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寂靜,SZ市,某部602醫院的神經外科住院部內除了偶爾傳來儀器的滴滴聲,便是病人或者陪護人員的呼嚕聲,再無其他聲響。
護士站的兩名值班護士也趴在桌子上進入了夢鄉,她們剛剛查完房,並關閉了電梯和消防通道兩側的樓層大門,確認任何人也無法進出後,便放心的小憩一會兒,熟料一下子睡死過去。
東側走廊最後一個病房內只有一個病人,此刻卻像挺屍一般的坐了起來,他的表情有點發木,身上掛滿了各種管線,旁邊牀頭櫃上的心電監護設備還在正常運轉,屏幕上各種顏色的曲線還在不停的刷新,他終於回憶起來自己置身於何處。
這是一間特殊的病房,經過了簡答的隔離和監視改造,比如,安裝了監控探頭,窗戶被強效鋼化膜封閉,一次性能承受超過十噸重物的衝擊而不破裂變形,在門外的走廊處還加裝了一道電子鋼製門,醫護人員進出有特殊的通道,病房裡有三張牀,兩個是給看守人員準備的,另外一張才供病人使用。
病房外的走廊裡至少有六名看守人員,更外圍還有更多的警戒人員,如臨大敵一般的架勢,說明了病人的重要性,他正是張志強。
張志強被送進醫院已經是第三天了,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好在搶救的及時,加上其本人的身體素質過硬,雖然被兩顆子彈洞穿了身體的要害部位,但現代醫學居然還是將此人從死亡線上給拉了回來。
確切的說,在這個過程中,張志強中途醒過一次,並沒有被醫護人員察覺,他的腦電波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差點就坐起身來,當然,按張志強當時的身體狀況,他的意識是不清醒的,但隨之一個方位座標和一條信息印在了他的腦海深處,受此干擾,一旁的儀器設備都有不同程度的紊亂,但很快就好了。
檢察人員的結論是儀器受到了附近電磁波的干擾,但在周圍查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根源,也就不了了之,唯一的對策是又加強了安保力量,這裡本來就是軍隊醫院,安全措施方面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張志強側着腦袋看了一會兒顯示屏,然後伸手逐一拔除了身上的各種線頭、導管,滴的一聲,更新不斷的電子屏幕定格在一個畫面上就此不動,然而這種聲音規律的破壞,也讓坐在旁邊牀上打盹的一名看守警醒,他睡眼稀鬆的看向近在咫尺的病牀,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但守衛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便被突如其來的拳頭擊中了他的喉結,張志強形同鬼魅,輕輕的放倒了這名守衛,併爲其蓋上了白色的牀單,然後他側着耳朵傾聽的周圍的動靜,又用鼻子一張一翕的嗅着什麼氣味。
這一過程都沒超過五秒鐘,另一名守衛也醒了,張志強揮灑自如的如法炮製,又將這名守衛放倒並蓋好了牀單,還順利的從這人身上找到了一把手槍和一串鑰匙,不知道管不管用,先收到身上再說。
張志強在病房內施暴準備硬闖的時候,外面的走廊裡出現了一個高大的黑影,此人的裝束十分奇特,頭戴道冠,身穿道袍,斜揹着一個布包袱,手託拂塵,很突兀的在深夜出現在這種場合,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這道人是怎麼進來的,一步一搖,徐徐而行,不着任何痕跡,一直到了電子鋼門邊駐足,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頭,往電子感應區一按,卡啦一聲,電子門應聲而開。
“是誰?站住別動!”靠在走廊長椅的一名警衛陡然驚醒,只看了大門處一眼便頭皮發炸,那是一張如鬼一般的面孔,道士裝束,大晚上乍一看極爲驚悚,他條件反射一般的跳了起來,同時拔出了腰間的配槍。
同僚們聽到喊聲也紛紛驚醒,他們這個值班哨因爲連續兩天倒班,疲勞之極,今夜居然全都睡着了,可惜大家的反應和動作在那個鬼道士的眼裡都太慢了,他甚至還有意停頓了一下,才一揮臂膀,手中的拂塵乍起,藏在根根銀絲中的銀針嗤嗤的飛出,密集如雨,無差別攻擊下,走廊裡的五名守衛全都中招,銀針有毒,每個人都沒來得及發出呼叫,便紛紛軟到在地上。
