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豔陽高照一片樹蔭下,三三兩兩的人羣在那裡歇息,風如月拿了一瓶水走進了一輛豪華的馬車,看着眼前紅妝的女子,“果然是你。”
巧柔看着眼前的女子,低下頭,手中把玩着軟墊上的流蘇,“你不是昨夜就知道了麼。”
女子放下手中的水,馬車外的陽光通過紅紗透入馬車,一片紅豔豔的光中兩個女子默默無聲。
最終還是如願率先說道,“巧柔,你不是很想離開的麼?”
巧柔擡起頭,流光般的雙眼,看着眼前女子,“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罷了,原來你最想要的東西,不一定是你後來想要的。”世事就是如此無常,她現在最想要的是,阿滿能夠生活美滿就夠了。
對面的女子低下頭,口中如同自語般,說道,“巧柔,你知道你即將面對的是什麼麼?”皇宮中的女人,是最寂寞而可憐的。
紅妝女子笑顏如花,話語卻是如斯寂寞,“我自是曉得,從此寂寞伴我左右,朝朝日日只有紅牆囚籠。”當初的她是如何能夠如此坦然的接受,如今卻是如此的不願,只是爲了那一句不得已罷了。
風如月卻是輕笑,“巧柔,你雖然看到了金柯皇宮是怎麼了,但那不是你,你只是旁觀者,皇宮殺人從來不見血,有時死的卻不是你,只會是你身邊的人,也許你是做了覺悟,但是你身邊的人呢?”擡眼看着眼前,沒有當初那般鎮定自若,若是這樣她會不會有一絲猶豫。
紅妝女子卻是躺在柔軟的被褥上,“如月,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麼?你可不是這樣的。”一個爲了肩負重任而放棄自己愛的人,冷靜理智,準確分析,一個強大如她的女子,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如月轉頭看着窗外一直站在那裡的男子,輕輕地吐出,“我只是心疼他罷了。”心疼他一直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他一直不願強求,他一直愛着她,而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愛他。
巧柔也轉頭看着紅紗覆蓋住那抹溫柔地身影,“紅線已斷,如何能繼續。”他與她終究還是錯過了,錯在時間,錯在人間,錯在他們當初都不夠勇敢。
女子起身,轉身走下馬車,“巧柔,請你不要傷害他,也請你活下去。”走下馬車,走過男子的身邊,“她不愛你,你知道麼?”
男子低下頭輕笑,眼前還是紅紗飛舞,女子淡淡地眼神,“我知道。”可是,他還是愛她,一如既往的愛她。
遠處,蘇木槿看着漸漸走遠的女子,嘴角是悲傷的味道,低下頭苦笑,如月,我不是他,做不到這麼執着,將來若是沒有了我,你會不習慣麼?
而在他們身後一直跟着的上官如風等人,男子看着山腳下長長的隊伍,紅紗滿布的馬車,人影穿梭的營地,他緩緩地走回馬車,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冷的說道,“一個少夫人的身份還不能滿足你麼?”嘴角譏笑,他現在只想找到她。
天影坐在馬車上,天空是迷人的藍色,慵懶的說道,“少夫人,我們還要九天才可以到錦都呢。”
眼前女子正是冉柔,這幾日上官如風一直都緊緊跟隨着迎親隊伍,雙手漸漸握緊,看着一旁的天影說道,“你以爲我是誰?少夫人還是少夫人。”便轉身離去了。
蘇晴擔憂的看了一眼天影,在他耳邊說道,“她說的不錯,少夫人還是少夫人,現在少主還是不記得小姐。”
天影輕笑,“蘇晴,你以爲少主是誰?自從他十二歲之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威脅他。”上次當做新婚禮物送給他們的奇藥,應該被冉柔藏起來了,但是僅僅那一次也讓少主的記憶出現了裂縫,說明這一切還是可以挽回的。
這一路就在跟隨,勸告,默然,守護中度過了九日,每天少天都會在馬車外靜靜守着她,而她也僅僅是坐在馬車中隔着紅沙滿天,兩人似乎隔了深深的兩岸,不得跨越,不得超越。
上官如風也是每日都會站在高處看着眼下紅色的隊伍,喜慶的顏色在他眼中只是嗜血,他不明白那個女人對於他是什麼意義,而他只是不想她嫁入深宮,他想要她自由。
巧柔卻在這幾日胃口卻不是甚好,好幾日都把吃的東西吐了,葵水也遲遲不來,這讓她十分的恐懼。
