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留在祁城養傷,陸安然也留在那裡,自從那日她與陸安然把話挑明,青寶便覺得,有些事情無法再回到從前了。
雪歌在外奔波,陸安然卻能日日守在容王身側,能夠藉着照顧的名義陪伴着他。不得不說,陸安然真的是個很容易讓人愛上的姑娘,跟着雪歌離開之後,青寶心中總有些擔憂,卻又不能說出來。
連日來的忙碌讓她不能用這些事情來影響雪歌,直到所有的事情處理好,她這纔有了一個合適的時機,提起此事。
“流雲不也留在祁城,你擔心麼?”雪歌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青寶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條件反射的回答:“當然不了。”話剛出口,青寶立即聽出雪歌話裡的意思,小臉瞬間紅透,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嬌笑聲從響起就沒停下過,青寶用毫無威懾力的眼神瞪着雪歌,後者捂着肚子又笑了一陣,這才收斂:“情愛之事於我來說並不重要,這場聯姻只不過是必須的東西罷了,若容琛不是容王,我也不會嫁他的,不過……一切都不會有如果。我相信他。”
簡單的一句‘我相信他’,讓青寶沉默下來。
真的不重要嗎?
也許這個問題,就連雪歌自己都沒有準確的答案,也許她以爲,並不重要。
見青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雪歌清冷的聲音響起:“任何阻擋前行的東西都不可留。”
青寶擡頭,看着雪歌清冷的臉,認真的回答:“青寶知道了。”
時間來到深夜,雪歌在牀榻上躺着,閉上雙眸。很快就睡了過去。這一次,她又做了那個夢,無盡的荊棘,迷濛的霧氣,一切遮擋着視線的東西都開始逐漸減少,好似快要消散,可這速度實在太過緩慢。她依舊無法看清隱藏在裡面的事物。
不斷的朝前走。不斷的走,直到她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正要身後去觸摸之事。她便醒了過來。
吵醒她的是那一聲清脆的‘叮’的響動。兵器碰撞的聲音,雪歌緩緩從牀上坐起,看向黑暗處,只能瞧見兩把泛着冷光的兵器不斷交錯。
就在這時。一道勁風朝着自己而來,雪歌有些慵懶的擡起手。將那人匕首打落,下一刻,雪歌已經翻身而起,一掌將襲擊之人打退。然後就聽得一陣響動,應是撞到一旁的木架了。
出手之人顯然也沒想到雪歌反應會這麼快。
不多時,孫宏文已經帶人趕到房外。青寶那邊的戰鬥也已經結束,直到燈火亮起。孫宏文這才推門而入,隔着一層薄薄的帷幕看着裡面的情形,在外室單膝下跪,恭敬道:“屬下拜見王妃。”
“孫大人來得正好,這裡抓住兩個刺客,孫大人帶下去好好審問一下。”雪歌聲音並不清明,還帶着些許朦朧的睡意。
得了允許,孫宏文這纔敢帶人進入內室,將兩名刺客捆綁起來,看着這一男一女,孫宏文沒有任何驚訝,顯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雪歌看了眼兩人,淡淡道:“交給孫大人了,我還要睡一會兒。”說完就準備躺下。
蕭子敬盯着雪歌的目光很複雜,而另一邊,被青寶制住的蕭陌兒,亦是臉色極度難看,青寶將其推給孫宏文:“勞煩孫大人了,審問之時注意點分寸,畢竟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身上帶傷也不怎麼好看。”
說這話時,不帶任何的憐惜。孫宏文那邊又開始糾結起來,不知青寶口中所說的分寸,究竟是要重呢,還是要輕。
蕭氏兄妹沉默着,沒有說任何話,直到被孫宏文帶走,蕭陌兒纔回頭深深的看了眼青寶,後者對其的視線絲毫不在意,吹滅燈燭,出門後將房門帶上。雪歌很快再次陷入沉睡,那個夢沒再來影響她。
又在宵陌逗留了一日,才啓程前往祁城,離開時候,夏侯清親自前來送她,道別時,只是看着她,說了句:“有緣再見。”
聽見這話,雪歌情不自禁的笑起來,傾落一世風華般的笑容久久沒有散去,盯着他看:“有緣再見。”
一定會再見的,兩人心中都知道。
