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祁城這日,容義親自在城外等候,看到隊伍的瞬間,一夾馬腹,飛快來到馬車邊,隊伍停了下來,容義朝着馬車裡道:“小弟奉琛哥之命前來迎接王嫂。”
聽見這聲音,雪歌掀起車簾,瞧見外面那個端坐於駿馬上的男子,笑道:“勞煩靖王了。”
到了這裡,雪歌自然也是不願再等,直接出了馬車,從侍衛那裡討來一匹駿馬,直接翻身上馬,朝後方道:“我先回去,你們隨着隊伍回來吧。”這話主要是向青寶而言,剛好抓住繮繩的青寶愣在那裡,眼巴巴的看着雪歌,誰知自家主子已經揚長而去,只留給她一個瀟灑的背影。
“公主……”無力的呼喊了聲,青寶垂頭喪氣的把繮繩丟了回去,侍衛強忍着笑接過,然後就聽得青寶豪氣的出聲:“出發。”
容義看着青寶的小動作,不由發笑,俊臉上掛着明朗的笑意,安慰道:“王嫂也是想念容王了,自然想早些回去。”
就這樣,容義陪着隊伍緩慢前行,一路朝行宮走去。
另一邊,雪歌策馬前行,穿越一條一條的街道,在祁城逛了好幾次,這些街道她早已記熟,輕車熟路的就找到去往行宮最近的道路。
行宮之中,容琛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與平時無意,可若是仔細觀察的話,能發覺他深邃眼眸中蘊含的笑意,盯着的那頁書已經有半個時辰,沒有翻動過。
坐在一旁的陸安然見容琛時不時的擡頭看向外面,忍不住道:“王爺莫急,靖王已經去接雪歌了。想必很快就能歸來。”
聽過這話,容琛點了點頭。看着窗外的視線依舊沒有收回,好一會兒纔出聲:“這些日子辛苦陸姑娘了,這裡無事,請回去休息吧。”陸安然擡眸盯着容琛,後者神色淡淡,他本就如此。即使這些日子。自己日日前來,他也總是這樣客氣的趕自己走。
這個男人,難道連自己一丁點的付出都看不到麼?
遠處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容琛轉頭朝外看去,一道纖瘦的白色身影猛然闖入視線,快速朝着這邊而來。陸安然也看向外面。臉上露出一個笑,方纔跑進院子的人兒。轉瞬間已經進入房中,一眼就瞧見那個斜靠着軟榻的男子。
溫柔的看着自己,雪歌溫柔一笑,走進他。輕聲道:“我回來了。”
容琛眸中盛着寵溺的笑,擡手抓過她的手:“怎地穿這麼少,手都涼了。”
兩人溫言軟語。一旁的陸安然看的有些癡了,自己曾幻想過不止一次。想要得到的是溫柔,而不是客氣,可這些,他通通只給雪歌一人,一絲一毫都不願分出去。
“雪歌一路辛苦,不打擾你們兩人了,我先回去,晚些再來看你。”陸安然突然出聲,雪歌這纔回神,轉頭看着陸安然,歉然一笑,卻也沒有挽留。
陸安然離開後,雪歌在榻邊坐下,掀起容琛腿上蓋着的薄被,仔細查看他的傷口,發覺癒合得比自己預想的要好,這才鬆了口氣。正要出聲,就突然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溫熱的氣息打在耳畔。
“這些日子,可有想我?”像個孩子般的話語,惹得雪歌趴在他肩頭咯咯笑出聲來:“忙得很呢,哪有時間想你。”嘴硬的回答着,隨後就感受到容琛的手臂略微收緊,兩人貼的更近一些。
“真的?”語氣開始變得危險。
雪歌堅定的點頭:“嗯嗯,對啊,每天都在忙,根本沒有……”
“我想你了。”突然軟下來的語氣,讓雪歌笑意凝在臉上,低沉的嗓音敲打在心間,蕩起層層漣漪,彷彿永遠不會靜止。
雪歌安心的趴在他肩頭,小心翼翼的避開他的傷腿,伸出手抱着他的腰,動了動身子,湊近他的耳邊:“我想你,好想好想。”
想到恨不得立刻回到你的身邊,想到一刻都等不得,所以才整整將回程縮短了兩日。
如果他不是容王,她是不會嫁的,可世間哪有什麼如果,她很開心,他是容王,也是自己的夫君。
有些感動並不要多麼驚天動地,也許只是那麼簡單的一句——我想你了。
容義與青寶兩人隨着隊伍,也很快的到達行宮之外,青寶歡快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容義站在一旁看她,眼神充滿了愛戀,只是在青寶回頭的時候,又瞬間隱下。
兩人正要朝行宮中走,青寶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快步朝後方走去,指揮着侍衛將馬車中的蕭氏兄妹帶出來。容義跟來,車簾正好掀起,瞧見裡面被捆綁着的一男一女,不由問道:“這是……”
青寶隨口答道:“兩個刺客而已。”
“沒傷着吧。”一聽她的話,容義頓時又緊張了,青寶豪氣的擺手:“這樣的小刺客傷不着我和主子的。”說完,便朝着一旁的孫宏文道:“麻煩孫大人先找個地方將他們關起來。”
“是。”孫宏文應聲。
跟着容義走進行宮,想着主子一定和容王在一塊,自己也不好去打擾,於是轉身回去自己的住處,誰知容義也跟過來,青寶不解的看着他,醞釀着自己說話的語氣,好一會兒纔開口問道:“靖王還有事?”
