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府內,一道賜婚聖旨,青寶拒接,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傳旨的李公公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抖的靠近幾步:“青寶姑娘,抗旨可是殺頭大罪,更何況,您和靖王不是……”
“不用說了,我是不會接這道旨的。”青寶執着的拒絕,臉上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擺明了就是不肯接了,李公公從未遇到過這種場景,這天下間,抗旨的人不是沒見過,看到抗賜婚聖旨的倒是頭一遭。
爲難的看着容琛,後者牽着雪歌緩緩起身,一擺手,所有人都迅速退了下去,大廳中只剩下四人,李公公臉色不太好看,看向容王:“容王,您說這事,老奴該如何交代?”
容琛似乎早就料到此種情形,並無多少意外,安撫道:“公公先坐,這事咱們慢慢商議。”李公公一聽,以爲容琛要勸青寶,不想容琛繼而道:“公公可知皇上爲何突然下旨賜婚?”
李公公面色發苦,本以爲是樁美差,沒想到卻遇到這出,他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何時遇到過這等事,不過就算他心中再氣,也知道這是容王府,他這點身份在容王眼中什麼都不算,所以全然隱忍下來。
“因爲靖王……”
“李公公!”不等李公公說完,一聲大喝便打斷他的話,將上了年歲的公公嚇得心跳一滯,險些背過氣去。聽見這個聲音。青寶轉頭看去,只見容義飛快跑進大廳,然後一把搶過李公公手中的詔書。順帶將李公公往外推,李公公臉色不斷變幻,本想好好的行禮,此時卻再也繃不住,顫顫巍巍的開口道:“靖王這是做什麼?”
容義見大家都坐着,以爲聖旨還未宣讀,便想將李公公送出去。青寶卻突然站起身,看着容義。眸中滿是失望:“容義,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以爲讓皇上下道聖旨,就能逼迫我嫁給你嗎?”
聽得這話。容義突然停下動作,轉身去看青寶,只見她臉上是一副看錯人的表情,還有失望,扎得容義心口生疼:“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你去請求,皇上怎麼會這麼巧合的就來賜婚……”
容義離開不到一個時辰,聖旨就傳到了容王府,青寶撒了謊自己心中也有擔憂,害怕容義去尋容王。卻不想他直接進了宮。
“我進宮是因爲……”突然,容義收住聲音,沒有再解釋。看着青寶的臉,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遙遠,陌生,不信任,這些東西全部都在他們二人之間體現。雪歌將青寶拉扯回去:“靖王不會做這等事,這其中肯定有誤會。不要在不明情況的時候說任何話。”
“對不起,靖王。這道聖旨,只怕青寶不能接受,我知道抗旨是殺頭之罪,但青寶不願……違背心意。”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雪歌的眉頭已經皺在一起。李公公更是愣在原地,看着這場鬧劇,只覺大腦有些不夠用,這是什麼情況?
兩人吵架了?誒,作爲一個會察言觀色的人,李公公自然知道這事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便恭敬的彎腰行禮,道:“老奴先行告退,至於這道聖旨麼,還望靖王親自入宮與陛下解釋。”
聽過李公公的話,雪歌便知道這是個聰明人,不會將這裡的事告訴皇帝,只是讓容義自己去解釋,如此一來,責任便不會全部落在青寶身上。
待得上了馬車,李公公這才抹了把汗,這些人可是一個都得罪不得,那青寶看着只是個小丫頭,可實際上,鬧出抗旨這麼大的動靜,容王與容王妃都無一句責備,反而想着法子爲她開脫,這中間的關係,實在太過複雜,他還是不要多言的好。
想到這裡,便讓趕車的小太監放慢速度,去東街買點東西,然後再回宮。容王府距離東街甚遠,繞過這一趟至少需要耽擱一個時辰,希望靖王能夠先他之前進宮,否則帶着聖旨出來,再帶着聖旨回去,這事兒他還真的承擔不下。
大廳之中的氣氛很是駭人。
青寶的每句話都如一根針,紮在容義心臟之上,致命的疼,容義頹敗的退後兩步,看着青寶,露出一個苦笑:“你心中對我,就沒有一絲的情義?”