此刻的監控已經拍下了走廊和病房內的情形,如此變故讓守在監控旁、昏昏欲睡的警衛人員大吃一驚,剛想伸手去按旁邊的紅色警報按鈕,突然咽喉被一隻大手給掐住了,大手後面是一張極爲醜陋的人臉,泛着青色的冷光,但雙目卻是紅的嚇人,此人突然張嘴,血紅的舌頭像毒蛇一般躥出,迎風變成一條粗大的**,末端突然張開,幾條肉須像是章魚的觸角一下子扒住了守衛的面頰,僅僅幾秒鐘的時間,這名守衛便成了一條幹屍。
道人將那血淋淋的指頭扔在了地上,正好病房的門被打開,張志強的槍口對準了道人,但眼睛卻掃了一圈倒在地上的守衛,露出迷惑的神色。
“跟我走吧。”道士輕嘆一句,他戴的是鬼臉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說罷扭頭就走。
張志強心頭一震,卻是聽出了熟悉的聲音,他收起手槍,選了一名體型相似的守衛,飛速的更換了衣服,擡眼望去,道士已經轉過了拐角,於是搶步追了上去。
道士並不做電梯,沿着消防通道下樓,一路出了住院部大樓,他知道外圍的警衛依然森嚴,不敢馬虎大意,而張志強一路跟着他,沉默無言,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徑直出了醫院的後門。
當然,後門早已關閉,道士依然用了非常規手段擊倒了警衛,門外居然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前後車牌號均已被遮擋,駕駛位上有一個瘦小的漢子,見到道士便發動了車子,兩人飛快的上車,轎車轟然一聲奔馳而去。
瘦小的漢子緊盯着前方,不敢多看後視鏡,而後排的張志強和道士也不說話,互相沉默中瀰漫着濃重的緊張和壓抑氛圍。
車子不知道行駛了多久,終於在郊區的一處山崗後面停了下來,道士推門下車,張志強也沒有遲疑。
“你確定要一意孤行?”道士開口了,他負手站在緩坡處眺望遠方,此時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離着天亮已經不遠了。
“我沒得選,家族百年的秘密也需要有人解開。”
“好大的口氣,莫要以爲拿了紫晶玄戒你就能如何了得。”道士重重的冷哼一聲,隨後又嘆了一口氣,“其實都不需要了,往事就如一陣風,你就不怕我行家法麼?”
“呵呵,行家法?那今晚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你是聰明過頭了還是蠢?在醫院裡你還真的死不掉。”
張志強的嘴角一陣抽搐,但是沒有說話,腦子裡盤算着這位道士伯父一旦出手,他能不能逃得掉,手也不自覺的摸向了腰間。
“制住貪念吧,再給你一次機會,從此遠赴海外,不要再回來了,如何?”道士沉默了片刻,似乎終究不忍出手,也算爲木根一脈留了點香火。
“伯父不覺得這個世間開始有了變化的端倪?”
“你想說什麼?”
“流雲觀的秘密你可從來沒有對我說過,白雲那個老雜毛手裡還藏有寶物,我的老對手身上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超自然力量,這一切的徵兆,不都預示着寶藏中的閘口真的要開啓了麼?”
“一派胡言亂語!”道士怒不可惡,真後悔自己作奸犯科救出了這個侄子,雖然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鳥,甚至比眼前這個混蛋更有野心,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更不忍心看着張志強任性胡來把整個張家徹底毀掉,“最後一次警告,離開這裡,不要再回來,也不要再插手張家的事。”
“哈哈,其實伯父跟我的目的是一樣的,道路不同而已,又何必那麼糾結呢?”
老道士靜默,突然間衣袖鼓脹,拂塵閃電般乍開,數根銀絲已經以神鬼難測的速度洞穿了張志強的右手,嘡啷一聲,手槍掉在了地上,老道士鬚髮皆張,“孽障,莫要怪伯父心狠!”
隨着話音落下,老道士左手如鬼魅一般探出,五指虛張如鷹爪一般插向張志強的面門,他要一抓將這個不聽話的侄子斃於眼前。可就在這個時候,張志強身後紅光一閃,一根血紅的肉條憑空出現,直撲老道的面門,速度顯然比那老道只快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