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海的皇宮高大威武,後宮之內沒有繁花綠柳,夷海地處內陸西方,氣候有些乾燥,大片的紅柳茂密的鋪滿了整個皇宮,仙人掌鵝黃色的花張揚着開在牆頭,粉紅色中夾雜着綠色和鵝黃,不失爲一處亮麗的風景。
趙存踱着悠悠的步子步入後宮的紫華殿,遠遠便看見有個女子在等他,面容尚且看不見,他的眼前漸漸有些模糊,趙存緊閉眼睛再次睜開之時那個影子也清晰起來,仔細一看,原來是一身男裝的墨墨,他內心突地激動起來,不知是不是在做夢,趕緊疾走幾步,後面的小太監不明白陛下爲何這樣着急一路小跑跟上去。
轉眼之間,趙存已經緊緊地握住站立門前的賢妃的手,張嘴便道,“你怎麼來了?”
賢妃滿面通紅,被趙存握着手掙脫不開,羞怯之態溢於言表,下午之時陸公公來傳話,說陛下要在紫華殿用晚膳,她特意裝扮了一番,滿頭珠翠環繞,一身粉紅宮裝,面貌俏麗,正直二八年華,華麗而美好。正是小公主的生母,賢妃。
賢妃從前只是一個美人,長相在宮中算不得上品,頂多算是俏麗,由於年輕,身上獨獨有着別的妃子沒有的靈巧純樸之氣,她一年之前進宮,幾個月都沒有被皇帝招寢,住的離皇帝也遠,那次在花園中爲了一隻兔子,在滿院子追着亂跑,趙存看見她的時候,她正滿頭大汗忍不住罵那隻死兔子,她彼時尚且不知道那是皇帝,還麻煩他幫她忙。
第二天的時候,她就晉升了妃位,把她嚇得膽戰心驚的,直到侍寢之時看見皇帝才猛然醒悟過來她做了什麼失了禮數的事,不過皇帝不怪她還升了她妃位,她很滿足。今年四月份誕下小公主,是趙存第二個孩子。
賢妃看着眼前的英俊的皇帝,此刻的趙存滿心滿眼都是她,溫柔的目光和渴望從來沒有見過,她的心如同揣着那隻兔子,騰騰的亂跳,也沒有仔細去思考剛剛趙存那句話,不禁嬌嗔道,“臣妾在這裡等着陛下,外頭風大,先回屋去吧。”
趙存直直的目光猛地一頓,看見眼前身着華麗宮裝的女子,心跳這才恢復過來,這才醒悟過來,不着痕跡的鬆開了手,邊往裡走便道,“回吧。”
正殿之內七歲大,一身墨綠色袍子的小皇子懷中正抱着個小不點兒,好奇地摸着嬰兒粉嫩嫩的小臉,那嬰兒緊閉着眼睛呼吸起伏,並沒有因爲哥哥戳她的臉而醒來,七歲的孩子抱的不太穩當,嚇得旁邊的奶孃伸着手隨時等着跌落下來的小公主。
賢妃一進殿門就看見這可怕的一幕,趕緊走過去把小嬰兒接在懷中,杏眸裡滿是怒意,罵奶孃,“你這怎麼帶孩子的,公主還這麼小,骨頭軟跌落了怎麼辦?滾下去!”
嚇得那奶孃立刻請罪,抱過來小公主就要出去,賢妃雖然當着這個賢妃的名頭,人卻一點兒也不賢惠,她少女時期大約也是賢惠的吧,只是人總是這樣,得到的越多也越害怕失去,從少女到女人,而且還是後宮中的女人,所要保護的東西很多,帝王的寵愛,自己的地位……孩子是關鍵,她容不得她的孩子發生任何閃失。於是不由得語氣也急促尖利了起來,七歲的趙寧已經懂得看人臉色,小小的孩子給隨後進來的趙存請過了安,然後老老實實地低着腦袋站立一旁。
他知道賢妃娘娘不喜歡他。
趙存一直在想着剛纔的那一幕,心想快要一年的時間了,他無論有多麼想見墨墨,也從來不會把別人當做她,剛剛那是怎麼了……他有些恍惚,一聽這個聲音,也沒心思往深的想,道,“行了,多大點兒事,寧寧只是喜歡念兒才忍不住抱她的,你太小心了。”說着伸手牽了趙寧坐下。
賢妃一聽,頓時覺得自己剛剛失言,立刻請罪道,“是臣妾心急了。”
看到趙存抱着念兒沒有多說,她這才吩咐去傳晚膳。
幾個月大的小公主大約是餓了,扯着嗓子驚天動地的哭,賢妃怕擾着皇帝用膳,連忙叫奶孃帶了下去好好哄着,趙存沒說什麼,只是問了寧兒最近功課怎麼樣,賢妃忙着爲皇帝佈菜,偶爾說些後宮時興的段子,趙存靜靜地聽着。
似乎想到什麼,突然問孩子,道,“寧兒,過不了多久,你小叔叔去戰場打仗,想不想去?”
