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矮胖胖的銀甲人?哎呀不對!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傢伙絕對不是甲醜,李天畤飛速翻滾的腦海中忽然又冒出一個人名,甲葵!
跟甲醜一樣,甲葵同屬銀甲武士中甲子號隊班,也是一名半神高手,此人最爲擅長的神通便是神識攻擊,破壞被攻擊者的思維和元神,同境界下罕有敵手,即便是修爲比他高的真神,一不小心也會上當。
此人有一門功法稱作‘千重幻境’,就是在神鬼不知的情況下侵入敵手的意識思維中,能根據對手記憶中的弱點,瞬間營造各種虛幻的世界,麻痹、蠱惑、扭曲對手的思維,讓對方在掙扎中越陷越深。
一旦被控制,在沒有外力的干涉下,對手很難走出虛幻的空間,這門功法的厲害之處在於能很快找到敵手思維中最脆弱的地方,發動攻擊時無聲無息,而且還可以隱藏自己的神識和行蹤,很難被察覺,不僅適合單獨對戰,也可在羣毆中施展,這得益於甲葵本身就是修煉精神神通的大高手,而且極爲專注,以至於其他神通都很一般。
當年跟魔界一戰,銀甲武士全體追隨戰神出征,甲子號班隊損失最爲慘重,十二名成員折損一半,只有四名相對完好,還有兩名重傷,修爲境界連續掉落,已經無法繼續留在銀甲武士中,之後的去向,李天畤也不知道,並非不記得了,而是他當時正遭受彈劾,乾脆私自離開天宮,去諸天世界尋找遺失的磐莽頭顱。
等他從鬼蜮深淵回來後,立刻被天庭收監關押,直至被打入神罰之地,他再也沒有回過神殿,戰神殿是何種情況,他也一概不知,即便是後來君顏冒險來到神罰之地,也未提起過。
倖存的四名成員中,除了甲醜、甲葵以外,還有甲戍和甲丁。四人中,甲戍修爲最高、戰力最強,已晉升真神,而修爲最低的便是甲葵,剛剛踏入半神境界沒多久,但戰力並不低,而且攻擊手段也是最爲詭異的一個。
如果甲葵在地宮,加上已經現身的甲醜,甲子號班隊的另外兩名倖存者是不是也到了?他們是怎麼來到凡間界的?這讓李天畤有些不安,因爲甲醜的表現讓他感到了危機,不認得戰技、不認得人,都可以理解,難道不認識葉刀麼?
如果認出了葉刀,非但沒有任何反應,反而對其主人痛下殺手,這意味着什麼?李天畤覺得必須要馬上弄明白,不能耽擱,於是他催動元氣對着三岔路口大喝道,“甲醜、甲葵,還記得‘七炎之主’麼?立刻滾出來見我!”
聲音如炸雷滾滾,傳出去很遠,但是良久之後都沒有任何反應,忽然一絲精神波動在右側的通道閃過,李天畤來不及多想,立刻攔腰抱起申英傑,同時催動元氣,右足狠狠踏下,隨着轟隆一聲,三岔口的地方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裂痕,沿着右側通道迅速延伸。
‘神之足印’可以對面攻擊,也可以對點攻擊,這一腳便是衝着那精神波動的地方而去。隨着一聲悶哼,李天畤扔下申英傑,拔腿便追,動作快如閃電,一眨眼就不見了蹤跡。
申英傑慘了,被摔了大跟頭,一開始沒防備,李天畤莫名其妙的動作把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雖然很難理解對方的魯莽,但心底還是甜絲絲的,可沒想到下一刻這個混蛋居然把她給扔地上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實申英傑並沒有被摔疼,李天畤儘管極爲倉促,但在放開她的瞬間還是使用了巧勁兒,加上有元氣保護,也就是被摔的難看點,但絕不會受傷。
右側通道內忽然爆發出驚人的轟響,震的整個空間都在晃動,轟響聲持續的時間很短,之後便又安靜的可怕,等申英傑趕過去的時候,李天畤正靠着崖壁坐着,大口的喘氣,雙手哆哆嗦嗦的抱着腦袋,顯得頗爲痛苦,右臂那把閃着金光的短刀也不見了。
“你怎麼了?剛纔發生了什麼?”申英傑見此情景,瞬間就忘記了剛纔的不快。
“沒什麼,坐會兒就好。”李天畤竭力壓制着痛苦,那種精神上的損傷頗爲難熬,他感覺腦袋裡的每一處組織、甚至每一個細胞都被一中難以形容的力量撕扯着,快要爆炸一般。
儘管李天畤事前做了十分謹慎的預防,但甲葵剛剛纔營造的那個幻境實在太過逼真,而且一下子擊中了他內心最爲脆弱的地方。
這廝居然重現了二十年前在他在境外執行任務的場景,李天畤在最後突圍時後背被子彈連續擊中,那是一種身臨其境,感覺到了生命飛速流逝的恐懼,當時,他還想努力再看一眼先於他中彈倒地的張志強,當目光觸碰到對方那雙驚恐的雙眼時,忽然感覺他的瞳孔變的無比詭異,眼眸深處的映射的一副畫竟然如深淵中的黑霧一般將他瞬間給吸了進去,那是張志強在背後舉槍瞄準他的畫面,槍管上青煙繚繞……
突然間的憤怒和痛苦,讓李天畤神識中的所有的弱點和漏洞都暴露出來,就連用‘大天羅道法’封鎖住的魂魄也不例外,一股極爲強大的精神衝擊無聲的擊中了李天畤,他在幻境中的身體頓時形同敗絮向那無盡的深淵滾落。
若不是小金人在關鍵的時候攪動元氣之海,拼命將綠色的六芒星符文往星空上擲出,李天畤恐怕會在幻境中越陷越深而難以自拔。
“這個甲葵好厲害。”李天畤頗爲後怕。
“人家是半神啊,你纔是什麼境界?你以爲普通的戰技就能奈何得了對方麼?”
