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生沒想到,自己夢中情人探花郎自春竟然要自己去他房裡侍候,心裡是又驚又喜。
第二天一早眉生便去侍候自春,進到自春屋裡,見自春剛起牀,正在梳頭,頓時連手腳都不知道往那裡放好。
自春見眉生進來,於是準備等她過來就交待她一些事情,卻見她站在門邊不動,便站起身走了過去,拉住她的手:“眉生,來,我有話跟你說。”
眉生心跳加劇,呵,探花郎拉着我的手了,手上傳來的溫度霎時傳遍了她的全身,她的臉火辣辣滾燙起來,難道他一大早就要……
“聽清楚沒有?”
“嗄?”眉生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被自春抱在懷裡,更是羞得無地自容:“呃,官人……”
自春見眉生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不由得失笑,他怎會不明白小女兒家的心思,可是他的心不在這裡。
“眉生,我跟你說……”自春見眉生神思恍惚,便往她臉上拍了幾下。
眉生全身籠罩在男人的氣息中,呼吸不暢,哪裡還聽得見自春的低語,突覺臉上被拍了幾下,刺痛讓她清醒過來。
“眉生,我跟你說……”隨着自春附在她耳邊低語,眉生的眼睛越睜越大,臉上的羞紅也漸漸轉淡。
“就這樣,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原來他對自己,並沒有那個意思。
眉生聽了自春的交代,心裡有點失望,不過她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已經在他房裡侍候,只要自己盡心盡力,還不愁將來自己不討他喜歡?於是歡歡喜喜鋪牀疊被去了。
家中的下人見到的就是一大早眉生去主人房中侍候,主人迫不及待,她一進門就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貼腮親臉,說笑親暱的情景。
花新見眉生容光煥發,整天笑得燦爛,心裡又饞又氣,怎麼被主子先下手了呢?不過,只要能嚐到她的滋味,那幾手貨都沒關係。
作爲一個色中老手,花新倒還頗有耐心,只暗中觀察,尋找着合適的下手機會。
這天下午,花新見主人出了門,便尋尋摸摸往自春房裡來。
這些天,眉生幾乎整天都待在自春屋裡,整理房間,端茶倒水,自春在的時候就陪他說說笑笑,侍候得自春是眉開眼笑,看向她的眼神裡盡是情意,連着給眉生做了幾身簇新的衣裳,叫府裡的其他丫鬟羨慕不已。
花新走到主人門口,房門虛掩着,他站在門邊從門縫裡往裡一看,心頭的邪火一下子燒了起來,屋裡隔間的簾子沒有放下來,那眉生斜躺在自春的牀上,身上穿着新做的杏紅小衫,似是夏日天熱,睏倦入睡,也沒有蓋上被單。
花新斜眼看看四下,府裡靜悄悄的,遠處傳來一兩聲長長的知了叫,他閃身進屋,一邊向牀邊走一邊解着自己的衣裳,迫不及待的就向眉生撲去。
眉生驚叫一聲,手腳並用,拼命抗拒,花新連連淫笑:“主子已經
出去了,沒人會來他房裡的,別叫了,就乖乖地聽我的吧。”說着就將嘴巴湊了上去,就聽眉生大叫:“快來人啊……”
花新搖着頭:“你叫來了人,我也只說是你勾引我,誰會相信你一個小丫頭。”
“我信!”隨着一聲怒喝,有人一腳踹開了門,那門撞擊在牆上,震得屋子似乎都在搖晃。
花新定睛一看,原來是自春,帶着幾個下人站在門口,他忙不迭下牀,想拾起地上的衣裳蔽體,就見自春一揮手,幾個下人一擁而上,將花新五花大綁起來。
花新滿頭大汗,不知是熱的還是怕的,口中連連叫屈:“大官人,你可別信眉生這丫頭的話。都是她勾引我……”
自春冷笑一聲:“連我的愛婢都敢動。來呀,拿着我的帖子,把這惡奴送到衙門,務必嚴懲不怠。”
花新赤身裸體被扭到庭中,猶自掙扎着喊冤,聞聲而來的鳳姨看着花新這樣子,心裡痛快:“活該!主子早就應該把這種人送衙門處罰了。”
花新嘴裡連珠價狂叫:“都是那丫頭勾引我,大官人,你要相信我啊!”