這句話就像溺水之前最後的呼救,期盼着有人能夠伸手拉自己一把。
“沒有。”
只可惜,來了一個人,他卻伸手推了自己,無盡的冰冷與黑暗將自己淹沒。
“我會進宮與父皇說明此事的。”說完這話,容義就轉身快步離開,大門外響起馬蹄聲,逐漸遠去,青寶站在原地,看着容義消失的方向。
容琛輕嘆一聲,此事他無法插手,便徑直返回主院,將空間留給她們主僕二人。“容義不會做出任何強求你的事。所以這道聖旨,應該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我知道。”
“那你……”雪歌挑眉,看着青寶,只聽青寶道:“我只是想讓他徹底斷掉對我的念頭。”說完,青寶歉意的走上前,看着雪歌:“對不起,公主,我總是爲你添麻煩,那傳旨的公公也說了,抗旨乃是殺人之罪,若是皇上責怪下來,便讓青寶自己承擔吧。”
雪歌擡手撫摸着她的臉頰,輕聲道:“放心吧,沒事的。”
對於青寶的性子,沒有人比雪歌最瞭解,她之所以如此做,就是知道自己與容義不會有任何可能,纔會做得決絕,不給容義一絲機會。長痛不如短痛,時間拖得越長,就會越發難以割捨。
沒人知道容義是如何與皇帝解釋此事的,容王府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也沒有任何罪責下來,只是在這天早朝時,容義提出要返回駐地,老皇帝同意了。下朝後容琛與容義並肩而行:“這麼快就走了?”
“在父皇下旨那天,我進宮就是爲了此事,只是後來耽擱了,拖到現在。”容義神色淡淡,話語平靜。
“青寶那日的話有口無心,你莫要放在心上。”
容義笑笑:“她不是個會撒謊的人,很多時候說的謊言都是很容易拆穿的,不論是裝失憶,還是後來說的那些話,她的心思我都懂。我原本以爲,她終有一天會動心,只是到現在才知道,感情這事,有時太過難解。”
聽着這段話,容琛突然發現,容義成長了,之前他是個想要什麼就一定會得到的人,可是如今,他學會了放棄,有的時候,一件東西抓得太緊就會碎掉,他不願這份感情化爲碎片,便選擇將其放在心中。
“與容悅道個別吧。”
“好,一會兒就去。”
容悅雖是王爺,但並不理會朝政之事,準確的來說,就是個閒散王爺,他只要能照顧好自己就足夠了,不需他操心別的事。兩人出了王宮,容義便騎馬朝着端陽王府的方向而去,容琛站在原地看了會兒,這才鑽進馬車,返回府邸。
皇帝賜婚一事尚未傳開,旁人並不得知,不過太子卻帶着意味莫名的笑,走出宮門,看着容義離開的方向,許久才收回視線。
馬車途徑繁鬧的街道,容琛閉目小憩,思緒不斷飄忽而過,一張臉牢牢的深刻於腦海中,一顰一笑,就連拿刀的動作,他都牢牢記着。不過是離開一會兒,便有些想念了,催促了聲,流雲加快速度,馬車飛快朝着府邸行駛。
回到主院,天色已經大亮,太陽初升,現在已是春末,氣溫回升,容琛換下官服,這才進入內室,坐在牀邊看着雪歌熟睡中安詳的臉。
忍不住伸手摸了下,雪歌睡得極熟,沒有反應,容琛之前問了小柔,說是一直睡着,連早膳都還沒吃過。便出聲道:“雪歌。”
輕喚幾聲,雪歌悠悠轉醒,睡眼迷濛的看着容琛,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好一會兒纔開口道:“你回來了?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本想坐起身來,卻不想睏倦不已,費了些力氣才起身,容琛笑看着她:“是不是近些日子太累了,這麼嗜睡?”雪歌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怎麼了,不論睡多久依舊覺得困,總是睡不醒似的,再加上近幾日很多東西都不想吃,顯得有些消瘦,臉色也不如以前紅潤。
容琛正要起身爲她拿衣服,卻被她拉住,重新坐回牀邊:“怎麼了?”雪歌撒嬌似的趴在容琛身上,摟着他的腰,腦袋在他胸膛上磨蹭了下,道:“好睏,還想睡。”
寵溺的揉了揉她漆黑的長髮:“那先吃點東西,一會兒再睡。”
胸口處傳來一聲不太明顯的“好”。容琛喚了小柔進來,讓她將早膳端到內室來。不多時,豐富的膳食送入房中。
容琛將她扶着靠在巨大軟枕上,然後端起粥碗,正要喂她,雪歌伸過手去:“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忙碌一早上還沒吃東西呢,趕緊吃點。”
將粥碗遞給她,又爲她夾了些青菜讓入碗中,雪歌突然涌起一股噁心的感覺,強壓下去,只覺得今日的菜太過油膩,皺了眉,道:“我沒胃口。”
近幾日她都是這樣,明明很餓,但看着一桌的菜卻又提不起胃口,反而想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