“沒事。”
話雖這麼說着,容義卻已經先她一步走進眼前的房間……
“聽說在宵陌遇到了刺客?”容琛出聲問,雪歌正在削一隻蘋果,握慣刀劍的手削起水果來也很有水準,力道拿捏得極準,動作極快。不一會兒的功夫,一隻削好的蘋果就遞到容琛面前,同時出聲:“兩人乃是兄妹,被人逼迫前來刺殺你的,不小心被我拿下了。”
不小心?就算是小心也會被拿下吧,容琛笑着想。
蕭氏兄妹也是在被抓之後才知道行宮中根本沒有什麼容王,又打不過雪歌和青寶,這才落了這麼個下場。
“好甜。”容琛咬了口,然後稱讚了句,眉目間帶着迷人的笑,難得吃到雪歌親自削的水果,味道都有所不同。
“我留着他們的性命,帶回來了。”雪歌放下刀具,擦擦手,重新坐到容琛身旁,拿起他身邊放着的書,隨意看了眼,繼續道:“太子那邊可有消息了?”
算起來,太子容奇已經前往崇國兩月有餘,那邊的事情早該處理好。
“嗯,崇國明面上想與東南交好,實則不斷的向列國發起聯盟之約。”容琛將蘋果遞到雪歌嘴邊,後者毫不客氣的咬了一口,聽他繼續道:“估計是想將那些小國吞併。”
雪歌若有所思的點頭,咀嚼幾口,將口中的東西嚥下,然後才道:“很有可能,洛姬知道以崇國目前的實力,根本連東南和鏡月中的一方都對付不了,更不用說兩國聯盟之軍了,想在正式對戰我們兩國前,迅速將勢力擴大,才假意和東南交好,同時又暗中利用那些小國來牽制咱們。”
“她這個如意算盤打得未免太響了些,就算是小國,也不是這麼好吞併的。”
容琛道:“洛姬繼位不過三年,根基尚未穩定,就敢在國內如此大動,想來是有人在背後幫她。”
“王兄那邊傳來消息,說崇國密使早已去到天狼部落,卻遲遲沒有離開,也不知他們究竟在謀劃什麼。不管怎麼樣,都不能放任崇國繼續下去,需要給洛姬找點事情做才行。”雪歌聲音變得清冷起來,天狼族和崇國都是她的心頭刺,一日不拔除,她是不會安心的。
“修國派人潛入我國刺殺朝廷重臣,陛下大爲惱怒,已經派兵討伐修國,勢必要討個說法。”容琛低聲說了句,雪歌雙眸一亮,看着容琛有些驚喜:“真的?”
這事當然不會假,容琛的奏摺一送到朝中,老皇帝立即就大怒,當即下令宋子義領兵攻打修國。
這其中深意,真正領會的能有幾人。修國派人前來刺殺容琛,只不過正好給了東南發起戰爭的理由,修國與東南接壤,這些年來好幾次都險些被東南攻下,卻因崇國時不時的出手相助,這才堪堪保住。
“這一次,崇國保不住修國。”
“洛姬不傻,她明知這事會給東南一個正當的理由攻打修國,爲何還要教唆他們前來刺殺?”關於這事,雪歌始終沒有想通。若是將修國掌握在自己手中,豈不是更好的一步棋?若是真讓東南拿下修國,崇國手中的籌碼便會減少一個,況且千里迢迢前來刺殺,成功機率太低,這樣對比明顯的事情,爲何還要做?
容琛沉默片刻,開口道:“怕只怕,是故意而爲。”
聽見這話,雪歌也沉默下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又回憶了遍,然後才道:“我總覺得其中有些怪異之處,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
爲何要將勢力送到敵人手中?
夜裡,雪歌親自去見了蕭氏兄妹,這間屋子是孫宏文尋的,算是行宮中比較偏僻的地方,房中只有一張木桌,一盞燈放在上面,房門被打開,火苗隨風搖晃起來,猶如鬼火一般。
青寶走到兩人身前,蹲下身子,輕柔的問道:“怎麼樣,你們倆想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