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朵朵白雲漂浮在純藍天空之中,緩緩移動,空氣中瀰漫着淡淡花香,這種季節適合出去踏青,不過她總是忙碌,加上身體裡孕育的小生命,容琛不允許她走得太遠。
雪歌擡頭,望着眼前的建築,巨大無比,恢弘大氣,已經有些年代沒有修葺,給人一種沉重感,彷彿有東西來自歷史河流中,存在於此。
視線下移,打量着匾額上的‘御府’二字。這裡,就是東南用來編纂文史的地方,裡面都是一些擁有淵博知識和見解的人。
“走吧。”容琛帶着她走進御府,門口的守衛見着他,恭敬的行禮。然後就準備去通報,被容琛制止:“本王找沈大人有點事,自己去尋他就好,不必通報。”
容琛帶着雪歌徑直走了進去,不遠處的大廳一片清冷,繞過右側長廊,直接進入後面御史們工作的地方,一進入這裡,雪歌就立刻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書卷氣,這是一座三面皆爲房間的院落,每一間都房門大開,裡面傳出一些聲音,偶爾有爭執。
一人抱着厚厚的書籍從外面走進來,走路時都還在翻看最上方的一本典籍,因此沒有發覺前方有人,險些撞上容琛,待得他反應過來,連連致歉,容琛道了聲‘無事’,那人一頓,猛的擡頭。
抱着厚重書籍的乃是一個青年男子,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左右。略顯清瘦,寬大的官府穿在身上略微顯大,身上書卷氣極重。
那人一看見容琛。臉上立刻浮現一抹驚喜之色,恭敬的行禮:“見過容王。”
“沈大人不必多禮。”
那人抱着太多東西,站在這裡講話也不太方便,直接說道:“請屋裡坐。”說着就帶領兩人朝自己處理事務的房間走去,這是一間單人使用的房間,男子帶着兩人進入,放下東西就去爲二人倒茶。
按照東南的制度。御府之中能夠單獨使用房間的官員需得正三品或以上,其他的一些官員都是合用。加上御府中所有房間都用來存放典籍與資料,空間更是緊湊。雪歌訝異的打量着青年男子,想着這麼年輕難道就已有正三品的官職?她記得在東南,就算每次科舉考取狀元的人進入御府。也是從四品編纂開始做起,然後才能升職。
房間並不小,但很是雜亂,四處堆積的書籍佔據了大半空間,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看着容琛道:“容王別介意。”
容琛掃視一眼,不太在意的看着他道:“當年的天才狀元沈奕已經成爲正二品的御府副管,很不錯。”聽得這話,雪歌微驚。正二品?再看看眼前這人,最多不超過二十六歲,竟然就已經坐到了如此的位置上。若是沒有絕對的能力支撐,只怕是坐不穩這個位置的。
聽到容琛的誇獎,沈奕略微有些臉紅,連連道:“容王就莫要取笑下官了,沈奕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容王的提拔。”
“好了。別謙虛了,今日來此。是有些東西想要請教。”
容琛與這沈奕關係不錯,有些私交,沈奕才華橫溢,容琛對其也頗爲賞識,雪歌之前提起要來御府,他就想着直接找沈奕就好。
雪歌站起身來,將攜帶來的那本書取出,反倒做了記號的那頁,道:“雪歌想向沈大人請教一下這種古老的文字。”
沈奕接過雪歌遞來的書,順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瞧見那幾個字,立即就被吸引了目光,細心的看着,然後又翻到其他摺疊的幾處,一一看過之後,才移開視線,看向雪歌,道:“這種文字乃是許多年前的一種密文,不過早在百年前各國推出新的文字,這種密文就失傳了,只有在一些特別古老的典籍上才能偶爾見到幾個。”
“沈大人可否認識?能不能解析出每個字所代表的意思?”容琛對沈奕評價極高,能夠讓他說出天才二字,這沈奕必定不是泛泛之輩,雪歌充滿信心的問道。
沈奕含蓄的笑了笑:“這種文字太過生僻,能夠翻查的典籍也太少,不過下官對這種文字尚且有些研究,近期也正在做資料收集,應該能夠幫助王妃一二。”
雪歌有些驚喜,想着前來御府果然沒錯,只是她本來以爲爲她解疑答惑的會是個年歲頗大的老者,沒想到是個年紀輕輕的青年。不管怎麼樣,能夠得到幫助,就是最好的。見雪歌高興,沈奕連忙道:“下官會盡力而爲,不過這種密文所得信息少之又少,到時若是沒有達到王妃心目中的標準,還請王妃莫要怪罪。”
