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電梯間,沈曦的脣角不自知的掛着淡淡的笑意。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堅韌的靈魂,在不知不覺中,讓他習慣在一旁悄悄的審視。葉歆的樂觀來源於她的堅強,而她的堅強來自她的智慧…….她這樣的性格讓呆在她身邊的人總是很放鬆,卻也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心情,也正因爲如此,當沈曦注意到的時候,便很難揮去心頭的那一分疼惜和懊惱。
下午三點半,許鈴走進董事長辦公室,告訴沈曦,全叔約他密談,而爲了排除一切可能的泄密因素,地點在郊區的一小片林子裡。
在沈曦抱怨了幾句,準備出發的時候,葉歆‘恰好’過來,知道沈曦要出去便固執的要求一起去,沈曦面露不快,卻最終不得不在葉歆半‘威脅’的目光下同意了。而得到張天師授意的許鈴自然不會阻止葉歆跟來。
計劃並不複雜,可卻因幾個人身份的重疊而變得有些意思。 從張天師和許鈴的角度看,計劃很合情合理。而從葉歆的角度看,這個計劃簡直是猶如兒戲,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在張天師眼中,葉歆一直在監視沈曦,而沈曦也知道她的身份。只是雙方都沒有信心對付對方,所以才形成這樣一種怪異的監視關係。在警方已然注意到Silver Wind走私問題的關口,葉歆會關注那些走私的玄生,並對沈曦加強監視也是無可厚非。所以,如果葉歆強行要求要跟着沈曦一起去樹林,沈曦不會懷疑葉歆同行的目的。這樣,在抓捕沈曦的時候,葉歆就是一隻暗箭,在沈曦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出手,必可一擊而中!
葉歆昨晚在聽張天師的這套分析時,忍笑忍得異常辛苦。當機立斷的要求早上去找沈曦,好好‘威脅’那傢伙一番,讓他知道她十分在意那些走私的玄生,也讓他更加重視全叔的作用,再由許鈴用全叔的名義誘使沈曦入套。
多合理,多有效的計劃啊……可葉歆怎麼想,怎麼覺得怪異。
搞了半天,張天師很自覺的爲沈曦的目的做了一個完美的策劃,她甚至什麼都沒做,張天師就將她所有的行爲都給合理化了。
雖然笑罵張天師的愚蠢,但葉歆卻明白,這一切,只是因爲沈曦太過精明,不着痕跡的就把張天師給繞在了裡面……精明到這個地步的人,大概只能用可怕來形容了……
於是,許鈴開車,葉歆坐在副位,沈曦斜靠在後座,顯得有些疲憊。身上的傷勢雖然是他刻意造成的,但對體力的消耗卻是真的。一路上,三個人都是各懷心事,也因爲這奇怪的組合而沉默着,倒是省了許多麻煩,沈曦所幸睡了一覺,等他再睜開眼,車已經停在所謂的小樹林前。
迎着正午的烈日,沈曦悠閒的走進那片並不算幽深的樹林,遠遠的,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很漂亮的一個女人,便是那晚張天師秘密會見的費姑娘,費玉清。
隱去脣角的譏諷,沈曦站定腳步,狐疑的看向許玲:“全叔呢?”
費玉清嫣然笑道:“全叔在裡面等。”
沈曦壓根不理費玉清,依舊看着許鈴,冷冷道:“真的是裴澤全約我?”
“是的,董事長。”許鈴柔順的回答。
沈曦皺了皺眉,疑惑的看向費玉清:“你是什麼人?”
“我若說是全叔的紅顏知己,你信不信?”
“不信。”沈曦冷哼一聲,淡淡道:“你以爲我看不出來?”
“什麼?”
“你還太年輕,雖然隱住了法力,卻不夠老練到改變自己的氣息。”
“氣息?”費玉清皺起清秀的眉,目光有意無意的劃過沈曦身後的葉歆。
“傲慢之氣,輕浮之氣,愚蠢之氣…..”沈曦滿意的看着費玉清眼中的怒氣,心情變得不錯:“癩蛤蟆就算穿上西裝也還是癩蛤蟆,是人都能看出來,何苦自取其辱?”