就在這時,鳳姨看見悠悠從屋裡走出來的自春,冷冷地問:“這一招你用過多少次?”鳳姨似乎看見他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自春身後走出正在結着發間絲帶的眉生,臉上也有着掩飾不住的笑,鳳姨心裡好像突然明白了點什麼。
花新被扭着押送出去了,就聽自春淡淡說:“眉生,你現在起,還是回去侍候老夫人去吧。”
眉生的笑凍結在臉上:“官人,你不要我……”
“去吧。”說完,自春頭也不回,徑直出門去了。
眉生看着主子的背影,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鳳姨在旁邊看見了,不忍地撫着她的肩膀:“眉生,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別癡心妄想了。總有一天,你會遇上自己喜歡、他也喜歡你的人的。”
原想着自己跟章十十已經達成了諒解,談婚事應該很容易的自春,這次又遇上了一個大難題。
他才一開口提婚事,就被章十十一口回絕了。
連章家娘子都又氣又急,兩個孩子好不容易重新走到一起,正期待着一個團圓美滿的結局,怎麼十十會這樣呢?
“十十,你這是怎麼了?自春他跟你不是已經說通了的嗎?怎麼又要生變數啊。”
“娘,你就別管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那天夜裡,雖然章十十跟自春傾訴了自己這些年來深藏在心裡的苦痛,在自春懷裡非常難得地睡了一個安穩覺,但第二天自春一出現,滕小懷探詢的目光突然使她清醒了。
雖說第一次自春來接走婆婆以後兩人就沒有來往,但是好事之人多得很,跟自春有關的傳聞早就源源不斷地傳進她的耳朵裡。
聽傳言自春現在富得不得了,買下了原來的苗府不說,連店鋪都開了一大間,聽說
接下來就要買大船了,在西坊的街坊們看來那不是一般的富有啊。
後來,娘又把自春告訴她的落水後的經歷一一轉述給她聽,聽到自春已經是朝廷二品命官的時候,章十十忍不住嘆起氣來,這下,兩人的距離更加遙遠了。
以前在京城跟着尹夫人學寫字繪畫的時候,一起學畫的一個小娘子跟自己相處頗好,有一次那女子講起自己的經歷來忍不住潸然淚下。
那女子出身樂戶,後被某一品大員買回家去,一次那人宴請朋友,將其轉送給了某五品官員。這個五品官員雖然歲數大了些,倒是對她十分疼愛,回家就把她納爲偏房。
當這個五品官員的正房娘子去世後,就欲將她扶正,結果卻不行,原因是她的出身,先是樂戶女,後爲家養歌姬,出身不正,以至於這五品官遭到彈劾。
這五品官還算對她情深意重,千方百計想辦法,先將她驅逐出門,然後找了一個家世清白的人家將她收養,而後這五品官吹吹打打,又將她明媒正娶回家,終於才坐到了正房娘子的位置上。
那個小娘子就嘆息着說:“妹妹,我這一輩子雖然坎坷,但還好遇上了他,總算有了好結果。我們女子真命苦啊。”
章十十一想到自己先是在飄香閣唱曲,後又跟着郎又一,說好聽一點是妾,其實外室連妾都算不上,結果被正房娘子唐嘉趕出門來,這事在京城恐怕都傳遍了,加上現在自己又生了郎又一的孩子,自己如果嫁了自春,這林林總總的事加起來,那將來他在朝中怎麼立足?
爲了自春的將來,章十十隱藏了自己的心事,一口拒絕了自春的求親。
兩人的關係就這樣僵起來。
自春不知道章十十在想些什麼,雖然暗自惱怒,卻不敢十分逼迫章十十,他心知章十十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小姑娘了,經歷了那麼多事,這麼做肯定有她的想法,一時半會兒又探聽不出來,思前想後,只能從長計議。
自春先懇求章十十經常抽空去他家裡看望柏娘子,這個章十十無法拒絕,心地善良的她始終還牽掛着婆婆。
然後自春買下了章家後面的房子,只說便於來往照顧,不顧章十十的反對,將兩家之間的隔牆打通,重新砌了院牆,自己經常就回西坊來住,抽空便到章家走動。
章十十無奈,只好央求滕小懷帶着弟弟回來住,可是滕小懷已經從章家娘子那裡知道了章自二人的關係,早就跟章家娘子“串通一氣”,只是推說回來住不方便,早上起不來開店等等,推三阻四,並不經常回來。
章十十無法干預自春買房砌牆的事,又叫不回來滕小懷和弟弟,見鄰里已經對自己和自春開始指指點點,就覺得頭痛不已,只好有空就到滕記小鋪躲避,整天盼望自春儘快回京,也不知道這種縮頭烏龜般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她哪裡知道,自春離開上都就不打算再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