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然深夜趕至容王府,竟是想與容琛一同前往漠北,聽了這話,容琛淡淡的看着陸安然,沒有開口,心中似乎在盤算着她提出這個要求的目的。
對此,雪歌也有些疑惑,代替容琛問出了口。
“漠北現很危險,處處爆發民亂,你去做什麼?”
陸安然轉向雪歌,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冷靜,絲毫沒有衝動的跡象:“雪歌不是說過,不能因爲是女子就放棄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麼,我想跟着容王前去漠北賑災,爲受苦受難的百姓們做些事,也好過留在皇都空憂心的好。”
話語殷切,陸安然清秀的臉上有着自信:“請容王放心,安然會照顧自己,不會給您添麻煩。”
話已至此,兩人都看到了陸安然不會更改的決心,只怕自己不答應她,她也會自己想辦法前往漠北的。
“此事,丞相同意了?”
聽出容琛口風有所鬆動,陸安然臉上一喜,急急道:“我已請求了父親,他說只要容王應允,他就不會反對。”
原來如此。容琛沉默片刻,視線移向雪歌,徵求她的意見。若是以往,他是怎麼都不會同意的,不過陸安然是雪歌好友,此行漠北路途遙遠,又要在那邊逗留很長時間,若是有個能說話的人陪伴在她身邊,自己倒也能安心些。
雪歌所認識的人,能用朋友二字來稱謂的不過單手之數,陸安然又是唯一的女性朋友。從陸安然說出自己的來意時,雪歌就已知道了她的心思。像她這樣的人,肯定不會甘心留在小小的丞相府,若是不能走出那個地方。她在書上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夢幻,所向往的那些壯麗山河只會是一幅幅沒有生氣的畫卷。
終於,雪歌微笑點頭:“若是有安然同行,我也正好有個伴。”此意,便是同意了,容琛收回目光,正要開口。卻看見陸安然眸中有着一閃而過的驚詫。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剛到嘴邊的話語,又生生止住,只見陸安然一臉興奮的抱住雪歌的胳膊:“早就想和雪歌一同出去走走了。去看看那些你說過的美麗風景,去感受一下民間各地的風俗與生活。”
雪歌笑着道:“此行可是去賑災,路途遙遠又時間緊迫,根本無暇觀賞沿路景色。只怕到了那邊,你看到的會是人間慘象。可別被嚇到就好。”取笑之中帶着提醒,外面的世界並不只是美好。這是雪歌從小就知道的真理。
白晝與黑夜無法共存,美好的相像亦會與殘酷的現實形成對比。
“不怕不怕,可別小看我。”
好半響。雪歌發現容琛那裡沒動靜,轉過頭去,瞧見他眉頭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麼:“怎麼了,你就讓安然一同前去吧。說不定還能幫上忙呢。”
容琛擡眸,臉上已是一派自然:“既然娘子開口,那爲夫只能遵命了。”
這事就這樣定下來,陸安然又匆匆趕回去收拾東西。雪歌送完她回到書房,發現容琛依舊低頭看着手中的資料,雪歌放輕腳步,悄然繞至他身後,視線落在他握着的紙張上看了幾眼,是一些比較官方的關於漠北幾大家族的介紹。
雪歌眉眼含着笑意,俯身伸手,猛然矇住容琛的雙眼,清脆動聽的笑聲響在耳畔:“猜猜我是誰?”
一時興起,玩起小孩的把戲來,容琛倒是配合,她的手並無多少力道,他卻沒有躲開,而是微微側頭,似乎在思索,好一會兒纔開口:“猜不到。”
雪歌笑聲更甚:“你怎麼這麼笨,居然連我都猜不到。”說着一邊鬆開手,一邊側身來到他右側,笑看着他。
就像許多年後百曉生所著的《傾世錄》中所說,兩人一直都活得那麼清醒,難得糊塗,卻都是爲了對方。
她不願他那麼累,他也願意寵着她。
這樣的小把戲,兩人也玩得開心。笑聲收歇,雪歌斂起笑意,將他手中的東西拿了過來,放在書案上,然後抓着他的手,用命令的口吻說:“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回去休息,這些東西在路上也可以看。”
“謹遵夫人之命。”說完這話,容琛起身,一把將雪歌攔腰抱起,緩步離開書房。
突然凌空,雪歌條件反射的抓住容琛的衣裳,當她發現自己這樣輕易就被容琛抱在懷中時,耳根又有些泛紅,不想被人看見自己的窘態,只好將頭又低了些,幸好夜色瀰漫,容琛有專心的看着路,並未發現她的小動作。
只是她手下抓着他衣裳越來越重的力道,容琛倒是一點沒漏的感覺到了。