“好,好,好。”費玉清氣得臉色通紅,對許鈴喝道:“動手!”
許鈴一愣,她接到的任務不過就是將沈曦引來這裡,像她這種新加入組織的人,根本什麼都不會啊。可還沒等她反映過來,眼角被一道強光刺了一下,就聽沈曦悶哼一聲,身形一晃,吐了一口血出來,臉色更白了,就連腳步都似乎有些虛浮!
葉歆心裡一緊,臉色驟變:被騙了!沈曦明明說過他會躲開要害,可這傢伙!
“終於忍不住動手了?”沈曦轉過身,冷冷的注視着葉歆。雖知是演戲,卻讓她的身體不由僵硬起來,說不清的寒意蔓延至心臟,葉歆緊縮的心臟深處似有根針在扎,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不遠的將來。和沈曦這種似敵似友的關係遲早會有破裂的一天吧……
“天師!”費玉清見葉歆似乎被沈曦唬得愣住了,暗罵一聲沒用,斷喝一聲:“啓陣!”
葉歆心裡咚的一聲,視線不受控制的緊緊盯着沈曦嘴角的血跡,腦子裡的念頭一瞬間閃過數個,即看不下去沈曦如此‘虐待’自己,也不敢輕易出手壞了整個計劃。應該……不會有事吧?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 ,九幽諸罪魂身隨香雲幡 ,定慧青蓮花上生神永安!”一段緊湊而低沉的咒語聲自林中響起,林地上空的雲層驟然變厚,空氣中似乎充斥着一股龐大的力量,威壓之勢傾蓋而下,隱隱夾雜着雷鳴之聲向着沈曦擊去。
唔!
康記茶葉店裡,剛剛送走段長青,正準備去對面小樓溜達一圈的張璋突然臉色一變,眼前一黑險些暈倒,本能的靠在門板上,這才緩過一口氣,胸腹間卻仍隱隱有些憋悶。
沈曦那邊,不會又受傷了吧?……
看了眼對面的小樓,張璋自嘲的苦笑了笑,那傢伙該不會是要借這機會報復我吧?
唉,小樓那邊還是得做些防範,記得沈曦那堆書裡有一本是純法器類的,當初不感興趣,現在看來,往後還是應該收集一些好東西,起碼再遇到這種倒黴的狀況,不會如此狼狽。
靠,早知道沈曦如此不禁打,剛纔不該用靈力給段長青做那些咒符,道教的法術雖好,卻太耗靈力了,根本就不適合人類使用嘛,究竟是誰發明的那些咒語的?……..
就在他剛打算關了店門過去小樓的空當,一個陰冷的聲音自背後響起:“那傢伙又受傷了?!”
張璋愕然轉過頭,看到一臉怒氣的歐陽陵飛,皺了皺眉:“誰?”
“還能有誰?!”歐陽似乎真的很氣憤,凌厲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張璋數遍,嘴裡發出無數個冷笑。
張璋被看得打了個冷戰,卻忍不住道:“你是說沈曦?我怎麼知道。”
“別騙我!”歐陽冷然:“你當我忘了那個該死的雙禁術嗎?!哼!好,竟如此的逼我!”
“你……”原本想要嘲笑歐陽的緊張,可卻吃驚的看到歐陽一頭黑髮倏然變紅,害得他連忙左顧右盼,深怕被路人看到。
而那邊,歐陽陵飛自言自語的發了一陣子狠,還不等張璋反應過來,竟又如來時一樣,倏然離開,害的張璋一句問話憋在喉嚨裡引起一陣悶咳,胸口疼得越發厲害了。
歐陽,這傢伙是路過,還是……辛苦的忍着胸口的憋悶,張璋苦笑,叫歐陽暗中照應又何必瞞着他呢,沈曦那傢伙,壓根就不信任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