返回祁城時,隊伍行進速度較快,幾乎沒有耽擱任何時間,這道命令是雪歌下的,她答應過容琛,辦完事情就會立即趕回去,在外逗留的日子已經足夠長,此時返回自然不能再慢。
蕭子敬和蕭陌兒被關在後面那輛馬車中,期間因爲動武,蕭子敬身上本就沒有癒合的傷口再次崩開,雪歌秉承善良的性子,在一座鎮子上找了大夫爲他治傷。傷口包紮完畢後,青寶手中把玩着精緻的匕首,在蕭陌兒臉上比劃了兩下,然後對蕭子敬說道:“若是不想死的話,就老實點呆着,我主子趕着回去呢,若是再因你耽擱了行程,我就把她的手廢了,看她還怎麼拿劍。”
這話說得平緩,甚至沒有任何威脅的語氣,停在蕭子敬耳中自然沒有任何威懾力,只聽得他冷哼一聲,側過頭去。
“啊……”蕭陌兒突然發出一聲痛呼,臉色瞬間慘白,額頭滲出冷汗來,叫過之後便拼命咬着自己的下脣,蕭子敬回頭,順着蕭陌兒的視線看去,看見她被繩子束縛住的雙手此時正汩汩的冒着鮮血。
而青寶手中的匕首,正好從她左手腕的傷處擡起,她沒下多大力氣,這傷雖疼,卻並不嚴重。看着那處傷口,青寶緩緩浮起一個笑來:“方纔忘了說,我可不是開玩笑的哦,你們倆都給我好好呆着。”
說完,摸出手絹,將匕首上的血跡擦淨,回頭衝那大夫說:“大夫,抱歉,她也受傷了,麻煩你處理一下。”
那大夫已經被青寶的作爲嚇得臉色慘白,雙手不斷的哆嗦着,此時聽着青寶的話,這才突然回神,看着醫館門口守着的幾個彪悍護衛,也不敢多說什麼,立即提着藥箱去幫蕭陌兒包紮傷口。
蕭子敬臉色很難看,狠狠的瞪着青寶,彷彿要將她咬碎一般,後者絲毫不在意他的兇狠。隨口道:“之前想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放棄了,現在纔會淪爲階下囚,不過,你們還是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俯下身子,湊近蕭陌兒,看着她強忍疼痛的臉,一旁的老大夫連大氣都不敢出,極力控制住顫抖的雙手。
“想必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吧,她確實中了毒,真以爲是那些騙人的小把戲麼,若不是我主子討來的解毒藥,一月之期到了,你以爲她還能活命?”
“什麼?”蕭子敬猛然擡頭,盯着青寶。
說完這話,青寶直起身,冷冷道:“兩條路,一條是我殺了你們,另一條,便是選擇背叛你們身後的人。這兩條路似乎都不好選,不過沒關係,我會給你們時間的,慢慢考慮。不過在我下次來見你們時,就要做出選擇了,如果沉默的話,我會當你們是想選第一條哦。”
兩人臉色同時沉了下去,這兩條路根本都是死路,沒有完成任務,已經是死路一條,就算他們逃出去,也會被那些人找到。
從醫館出來,太陽已至中空,晃眼的陽光照射下來,曬得人很是難受,看着那兩人被塞入馬車,青寶這纔回到雪歌身邊,唸叨着:“實在受不了漠北這鬼天氣了,咱們還是快些回王府吧。”
白日和晚上幾乎就像兩個季節,這極端的溫度,簡直讓人難以忍受。
“嗯,這裡的天氣也不適合容琛養傷,一到祁城與他們匯合,就儘快返回皇都。”雪歌出聲同意她的話。
離開皇都已有兩月,現下進入寒冬季節,漠北天氣詭異,對容琛的傷勢恢復沒有好處,還要快些返回才行。
“對了公主,你怎麼知道他們兩人是刺客?”
說起這事,雪歌只是笑笑:“從最開始就知道。”就是因爲知道,所以纔會救下蕭子敬,纔會有後來這些事情,不過蕭子敬還有個中毒的妹妹,確實超出她的預料,也是直到那時,她才決定收服蕭子敬的。
那時的猶豫,只不過是在決定兩人的生死罷了,若是要收爲幾用,自然要想辦法爲蕭陌兒把毒解了。
只是蕭陌兒中的不是黑蓮毒,而是另外一種類似的毒素,當初看見蕭陌兒手臂上未成形的黑蓮時,她也有一瞬間以爲那就是黑蓮。不過她很快就確認,那不是黑蓮毒,因爲她與瑞安提起過此毒,瑞安曾說,黑蓮毒不是一般的毒藥,也許想要製出一次的用量就要好幾年的時間。
那時只是爲了安慰雪歌,說她不會再遇到這等劇毒的,沒想到這倒是成了她區分蕭陌兒身上毒素的方式。
蕭子敬被人控制,要他前來刺殺容王,讓蕭陌兒裝作中毒的模樣,不想後者確實身中奇毒,而雪歌將這種毒的症狀寫在信中告訴瑞安,後者很快就有了回信,順帶將解藥放在信中帶回。
至於那天夜裡,他爲什麼會在夏侯府,雪歌還不是太清楚,還需要去問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