終於,十日的路程過去了,所有人都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錦都還是繁華依舊,城樓上紅旗飄揚,城中酒肆遍佈,隨處可見小販的吆喝聲,女子胭脂香從馬車中傳來,還伴隨淡淡的花香,巧柔坐在馬車中看着紅紗外熟悉的一切,她曾經走過的路,曾經站在城樓上,曾經泛舟河邊,曾經在這裡與他發生的一切,她都記得,也是畢生難忘。
街頭巷尾都在討論,看着眼前熱鬧的迎親隊伍,“你看啊,那就是金科小公主!”“好漂亮的馬車啊!”“是啊,聽說金柯小公主也是花容月貌呢!”“哎,你聽說了麼?小公主的容貌和我們的皇后有九分相似呢!”“是麼?記得半年前皇上去法華寺祈福的時候,我遠遠地看了一眼皇后,真真是世間少有的美人!”說話的人早已沉入到那日所見的美景中。
而馬車中的巧柔卻字字入耳,低下頭,她與皇后容顏相似的事已經傳到錦都了麼?曾經白玉天見過她,不知他會不會認出她來,不管如何,只能打死不認了。
她頭戴面紗半遮面,芊芊玉手在紅紗中纏繞,看着眼前熟悉的街巷,熟悉的河流,河中是燃燒如煙火的紅蓮,“錦都,我回來了。”
馬車路過相府的時候,巧柔看着家門,卻不能進去,低下頭,雙手緊緊的握着,香爐靜靜地焚香,她曾經想過無數次會和家人見面的機會,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父母。
此刻的皇宮中,皇帝正在採芳殿與貴妃兩個人商討孩子生出來之後的名字,女子妖嬈靠在男子的身上,“皇上,若是兒子的話,會是太子麼
?”握着男子的手共同感受着腹中胎兒生命的脈動,卻發現男子的手驟然抽出。
皇帝伏在貴妃的耳邊,熱氣呼在女子的耳廓邊,“若是男子必然是的,若不是也必然是嬌貴的。”眼中卻是不喜不悲,這個孩子不會活到那一天了。
而懷中的女子卻還是如此的喜悅,因爲她永遠都是贏家,雙手放在腹部,這個孩子一定是個男孩。
就在兩人心思各異,卻是狀似親密的摟在一起,德慶從殿外走進來,站在他們的身後,“皇上,金柯公主已經到錦都了,不知皇上何時出門迎接?”
皇上鬆開懷中的女子,起身走到德慶的身邊,嘴角微微笑着,“愛妃,這裡很快就會多一個人了。”
德慶聽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子,腹部高高隆起,已經五個月的身孕讓她行動不是特別便利,轉身跟隨着黃色身影一同走向了殿外。
泰寧宮內,佛香味四溢,身穿淡藍色宮裝的女子,靜靜地坐在佛像前,口中念念不斷的是佛經,身後的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女子站在她的身後,“太后娘娘,金柯公主已經到錦都了,而皇上也已經到宮門外去迎接了。”
太后停下手中的動作,睜開雙眼,“我知道了,下去吧。”這個皇宮又有人來了,卻也有人離開,而她只能這樣年復一年年復一日的守在這裡,心中對他的怨恨只會與日俱增。
紅色的迎親隊伍,站在高大的宮門前,巧柔蒙着面紗看着眼前的皇宮,與金柯的輝煌霸氣,錦都更容易讓人覺得它是長久不敗的,到處都透露出古老的貴族氣息,她最終還是來到了這裡。
龍少天下馬來到巧柔的面前,“你可以麼?”
巧柔輕笑,“少天,我早已不是原來的我了。”她早就不是原來的慕軒梅,現在的她是金柯的和碩公主。
一直緊緊跟隨他們的上官如風等人,卻在到達錦都的時候回了鬼龍山莊,看着眼前熟悉的莊園,男子的嘴角冷冷的上揚,“我回來了。”
蘇晴扶着天影,下了馬車,“天影,我們回來了。”當初是四個人走的,如今卻只有兩個人回來了。
輪椅上的男子自然明白她心裡想的,“蘇晴,一切都會好的。”心中卻是對邊城的那人牽掛着,不知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認真的學醫術,金頂皇宮的人有沒有找到她,他的安排是不是天衣無縫。
正如天影所說的,一切都會好的。
冉柔跟隨着上官如風一同走進山莊,姿態高傲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如風,這裡就是鬼龍山莊?”看着眼前的蕭條,絲毫無人煙的樣子,都不像是有人住在這裡。
男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子,“這裡就是鬼龍山莊,而你就是這裡的女主人。”轉身繼續向前走,她只是山莊的女主人,而非是他心中的人,所以他無所謂是誰。
身後的冉柔卻是妖嬈笑着,跟隨着男子的腳步向前走,不管如何她都做到了,不是麼?