“感謝沈大人相助。”雪歌深切的道了謝,表示自己不在意,她本來也就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能夠翻譯出來最好,若是翻譯不出,倒也沒有什麼關係。
沈奕將雪歌帶來的那本書留下:“翻譯這些密文需要些時間,沈奕會盡快將其翻譯並且整理,到時派人送去容王府。”
容琛起身,笑道:“謝謝。”
“這是沈奕應做的,王妃標記出來的幾個密文,沈奕還從未見到過,今日又多了一些資料,說起來還要感謝王妃。”
雪歌笑看着他,這沈奕有些意思,看那模樣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查證那些文字,容琛也看出他的想法,便道:“那本王先告辭,就不打擾沈大人做事了。”
兩人熟識,沈奕也沒挽留,將兩人送到御府門口,這才匆匆返身跑了回去,雪歌看得發笑,抓着容琛的衣袖,道:“真是個有趣的人。”
“這沈奕乃是天縱英才,生長在一個書香門第,從小受家族薰陶,對文字和歷史事件感興趣,一心鑽研於此,三年前參加科舉,筆試時寫了一篇‘論歷史文化對國家的影響’,深得陛下賞識,直接欽點他做御府編纂,那時的官職乃是副三品。”
直接就是副三品?這也算是開了先河了,不過更令雪歌驚訝的乃是他從副三品做到正二品,竟然只花了三年的時間,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啊,看來不止是天才,還是怪才。容琛接下來的話,更是證實了她的猜測。
“沈奕上任之後,兩年內就整合了御府內拖延多年沒能編纂完成的典籍,還自著了兩本書呈給陛下,一本名爲《論武器對戰場的影響》,另一本則是《官與民之間的紐帶》。這兩書的價值極高,沈奕也因此名聲大噪,官職一升再升。”
“《論武器對戰場的影響》?”雪歌低聲呢喃了句,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常年鑽在書堆中的人竟然能夠寫出這樣的書,片刻後開口道:“這書你有麼,我想看看。”
“書房中存了一本,沈奕當初送我的,回去給你找找。”
回到王府之中,容琛果真找出了那本書,藍色封皮上寫着它的名字,雪歌靠在榻上,饒有興致的翻看着,越看臉色越慎重,不得不承認,這沈奕真的是個人才,這本書裡羅列出許多中的武器,還分別對其威能作出解釋,詳盡無比,更加恐怖的是,他還將每種武器在何種戰況下能發揮的最大威能寫了出來。
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將這本兵器論看完,雪歌合上書本時,心中的感觸已不能用震撼來形容,只能感嘆這沈奕出現的時間較晚,若是他再早個幾十年出生,只怕鏡月就無法和東南抗衡了。
不過終究沒有如果,時光也不會倒流回去,雪歌合上書籍,輕聲呢喃:“這個沈奕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夠將其收爲己用就好了。”
雖然有此想法,但雪歌心中卻並無多少把握,沈奕作爲文官,能夠寫出這樣的東西來,說明對各國武器和作戰方針有足夠的瞭解,心中肯定也有自己的堅持與執着,還有那顆獻身於國的熱血與意志,越是這樣的人,就越難收服。
雪歌陷入了沉思,突然感覺手邊傳來一些柔軟觸感,將視線下移,看了過去,只見一團潔白的東西趴在自己手邊,不斷磨蹭着。
竟然是那隻小狐狸。
自從將小傢伙帶回府裡交給青寶和小柔兩人後,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它了,此時突然見到,頗有幾分驚喜,將書籍放在一旁桌案上,伸手將小傢伙抱了起來。不知爲何,這些日子沒見,小傢伙對雪歌依然親切,討好的在雪歌懷中蹭了蹭,柔軟的毛髮惹得雪歌掌心發癢。
“小東西,怎地今日跑到這裡來了?”平日小狐都是養在青寶那處院子的,因爲青寶受傷,就暫時寄存到小柔丫頭那裡養着,今日不知怎麼跑到主院來了。
一人一狐正玩的開心,院子裡突然傳來小柔焦急的聲音,似乎在尋找小狐狸。
雪歌抱着小傢伙走出房間,遠遠的看着小柔,問道:“是在找這個小傢伙麼?”
聽見聲音,小柔快速跑了過來,看見雪歌懷中的一團白色時,這才鬆了口氣,拍了拍胸脯,道:“一轉身就不見了,找了好多地方都沒找到,可嚇死我了。”
雪歌笑笑:“小傢伙突然跑了過來,居然還記得路,真聰明。”寵溺的伸出手指點了點小狐的尖尖鼻頭,卻不想原本還乖巧的小狐狸突然張開嘴,衝着雪歌的手指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