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心情不錯,只是說了兩句,此事就算翻篇了,胡大人鬆了一口氣,將那丫頭強行拉回了座位,語氣不善:“別胡鬧。”說來着胡大人也是滿心的鬱悶,這個寶貝女兒聽聞容悅成婚,新娘不是她,將家裡鬧了個天翻地覆。
今日更是朝着要跟來,胡大人知道她的性子,自是不能答應,將她關在房中,並且讓人看管好,沒想到還是被她逃了出來,鬧了這出,還好皇上和端陽王都沒有怪罪,否則他這頭頂的官帽就要因爲教女無方而丟掉了。
這個小插曲過去以後,正常婚禮進行得很順利,雖然不願,不過容悅的臉上還是勉強的帶着幾分喜悅,娶了嬌妻,自當開心。不過雪歌倒是注意到另一個人,不知今日怎地了,這麼多人都表現得這麼不正常。正午午時,日頭正大,雪歌覺得有幾分悶熱,四周又過於喧鬧,便想四處走走,容琛也沒攔她。
端陽王府的設計過於繁複,轉了幾道彎雪歌就走到了新房外,正要轉身返回的時候,卻發現一個人影朝着新房而去,正是大理寺卿的千金——王洛兒。
她來這裡做什麼?雪歌對這些瑣事並無多少好奇心,但當她瞧見王洛兒竟然推門進入新房,當下就止住了步子,上前幾步,來到拐角處。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聽牆角的一天……
端坐於榻邊的新娘聽見響動。由於紅布遮擋了視線,她看不清來人的模樣,只是聽着腳步聲來到近前。便沒了聲響。忽然,一隻白皙的手伸到跟前,修長細嫩的手指掀開了她頭頂的蓋頭,她一擡頭,對上那人帶着悲傷的目光。
“洛兒,你不該來。”穿着大紅嫁衣的女子站起身,看着她。臉上帶着幾分憐惜。
“蕭靜,我……”王洛兒雙眸中滿是不捨。纖細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蕭靜裝扮自己這張臉,淡掃蛾眉,妝容精緻。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幾分柔美。
蕭靜的父親乃是武將,與宋子義並稱爲東南雙雄,蕭靜從小跟隨父親習武,鑽研兵法,渾身散發着一股英氣,很是迷人。眉目生得清朗的她,與一般的千金小姐差別極大,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難怪容悅會挑中她。
“洛兒,先回去吧,別被人發現。我自有分寸,不要擔心我。待得一切安定下來,我會去尋你的。”蕭靜叮囑了兩句,王洛兒認真的點了點頭,原本的不捨變成了堅定。呆了沒多久,便轉身離開。看着王洛兒離開時的蕭索背影,蕭靜只覺得心中悶悶的。這是一場不得不妥協的婚姻,也是爲了保全王洛兒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趴在窗邊聽着動靜的雪歌愣了許久,才終於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想通之後忽然一笑,邁着輕快的步子離開了。
她就一直奇怪,按照容悅的性子定是要追隨宋明軒而去的,爲何會向皇帝妥協,答應成婚,現在終於知道緣由,心中感觸頗多。一路回到容琛的身邊,後者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臉頰:“臉色有些不好,不舒服麼?”
雪歌一怔,旋即搖頭:“沒有。咦,端陽王呢?”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容悅的身影,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向衆人敬酒的麼?
“那邊。”容琛伸手指了個方向,順着看去,瞧清之後,雪歌臉色頓時變得怪異。
原來這容悅被胡家小姐拖住了,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心中想着,幸好這容悅聰明,沒有選擇胡家千金,若是娶了她,以後還能有安生日子?
喜宴一直持續到傍晚,直至夜深,賓客才逐漸散去,望着四處收拾殘局的下人們,容悅抱着酒罈坐在走廊上,頗有幾分繁華落盡的孤寂,柔和的面容顯得幾分蕭索,望着南方的漆黑夜空,舉起酒罈,朗聲道:“明軒,乾杯。”
我娶妻了,你看到了麼?如果這是你的意願,我做到了……
夜深人靜,容悅醉得走路都搖搖晃晃,最後被下人扶回了新房,正準備着要讓二人喝合巹酒,誰知一直端坐的蕭靜突然開口:“你們先下去吧。”
幾名侍女猶豫片刻,最終將酒杯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然後退了出去。
容悅趴在桌案上,似是睡了過去。聽見關門的聲響,又等了一會兒,蕭靜伸手扯下了頭上的蓋頭,看着趴在那裡的容悅,微皺眉頭,來到他身前站定,道:“別裝了,快起來。”聽見這話,容悅一個激靈蹦了起來,四下打量了一番,發覺房中只剩下他們兩人,不由得有些窘迫,雙手交叉護在胸前,一副受驚的模樣。
“你可別碰我。”
“……”
蕭靜眉頭蹙得更深幾分,明亮的雙眸中帶着幾分懷疑,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茶,歪着頭看他:“我對你可沒興趣,就是有些奇怪,世上好男人那麼多,宋明軒怎麼就瞧上你了?”
