊是一個男子焦急的呼喚,一個她永遠不能迴應的呼喚,眼前一切都是朦朧的,只看到好多影子在她的眼前晃着。少天看到遠處天影的到來,立刻說道,“天影快!如月不知道怎麼了!是不是中毒了?”而被木槿鬆開的獄卒,突然向風如月踢出一腳,說着,“去死吧你!”天影看到後,飛出金針,紮在了獄卒的腿上。獄卒立刻倒地不起了,還在不停的抽搐。
周圍的獄卒都驚訝的看着天影,“你對他做了什麼?!”天影只是淡淡的說道,“我在教他怎麼做人,墨塵推我過去。”墨塵看了一眼地上的獄卒,這種人就知道落井下石。
天影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停顫抖的風如月,皺了皺眉,說道,“墨塵,你扶着她到一旁的牀上。”他轉着輪椅來到一旁本是獄卒夜晚休息的牀榻之上,拿出金針整理着,發現墨塵並沒有動手,便又說道,“墨塵,你不想做我徒弟了?”墨塵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女子,只能認命的說,“想想想,當然想!唉,她好重誒。”木槿看着墨塵扶着如月搖搖晃晃的走着,便說,“能不能讓我出去扶着她?”此時倒地的獄卒醒過來說道,“想都別想!”木槿聽後,煩躁的一揮手,獄卒卻嚇得直往後縮,嘴裡還喊着,“別別別!我錯了,蘇副統!”睜開眼才發現什麼都沒有,身邊的獄卒都在捂着嘴笑,他紅着臉怒吼,“你們笑個屁啊!”木槿和少天隔着木欄看着天影爲如月治療,陳星也透過木欄的空隙看着。
天影將軟墊放在如月的手腕下,發現她的脈象及其的亂,便脫下了風如月的外衣,迅速的下針,對墨塵說道,“墨塵,你把她扶起來,我要用內力打通她的穴位,然後將毒逼出來。”墨塵聽後點點頭,將風如月扶起來,身子向外擋住了門外一直在偷看的獄卒。
男子一手迅速的下針,一手握着女子的手,將內力源源不斷的傳入她的體內,發現她的體內內力絮亂。天影的額頭上也出現了細密的汗珠,終於如月吐出了一口黑血,天影扶着倒下的如月,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墨塵,幫她把衣服穿上。”墨塵點頭,便扶着如月開始幫她把衣服穿好。
天影推着輪椅走到木槿的面前,木槿看着臉色難看的天影擔憂的說,“天影,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難看。”天影搖搖頭,說道,“如月,已經無事了,只要喝點藥將餘毒排出即可,只是最近幾日怕是不能運內力了。”木槿和少天聽到後都是一臉震驚,那如月不就和普通人一樣了麼?男子回頭看了一眼躺着的如月,說道,“這裡並不適合她養傷,我會去和女帝說,讓她給她換個地方養傷。”說罷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遞給木槿說道,“這是驅蟲的,這裡毒蟲很多,你們小心,千萬不要被它們咬到了。”木槿接過藥瓶說道,“多謝天影,你也要照顧你自己。”少天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女子說道,“天影,那位是?”天影
看了一眼身後的墨塵,笑着說,“我的徒弟,墨塵。”墨塵聽到後高興的說,“我可是天影的第一個徒弟!”
少天和木槿看了一眼眼前心無城府的女子,木槿拉過天影說道,“天影,這不是歸心殿的宮女麼?你不怕她是女帝派來的麼?”天影轉頭看了一下,正在對他們好奇張望的墨塵,回頭對木槿說道,“無事,我自有分寸。”少天聽後,暗歎,只能淡淡的說道,“天影,你知道我們這羣人很危險麼。”天影堅定的說,“我知道,少天你放心吧。她只是和我學醫,並無他意,少天你就放心吧。”轉身對墨塵說道,“墨塵,我們走吧。”卻又突然回頭對獄卒說道,“你們好生照顧他們,若是我下次來發現他們少了一根頭髮,我自有辦法讓你們生不如死!”獄卒看到他突然回頭,都被嚇呆了,聽到他的話後只會不停地點頭,剛剛已經看到他一下就讓頭兒倒下,要是想要他們死不是太簡單了?!