走進山莊之後才發現,這裡遍佈人手,上官如風坐在軟榻上,“邱子琪,他在哪裡?”到這裡才發現,這一路只有天影與蘇晴。
天影推着輪椅來到男子的面前,“邱公子比我們晚一步離開金柯,如今也應該到了。”他讓邱子琪留下照看墨塵,安頓好了,自然就會回錦都了,而他不能留下,因爲,他怕他再也不想來了。
男子聽後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天影,摟着懷中的女子,“派人關注宮中的動靜,特別是金柯公主的消息。”起身摟着女子打算走進,卻又說道,“過幾日我要閉關,山莊中的事就由冉柔處理吧。”懷中的女子笑容是止不住的炫耀,這是他給她的權利。
身後的人卻都明白了,早已聽說這次少主回來帶回了一位少夫人,卻不是原先住在山莊的巧柔小姐,想必後來少主明白巧柔小姐不屬於他,於是才找了現在這位少夫人吧。
蘇晴推着天影離開,“天影,少主爲何要閉關?”
天影看着山莊內已然成枯枝的梅樹,如今已經是夏日了,“我也不知道。”嘴角卻是瞭然的微笑,少主從來都不喜歡將在意的事假手於人,恐怕是要藉此進宮看一眼小姐。
男子停下輪椅,轉過輪椅看着眼前的女子說道,“蘇晴,我過幾日要進宮去看看小姐。”而且必須找一個身份留在小姐的身邊,宮中如今形勢複雜,還有她在宮中,若是她知道金柯公主就是巧柔,那必然是不會放過她的。
蘇晴蹲下身子與男子平視,“天影,我也去。小姐身邊需要我保護。”眼神堅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若是他不讓她去,她也會偷偷進宮的。
男子苦笑,“罷了,你與我一同去吧,山莊想要安排兩個人到和親公主的身邊還是有的。”兩人正要離去,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
來人正是匆匆趕來的邱子琪,他們是跟隨迎親隊伍回錦都的,腳程自然慢了,而邱子琪則不然,一個人快馬加鞭的趕路,自然是會快點。
邱子琪一身塵土的走到天影的面前,笑着拿出一樣東西給他,“天影,這次你要如何謝我?”
天影看着手中的木牌,嘴角微微翹起,“宮中那人的平安出宮來報答你如何?”
眼前的男子卻是一愣,而後又微帶苦澀的說道,“碧悠麼?”
天影沉默不語,他有辦法將碧悠假死出宮,而且也有把握瞞過少主,只是他會願意麼?
邱子琪起身看着蕭條的庭院,“天影,拜託你了。”轉身走進了深深的庭院中,寂寞如潮淹沒了他的背影。
身後的男女,心中都是苦然,碧悠她該擁有更好的,而不是如今這樣的身份,這樣的人生。
而在宮門前等待的人們,看着宮門緩緩打開之後,錦都皇帝身穿九龍騰雲蟒袍,金色的光芒照耀着所有人,他的身後跟着長長的隊
伍,“金柯公主,朕等候多時了。”若不是金柯公主,恐怕他都不會看她一眼。
巧柔扶着身邊侍女的手,走到男子的面前,“皇上,我是金柯的和碩公主。”微微俯下身子,身後的人紛紛下跪,低頭看着地面。
皇帝仔細的看了一眼眼前女子的身影,雖然她蒙着面紗,卻還是給了他熟悉的感覺,伸手扶着她,“公主,請起身。”
女子依偎在皇帝的身邊,紅裝配黃袍,竟也般配,他們身後的少天,卻是如此的苦澀,爲何她身邊的人永遠不是他。
皇帝擡頭看着李將軍,說道,“李將軍,有勞你了,你和少天到朝傾殿等朕安排好公主,自然就會來的。”便與公主相偕離去,巧柔的手心出汗了,卻不敢將手抽出。
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女子的緊張,湊在她的耳邊說着,“很緊張麼?若我告訴你五日後是我們的大婚呢?”身邊的女子似乎有一瞬的僵硬,嘴角略微翹起,也許未來的日子也不是那麼的無聊的。
巧柔心中卻是如同打鼓般,如今她的身子,如何能夠與他大婚?手不禁伏在小腹,希望她的猜測不是真的。
身邊的皇帝並沒有發賢身邊女子的異狀,只是擡頭看着永久不到頭的宮道。
少天看着女子的背影漸漸被黃色所包圍,便轉身跟隨着李元龍的身後離去,卻見身前的老者說道,“少天,我希望日後你不會後悔,因爲人生苦短,能做的太少。”
身後的少年愣在了原地,人生苦短,能做的太少,他和她還有人生可言麼?一個是將來皇帝身邊的妃子,而另一個則是皇帝忠誠的臣子,會爲皇帝開拓疆土的人。
錦都皇宮中不如金柯中滿帝王花的繁榮,卻都是精巧細緻的裝扮,一朵一朵簇擁着牡丹開的高貴,而繡球花則圍繞着牡丹靜靜地開放着,“皇宮好美。”
身邊的男子卻是輕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皇宮好美,“比起金頂皇宮還要美麼?”