聽見頭頂傳來的低沉笑聲,雪歌羞怒的擡頭,卻只看見他的側臉,還有他含着笑意微勾的脣角,俊朗的臉被月光鍍上一層柔和的光芒,有些不真實。
“不許笑。”
緩緩靠上他的肩頭,並不如何強壯,但卻讓她很有安全感,很安心。
一路回到主院,小柔正站在房門口等着,遠遠看見雪歌被容琛抱回來,捂着嘴吃吃的笑了兩聲,雪歌臉色更紅,他們鮮少在人前這麼親近,容琛突然的舉動雖讓她驚訝,卻也沒有逃避,但此時被小柔丫頭一笑,雪歌頓時就羞紅了臉。
“將我們更換的衣服送去浴房。”容琛吩咐了聲,便邁開步子徑直朝前走去,沒有進入臥室。聽見這話,雪歌立即明白過來,他們這是要去——沐浴。
可,可是……
雪歌終於反應過來,臉色紅得像櫻桃般,連話語也說不清晰:“我,我們,這……”
這樣可愛的雪歌讓容琛很想逗弄一番,兩人每次親密接觸,她總是羞澀得面紅耳赤,即使到了今日,還是這般。這樣的人兒,如何讓他不愛。
主院後部開闢了一大間的屋子設立成浴房,裡面修建了一座巨大的浴池,乃是請皇都中最好的巧匠設計,旁邊的屋子安置着火爐,連接兩方的石質水槽,能夠將熱水遠遠不斷的送入池中。
踢開房門,一陣氤氳的熱氣撲面襲來,帶着一股暖意。
繞過一扇巨大的屏風,就瞧見了那座巨大的浴池,將雪歌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小柔正好跟在兩人身後走進來,將兩人的更換衣物放置在遠處木架上。
“這裡不用伺候,外面守着就行了。”
“是。”雪歌沒看錯的話,小柔那丫頭的臉怎麼比自己還紅,還有,離開前看自己的時候,那是什麼眼神,你給我解釋清楚……
有些心虛的低着頭,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不用看也知道容琛在脫衣服,這裡簡直太熱了,剛剛進來這麼一會兒就渾身難受,片刻後,雪歌站起身,看着已經脫下外袍的容琛背影道:“你先洗,我……我一會兒再來。”
說完,便如逃兵般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手臂被人一扯,毫無防備的雪歌一個重心不穩,就朝左後方跌去,然後就跌進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中:“跑什麼?”
不知爲何,雪歌總覺得容琛說這句話時,聲音無比的魅惑,竟像她看過的一個話本子裡看過的能夠攝人心魄的魔君一般,而此時的她,就是那凡間的女子,被魔君勾去了心魂,所以直到身上的衣物褪盡,雪歌也沒想起來掙扎,直到容琛那雙帶着明顯意圖的眸子看向她時。
她才羞愧難當的下到池子中,循着一個角落的位子坐了下來,將整個身子都埋在水中,只露出一個腦袋。
如墨的黑髮飄在水面上,猶如一團糾纏不清的藤蔓,纏得容琛有些喘不過氣來。
兩人是夫妻,該做的都做過了,她自是知道自己沒必要逃避什麼,不過有時還沒等理智反應過來,她就已經做出了這些舉動,她也實在有些無奈。
就這樣,她在那個角落中時而皺眉,時而嘆氣。被溫熱的水浸泡着,四肢百骸都舒適起來,洗去一身的疲憊,閉着雙眸享受的雪歌突然睜開眸子,藉着池邊的夜明珠的清冷光芒看到了容琛那張俊臉——近在咫尺。
深邃幽深的黑眸中閃爍着她並不陌生的光芒。
帶着微繭的手指撫過她纖細的腰肢,這樣的接觸讓她身子一顫,池水蕩着漣漪,容琛湊近她耳邊,聲音低沉暗啞:“你還未送我生辰禮物呢?”
雪歌一愣,白皙的肌膚被水汽薰得泛紅,沒想到容琛會突然提起這事。本來也想準備禮物的,後來想想容琛不喜這些事物,便放棄了,沒想到一向清冷的容王竟像自己討禮物,只好笑着問他:“那你想要什麼?過幾日給你補上。”她沒有聽出容琛話裡隱藏的意思,徑直跳進了他設好的圈套中。
容琛又靠近些,貼上她的身子:“現在就想要。”這乞求般的語氣,這般的動人,撓心。
被他靠近的動作惹得心慌,身上的溫度也陡然升高,平日聰慧的她完全沒反應過來,心道現在這麼晚了,上哪兒去給你弄禮物,只好開口:“怎麼突然想要禮物了,你先與我說說想要什麼,我讓……唔。”
不等她說完,那一張一合的小嘴便被堵住了,雪歌睜大了眼睛看着放大的臉,只覺被水霧阻礙,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不過這般肆虐的吻,讓她喘不過氣,連心臟也劇烈的跳動起來。
待得容琛放開自己,她才劇烈的呼吸着,那個蠱惑人心的暗啞嗓音再次響起:“我想要你,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