少天與木槿看着天影二人離開的身影,獄卒將已經昏迷的如月,擡回了監牢,卻在監牢裡撒上驅蟲的藥粉,鋪上牀單被褥,將一切打理乾淨之後才離開。
宮中的青石板小路,聞着空氣飄蕩着的帝王花,天影感受着身後人輕輕地推着輪椅,淡笑着說道,“墨塵,你爲何一定要如此偏執的和我學醫術?”宮中的名醫不在少數,有些連他都要稱呼一聲前輩,璃茉又是如此的疼愛她,定然會幫她完成這個夢想的,爲何會讓她來和他學醫術?墨塵聽後,收起笑意,悠悠說道,“我不是非要和你學醫術而已,只是我答應過我父母,要成爲一代名醫爲天下人而醫。”天影聽後,低下頭淡淡的說道,“不和我學,也能成爲一代名醫的。”墨塵突然停下推着輪椅的雙手,倔強的說,“我就是想要和你學醫術,你有什麼不願意的麼?”天影心中暗歎,說道,“沒有,今日起你就是我天影的徒弟,也是天門閣的第九百八十二代弟子。”墨塵聽後一愣,原以爲還要再爭取一番,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成功了,也不枉自己那麼煞費苦心的爲他下廚了,笑着說,“好啊,天門閣是什麼地方?”天影想起那個他成長的地方,常年都被雲霧密繞的山頂,也不知師父他老人家如何了,“一個對我很重要的地方,下次有機會我再帶你去吧。”兩人繼續向歸心殿走去,墨塵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的說着,而天影只是帶着一絲笑意安靜的聽着。
歸心殿內,女帝看着莫言靠在她腿上溫熱的臉頰,淡淡的說道,“言兒,你後悔幫我麼?”她知言兒的心地善良,若不是這幾年她派璃茉在歸心殿護着他,怕是早就與她天人永隔了。身下的少年輕輕地說道,“言兒不後悔,因爲天下世間萬物,我眼中卻唯有你。”女帝聞言冰冷的臉龐也帶上了一絲笑意,卻又突然消失,輕輕地說道,“言兒再過半月就是山神日了,你今年要去麼?”言兒的身子僵硬了,那年也是熱鬧的山神日,和他說好再見的他卻沒有回來,今年又是山神日,離星一直想讓他脫離每夜的噩夢,卻一直沒辦法,他輕聲說道,“嗯,言兒要陪着離星一起去。”也許一切真的該過去了,女帝聞言笑意加深,低頭吻在了懷中人的雙脣,周圍是終年不敗的帝王花,紅白相間的花瓣落了他們滿身。
女帝身後的璃茉看着花樹下擁吻的兩人,本要上前的腳步卻停下了,她回頭看着身後的天影與墨塵,輕輕地說道,“你若信我,這事就交給我,現在就回去。”天影看了一眼身後突然安靜的墨塵,回頭對璃茉說道,“你若也信我,就放心把墨塵交給我。”璃茉看着天影堅定的雙眼說道,“我信你。”轉身便走進了歸心殿,天影看着璃茉離開的身影,回頭看着墨塵說道,“墨塵,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墨塵聽後,便乖乖地點頭先行回到了軒亭閣。
天影看着墨塵已經走遠的身影,便推着輪椅來到了染心園,卻看到少主一個人站在門口,滿頭滿身都是帝王花的花瓣,想必是站了很久了,他思量了片刻還是說道,“上官如風,巧柔在哪裡?”如風聽到後,擡起頭看着天影,雙腿已經麻木了,看着男子坐在輪椅之上的模樣,冷笑着說道,“巧柔在裡面呢,你這個殘廢來這裡作甚?”天影看着少主痛苦地雙眼,雖然已然用冷淡遮掩住了其中的痛苦,但是他的雙手緊握,他淡淡的開口說道,“我是來接她回家的。”他不敢想象昨天巧柔被少主拉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門內的女子打卻突然開門笑看眼前的天影,說道,“天影,我不回去,我要留在這裡。”在天影來的那一刻,她就在門內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這些時日都被如風的一切所欺騙了,都忘了他是怎樣冷血的一個人,想到少天等人又再次被如風陷害,她痛恨她自己,爲何吃了一次虧,還要吃第二次呢?所以她這一次要報復他,若是他們註定不能在一起,那麼就讓他們成爲敵人吧。
天影看着眼前女子孤注一擲的眼神,想起那日少主中毒她也是這樣的眼神,心中微痛,少主還是失去了她,“巧柔,你確定要留下麼?”而一旁的如風聽到她要留下時,就明白了她是要報復他,苦笑着說道,“天影,你回去吧。她自己想要留下的,不是我強留下她的。”天影聽到後只能作罷,臨走前說了一句,“莫要再傷人傷己了。”
是啊,他們一直在互相傷害,巧柔關上門,看着眼前如風僵硬的背影,漸漸被黑暗吞沒,眼前的雕花門,陽光點點滴滴的撒在她的身上她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曾經給她帶來溫暖的懷抱已經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璃茉看着天影走進染心園,然後又獨自一人離開。轉身走進歸心殿看着女帝說道,“陛下,天影已經離開染心園了。”女帝點點頭,手下是少年如綢緞的髮絲,冷淡的說道,“璃茉,你是我金柯皇族守衛,你該明白你的職責是什麼,下去吧。”璃茉聽後只能低着頭退出歸心殿,站在花樹下,心中卻是百感交集,她身爲守衛保護女帝的安全是必然的,這次她真的無能爲力了。
而一早出宮的冉柔,此刻也回到了皇宮,路上卻碰上了剛剛離開歸心殿的天影,兩人兩兩相望,眼中都是難以消磨的寒冰。