這話換的趙寧一聲歡呼,他常年生活在宮中,生活無非就是學習,對於小孩子來講是非常枯燥的,聽趙存這麼一說,眼睛頓時亮了,他的眼睛與趙存極爲相似,一雙褐色的眸子裡頭綴滿了星色,眉毛微微上挑,歡呼道,“父皇此話當真?寧兒可以隨着小叔叔上戰場了?”
“當真,不過要答應父皇,要聽小叔叔的話。”
寧兒連忙點頭,一雙眼眸裡滿是興奮,吃的飯也比往常多了一倍,賢妃正在夾菜的筷子微微一頓,立刻笑道,“寧兒還這樣小,戰場上刀劍無眼傷着了怎麼辦,陛下還是慎重一些比較好。”
“皇家男兒從來沒有怕過戰場的。”
說到此,寧兒不禁問道,“父皇,孩兒聽說去年與滄扶大戰,父皇所向披靡,軍中將士十分仰慕父皇您的風采,寧兒這次隨小叔叔上戰場,一定要像父皇一樣!”
趙存笑道,“你還小,父皇這次主要是叫你熟悉一下戰場,等你長大了,一定還有好多仗要打,到時候可別鬧着回來哭鼻子。”
“寧兒不會哭鼻子,寧兒會保護父皇妹妹和母妃。”
完善過後,趙存牽着寧兒去了後殿,那裡是太后的寢殿,外觀十分樸素,與賢妃的紫華殿比起來還差着一大截,但趙存來此絲毫沒有任何不滿,他知道,母親是真心喜歡這樣,還沒有進殿,很遠就聞到了一股炒豆子的香味,寧兒歡呼一聲,掙脫趙存的手就跑了進去,“皇奶奶!”
太后四十多歲,保養得很好,一身樸素單衣,頭上的珠翠很少,若不是住在這太后殿,恐怕誰也不知道這就是整個夷海的太后,聽見小孩子的歡呼聲,太后正在收拾着豆子的手停止,一把抱住撲來的孫子,摸着他的頭道,“來,幫皇奶奶把豆子收起來。”寧兒乖巧的點點頭,手腳十分麻利。
“母后。”
太后這才擡起眼看着趙存,不禁皺眉,道,“你這段日子又瘦了,沒有好好的睡覺?”
趙存從小就有個毛病,一旦睡眠不好,人就迅速地瘦下去,這些年來從來沒有變過,太后讓他進屋,道,“朝中事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啊,這段日子陪着母后用膳吧,哀家叫小廚房給你熬些藥膳補補身子。”
“皇奶奶,父皇叫寧兒這次跟着小叔叔上戰場哦。”寧兒把豆子放好,立刻把好消息宣佈出來。
辰楓的身份趙存早就告訴了太后,他們同父異母,一對兄弟,失散了十多年,皇家的血脈終於回來,因此太后也知道寧兒口中的小叔叔是誰,不禁看着皇帝,“近期又要打仗了嗎?你叫小楓出戰?”
“母后別擔心,只是幫一些小忙而已,寧兒長這麼大,從來一帆風順,兒子想叫他出去見識見識。”聽見這話,太后不禁紅了眼圈,他兒子的病她知道,這口氣是要安排後事了嗎。這麼小的孩子見識什麼,歷代皇帝誰不是養在深宮,成年之後才封職做事,直到登基即位。
太后聲音不禁抖了起來,“你這是要……”
“母后。”趙存握住她顫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裡,安慰她,“別想太多,孩兒會一直陪着你的……”
遠在雲霄,墨語這幾天心中不安的很,知道周太傅早朝回來,才知道原來鳳笛已經入侵了,夷海恰時遞上邦交文書,要與雲霄共同進退,皇帝大喜,當即收了文書,接待了使者。
墨語聽說此次帶兵助雲霄的是夷海的康王,聽說這個康王是趙存失散多年的弟弟,近兩年才尋回來,不久之前才封了王昭告天下,這次出戰,也是爲了爲這個十六歲的康王立威。
不過,墨語很是不明白,這次的夷海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爲何還要來趟這次渾水?而且還是主動要求結盟的,若是說爲了身後事,墨語不信。
一道靈光閃過,難道……敲門聲適時響起,進來的是夏逐璋,滿面春風的帶了一件包裹着的事物,笑道,“主子來的信。”
墨語接過,驚訝道,“這麼大?”
夏逐璋笑道,“主子說最近沒時間寫字,乾脆畫幾筆代替得了。”
墨語疑惑,前線真的水深火熱到如此境地了嗎?當即拆開包袱,裡頭的油紙包了一層又一層,墨語嘴角抽了抽,沒有時間寫字,有時間包的這樣嚴實……她小心的剝開,裡頭露出了一截玉質的畫軸,青色的玉軸流光盈盈,紋理如同流水,是一副卷着的畫。
窗外夜色正好,星光閃爍,無限靜謐,燭火搖曳中,墨語漸漸地展開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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