“至少老子也把他打傷了。”
“那也叫傷?”
“媽的,這廝怎敢背叛我?!”李天畤憤怒。
“自從去了神罰之地,你對後來的戰神殿瞭解多少?”
“可至少葉刀他們還認得吧?!”
“應該還有迴旋餘地。”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身不由己?”
“至少沒對你趕盡殺絕吧?你雖然砍傷了他,但剛纔那個樣子,他要是再度出手,你怕是沒有任何機會。”
李天畤抱着腦袋苦苦思索,小金人的話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戰神殿的這些武士是一股極爲恐怖的力量,如果能夠重新召至麾下,張志強和張家都不是什麼事兒,但如果被他人所利用,那就是天大的麻煩,當務之急,還是要從根源着手。
“他們到底是如何來到這凡間界的?我又是怎麼來的?”
“等你身披七焰烈甲,完全覺醒的時候,一切不就都清楚了?”小金人搖頭苦笑,他要是清楚這一切,李天畤怕是早就徹底覺醒了,當然,他也意識到了事態的詭秘和嚴重,神殿武士的力量太恐怖,不是他能解決的,只好引用對方記憶中問心曾說過的話敷衍。
李天畤一下子被噎的半天接不上茬,而且身旁申英傑滿是焦急的模樣也讓他過意不去,於是不再理會小金人,他努力擡頭朝申英傑擠出一絲笑容,“陪我歇會,一會兒就好。”
申英傑不解,但李天畤的樣子,她自然順從的坐在了一旁,黑黢黢的山洞裡,只能聽見對方粗重的喘息聲,很想替他分擔痛苦,但又不知道從何做起,心裡努力了很久還是放棄了詢問,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起精神,警惕一切潛在的危險。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山體再次傳來劇烈震動的時候,李天畤終於擡起了頭,他似乎已經完全擺脫了剛纔神識受傷所帶來的巨大的精神痛苦,他站起身活動一番,感覺並無任何不適,忽然若有所思。
甲葵的行爲值得推敲,先是用迷魂陣引誘他的神識,明顯在浪費時間,被發現後用‘千重幻境’重創他的心神,但並沒有進一步加害的動作,如此可推斷,甲葵並不想要他性命,而是拖延和試探。
拖延還好理解,倘若他們都受了此間強大生命的控制,自然是想方設法阻止他進入地宮,但試探就有些牽強了,唯一支撐這個假設的理由就是他們認出了葉刀,但還無法確定持有葉刀的人到底是不是曾經戰神殿的主人。
因爲再厲害的本命法寶都有被強大對手煉化的可能,尤其是法寶的主人隕落後,這種可能會被迅速放大,如果從這個角度去想,甲醜他們的行爲倒也可以理解,畢竟不知多少年過去了,物是人非。
想通這一層,李天畤又重新找回了些許信心,檢查了元氣之海,尚有兩三成,如果沒有那一腳‘神之足印’,元氣會更多,看來甲葵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與申英傑重新回到三岔路口的位置,二人驚奇的發現左邊那條岔路不見了,眼下只剩下兩條路,中間一條路就是筆直的往前走,另一條是剛剛跟甲葵激戰過的地方。
甲葵撤掉了左側營造出來的通道幻境,又自右邊的通道離去,李天畤想了想,選擇了中間這條路,筆直前進。
小道狹窄陡峭,坡度一直向上,沒走多久便看見一個黑影攔在了前方,一名氣息強大的神通者,看不清此人的相貌,僅憑氣場,李天畤就判斷眼前這位是個勁敵。
“朋友,此路不通,回去吧。”
“是不是打倒了老哥,我便可以過去?”李天畤一面催動元氣,調出那柄光影金刀,一面悄悄將申英傑拽到身後,山洞狹窄,打起來爆發出的能量相當危險也難以控制。
“如此甚好。”黑影也不動怒,比之前碰到的任何一個都有涵養,因爲他是一個真正的修行者,而非殺手和傀儡,“動手之前,老朽冒昧一問,小哥和張家人有何淵源?”
“老哥爲什麼會這般詢問?”
“如果是張家人,最好不要再進去了,留點種子,延續香火吧。”黑影傲然道。
“哦?張家人都死絕了麼?”李天畤更奇怪了。
“離死光光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