冉柔冷笑着說道,“天影公子,不知你此刻是要回軒亭閣麼?”天影手下緊緊握着輪椅扶手,看着眼前的女子說道,“冉柔,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若是我發現你與這一切有關,我會毫不猶豫的還殺了你。”冉柔卻只是低下頭淡淡地說道,“我不知道公子在說什麼,冉柔只是一個普通的宮女,自然是與這些無關的。”天影看着眼前低着頭的女子,淡淡地說道,“我只是想要告訴冉柔姑娘,多行不義必自斃。”說完便推着輪椅離開了。
身後的冉柔看着天影的背影,冷笑,手中一個小蟲子悄悄離開了她的手心,直奔天影,看來他活不到看見龍少天死的時候了。
且說夏郡王在聽到黑衣人的話後,的確是相信小公主在她手上,那人已經說過小公主在上官如風的手中,既然如此那她一定是上官如風身邊的人,她招了招手,身後一個黑影站在了夏郡王的背後,只聽夏郡王淡淡的說道,“你要全力找出上官如風在金柯的據點,那裡面可能有小公主的下落。”黑影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是。”就離開了王府。
夏郡王看着眼前的畫,不知不覺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年金柯正是繁華盛世,而她與染帝也正是花季年華,那時的她們還不知前途是多麼黑暗,母親將她們保護的很好,而那時的相國大人已然是全國聞名的美少年,朝堂之上的聰慧睿智深深吸引了她們姐妹兩,夏郡王停下思緒,不忍再繼續回憶,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起身輕輕敲了一下牆壁,一個暗格從中顯現出來,一道金黃色的聖旨安靜的躺在那裡。夏郡王看了一眼聖旨又關上了暗格,想起那高高在上的女帝,心中對找到小公主的信心又多了幾分,一定要在山神日之前找到小公主,那樣她也能安然離開金柯了。
金柯一座安靜的民屋,四周都是盛開的帝王花,一個少女拿着手中沉重的長劍揮舞着,身後的女子卻笑着搖頭。邱子琪也站在門口看着阿滿似乎有模有樣的舞劍,卻舞的不成樣子,笑着說道,“蘇晴,改日打造一把與她身形相符的寶劍吧。”蘇晴也笑着說,“嗯,想不到阿滿對學武這麼有興趣。”一直以爲她感興趣的只有那些花花草草呢,早些時候阿滿剛剛來的時候,整天搗鼓她的那些藥草,有一次蘇晴的手受傷了,本是要算了的,卻被阿滿攔下,給她上了藥,第二日早上就好得差不多。那時的她看着阿滿炫耀的表情,心中也是笑意連連,自從那以後她跟着她學武,和邱子琪學寫字。
黃鶯手中挎着竹籃,進門就看到眼前和睦融融的一切,心中卻怨恨了,說道,“我把東西買回來了。”邱子琪看了一眼黃鶯說道,“怎麼去了這麼久?”黃鶯低下頭將手中的竹籃放下說道,“那是因爲我聽到了一個大消息。”蘇晴將阿滿帶回了房間,阿滿還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邱子琪手中的劍,唉,她還沒玩夠呢。
邱子琪看着黃鶯,問道,“什麼大消息?”黃鶯走進邱子琪的房間,說道,“進來再說。”蘇晴也在安頓好阿滿之後來到了房內,兩人都看着眼前的黃鶯,問道,“黃鶯,到底是什麼消息?”這麼神神秘秘難道皇宮裡又出什麼事了麼?
黃鶯輕輕地說道,“今日我去市集的時候,就聽到到處都有人在說,錦都的龍大將軍夥同風統領一同計劃了刺殺莫言的計劃。”邱子琪不可置信的說道,“這怎麼可能?若是這樣金柯與錦都的關係就會變得很緊張了。”蘇晴也點點頭,“他們應該還沒有那麼笨。”黃鶯笑了一下說道,“他們是沒那麼笨,但是女帝能夠容忍他們今天呢?”兩人這才恍然大悟,原是女帝找了一個藉口將他們關起來罷了。
女子看了一眼門外,又輕輕地說道,“如今金柯山下的錦都軍隊都惴惴不安,怕是要變天了。”兩人都安靜了,錦都的皇帝必是忍不了的,也不知少主此刻在皇宮如何了。
然而就在黃鶯走進民屋的時候,一個黑影也離開了民屋。
千里之外的錦都皇宮,皇帝依然沉溺在貴妃的溫軟香玉之中,然而夜晚當所有人都睡了的時候,皇帝卻拿起暗衛營連夜飛書送來的急報,“龍將軍與風統領等三人被女帝所囚禁,如今部隊羣龍無首,已然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情緒,不知皇上有何打算?”皇帝放下手中的摺子,想到女帝此刻動手,必然是在向他們挑釁,然後提筆寫下一道密旨,“今日起,李老將軍立刻前往金柯穩住軍情,再伺機尋找機會救出龍少天,風如月等人。”雖然李老將軍已然古稀,卻實在找不出更合適的人選了,如今也只能讓他去了。
當夜將軍府就有一輛馬車飛快的駛出了錦都,李將軍輕撫手中的嗜血寶劍,心中卻對龍少天等人十分的擔憂,也不知他們此刻如何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給他的,如今還是要他親自前往金柯,想起戰場上的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子,心中不覺涌出欽佩,此次前往金柯必然能夠見到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