女子輕搖螓首,口中輕輕吐出,“金柯有最美的帝王花,這裡是沒有的。”所以沒有可比性,只是兩個不同的皇宮,生活着的人卻是如出一轍的煎熬。
男子摟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等等你就知道了。”
隨着漸漸走進宮殿,女子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禁錯愕的說着,“這..難道..是..”
眼前事綻開繁榮的帝王花,一朵朵相互依靠着,空中飄蕩着帝王花瓣,如同一場紅白花雨,落在女子的紅裙上,點綴如同彼岸花,走進宮殿之後才發現,滿園都是帝王花,池塘內盛開的是紅蓮,水面飄蕩着花瓣,偶爾幾朵拂過紅蓮。
女子伸出雙手,隨着花瓣旋轉着,真的是帝王花,她所期盼的,她所向往的。
皇帝看着眼前女子紅裙飄揚,絲帶隨着女子的旋轉隨風飛逝,花瓣如同守護一般圍繞着女子久久不散去,一陣微風拂過,男子伸手抓住被風吹過的絲巾,正是巧柔用來遮面的紗巾。
女子停下旋轉的身子,雙眼驚恐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看見他手中握着的紗巾,更是難以平復,他會不會對她起疑?早知就讓天影離開之前,留給她一點改變容顏的藥了。
皇帝踩着滿地的花瓣走到女子的面前,輕柔的說着,“你的面紗。”剛剛女子更隨着花瓣的舞蹈,讓他的心臟仿若重擊,她不美,卻走進了他的心底。
女子吶吶的拿回紗巾,“謝謝。”
男子雙手突然擁着女子,“你很像皇后。”懷中的人不安的僵硬了,過了很久才聽到懷中的人輕輕的話語,“爲何不說她像我?”
皇帝輕笑的鬆開她,“你可知還未曾有人敢這麼和我說話的。”
巧柔掙脫開皇帝的懷抱,淺聲說道,“皇上,李將軍不是還在宮中等着你麼?”
男子點點頭,轉身離開了,“你好好呆在這裡,我晚上還會再來的。”
巧柔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如今看來他似乎沒有認出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擡頭看着熟悉的帝王花,絕美的笑容爬上臉龐,如此也好,讓她在之後的歲月中不是那麼的寂寞,還有這長久不敗的繁華陪伴着她。
只是她忘記了,時間久了,便會物是人非,到時的她又是另一番模樣了。
採芳殿中,在皇帝匆匆之後,貴妃聽着身後宮女的話語,“娘娘,那金柯公主並沒有給人看到真實的模樣,奴婢也只是遠遠地看到了她的身影,看皇帝的模樣似乎很喜歡,而且給金柯公主安排的宮殿中,也是種滿了金柯所有的帝王花。”
貴妃在軟榻上冷笑,“怪不得從幾日前錦都所有的花匠都被請進了宮,還不讓人靠近那宮殿,原來都是爲了給她一個驚喜。”轉頭看着宮殿搖曳的紅蓮,採芳殿中沒有綻放妖嬈的花樹,只有一片連天紅蓮。
桃葉看了一眼貴妃娘娘嘴角的微笑,心中一涼,上次娘娘這麼笑的時候,良妃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還瘋了,“娘娘,如今那宮殿也是戒備森嚴,不僅僅是金柯的護衛隊,還有皇上留下的人。”
貴妃閉上雙眼,略帶疲憊的說着,“罷了,過幾日再說吧。”如今她要安心養胎,其他的事等她生下孩子之後再說吧。
桃葉看着娘娘緩緩閉上雙眼,呼吸漸勻,緩緩地轉身離開了,看着被白紗掩蓋住的女子,她心狠手辣,她連自己的孩子都要利用,桃葉想到此便低下頭,正是如此她纔不敢輕易背叛她。
而在不遠處的一處偏僻的宮殿中,“娘娘,如今金柯公主已經到達錦都,看皇上愛護的模樣,應該是很喜歡她的,不如娘娘明日去拉攏她如何?”
眼前女子面容精緻,卻不如貴妃那般妖豔,也不如皇后的典雅,似乎如同黑夜中的明星就是難以忽略她,“雲裳,明日陪我去一趟吧。”
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還是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