容悅臉色一頓,悻悻的收回手,輕哼了一聲,反駁道:“本王也是好男人,他怎麼就不能瞧上我,倒是你,好歹是個女人,成天舞刀弄槍的,若不是我願意娶你,恐怕你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哦?這麼說來,你娶了我,倒是覺得委屈了,若是不願意,可以給我一封休書,那我倒是自由了……”蕭靜不以爲然的喝着茶,答了他的話,只見容悅臉色變幻無常,最後還是妥協的低了頭,趴在桌案上唸叨着:“早知我就選王洛兒了,人家可是溫柔的大家閨……啊,我隨便說說,別當真啊,我覺得你就挺好的。”
略顯陰柔的面龐上帶着幾分諂媚,口風轉化極快,那可不啊,人家這位可是練家子,身手比那些自詡高手的男人都好了不少,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閒散王爺能跟人家比?人家一伸手就掐着自己的脖子,簡直了,新婚之夜,他堂堂端陽王竟然被新婚妻子給威脅了。聽着那‘你敢’兩字,他也只能說不敢了……
宋明軒啊宋明軒,看你給我選了個什麼妻子,哼!
回程途中,容琛因爲飲了不少酒,似有些醉了,雪歌拿了個軟枕放在他身後,讓他靠得舒服些,馬車壓到石子,突然顛簸了一下,雪歌身子朝他拿些靠過去一些,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待得馬車平穩,正要起身,忽然被擁住,重心不穩直接跌到容琛的身上去。
那雙緊閉的眸子此時也已睜開,在黑暗中泛着點點光彩,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溫熱呼吸,雪歌有些不自在的想要退後,卻被容琛禁錮得動彈不得。
“怎麼了?”容琛只是抱着她,並無更多的動作,下巴貼着她的臉頰,噴出的呼吸盡數打在她的耳畔,麻麻癢癢的,惹得她不安的動了一下。
“讓我抱一會兒。”低沉的嗓音響起,帶着濃濃的酒氣。容琛今日確實喝得不少,想來是有些醉了,雪歌也聽話的不再亂動,趴在容琛的身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許久,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能娶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嫁給你,也是我之幸事。”雪歌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彷彿一出口就消融在夜色中,讓人聽不真切。容琛卻因這句話,將手臂收緊幾分,似乎欲將她融入骨血之中,永不分離。
馬車停下,流雲掀起布簾:“到了。”
容琛顯然是真的醉了,聽了這話沒有迴應,雪歌掙扎了一下,從他懷抱中脫身,扶着容琛的手臂:“流雲,幫我一把。”
兩人合力將他帶回房間,讓下人去端了熱水來,小柔正要爲容琛擦拭臉頰,雪歌將毛巾接了過去:“這裡我來便好,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是。”
寂靜的房間中只剩下兩人,容琛和衣躺在牀榻上,雪歌細緻的爲他擦拭這臉頰與雙手,視線一寸一寸掃過這張俊朗的面龐,早就聽聞容琛的母親乃是東南第一美人,容琛的容貌與他母親頗爲相像。
放下毛巾,聽着他趨於平穩的呼吸,伸手去解他的衣衫,怕吵醒他,所以動作放得極輕,廢了好大的勁纔將外袍脫下來,衣服上滿是酒味,被雪歌隨手丟在一旁,一轉身,正要將爲他蓋上被子的時候,卻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並不如何清明,卻溫柔得能讓人融化。
雪歌的手頓在半空中,一時間愣了神,好一會兒纔開口,佯裝發怒:“好啊,你竟是裝醉,可將我累的……”
話還未說完,容琛一伸手,便將她拉了過去,倒在牀榻之上,本該醉酒不醒的容琛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雙眸中帶着幾分火焰,似要將她灼燒。
兩人位置一轉換,雪歌的心跳猛然加速,星眸就那麼直愣愣的瞧着上方的男人,雙手撐在他胸膛之上,感受着那具身體傳來的火熱溫度,臉紅得能滴出血來。
“雪歌。”輕聲呢喃一句,容琛一低頭,吻上了她冰涼的脣瓣,與以往的溫柔不同,這一次彷彿狂風肆虐一般,帶着幾分霸道,那種感覺就像要將她拆骨入腹一般。
逐漸的,雪歌開始迴應這個吻,容琛心頭一顫,溫熱的手掌開始下滑,將她冰涼的嬌軀逐漸溫暖。
我要等到你心甘情願的那天,不給你任何後悔的機會,我願陪伴你走到世界的盡頭,所有的苦難由我來擔,只願護你一世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