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到半途,墨語悠悠轉醒,陌桑怕手重了打疼了她,因此也沒用多大的力氣。墨語捂着頸子從棉被裡爬了起來,才發現自己是在一輛馬車上,馬車雖然不華麗,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方軟榻,一方小几,兩個小窗戶,掛着淡藍色的垂簾,簾子下方甚至還有一座小小的書架,上頭擺了幾本舊書。
墨語眼睛一眯,剛纔的事情想起大半,猛一拍腦袋,“糟糕!”說罷便蹦了起來,急着往下跳,手臂蹭到了馬車臂,痛得她咧嘴吸氣。然而腦袋剛剛探出去,就有一個侍衛閃過來,聲音有些生硬道,“請小姐不要爲難屬下們!”
墨語擡頭看月,已經月上中天,看來離開已經有些時間了,看見眼前侍衛強硬的模樣,頓時怒了,“本姑娘還沒說什麼呢!”
“您不必說,我等就知道,還請小姐體諒屬下們!”說着揮了揮手,馬車一頓,就地拜倒。
墨語冷了臉色,哥哥手下怎麼是這個死性子!她看着那侍衛膝蓋底下的碎石子,擱在底下把膝蓋磨出了血,一瞥即把眼色閃開,直接下車道,“想要跪,便跪着吧!”
說罷,身形一閃,已經搶了一匹黑馬,翻身坐上,一抖繮繩,“駕!”
那侍衛擡起頭驚訝,好快的速度!
“頭兒,我們要不要回去?”有個侍衛看頭兒臉色不大好,試探着問。
“不回去在這裡幹什麼!等死嗎!”那頭一下子蹦起來,臉上卻閃過一絲的喜色,將軍叫咱們護送小姐離開,可是戰事正膠着,誰也不想離開,這下子好了,小姐自己跑回去,怪也怪不到咱的身上,那頭兒瞥了其餘人一眼,翻身上馬,道,“跟上!”
墨語夜色中馳騁,涼風撲來,她卻有些疲倦,她已整整四天四夜沒有睡覺,此刻的眼中有着許多的血絲,可是,城門前的那一幕總也會不去,她不敢想象若是失敗,哥哥會怎樣。
好在路途並不遙遠,大約有半個時辰便聽到了城門前的廝殺聲,到了此刻,廝殺聲早已弱了下來,她一眼望去,就看到陌桑那直挺的身影,手揮長戟,意氣風發,可是,墨語看見,敵人一道砍過來,陌桑堪堪避過,帶的身影狠狠一晃。
墨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刻趨馬上前,一路殺過去,穩穩地把陌桑一扶,“哥哥,你先去休息,我來!”
陌桑轉頭看見她,氣的大驚,“你怎的又回來!”聲音嘶啞,帶的胸腔震動,咳出一點血絲。墨語伸手便往他胸前摸過去,觸手的溫暖把陌桑驚得向後一躲,但她已經摸到了,大驚道,“肋骨斷了!”
“不妨事,聽哥哥話,先去雲州好不好。”
墨語惡狠狠道,“去雲州做什麼,等着給你收屍麼!”
陌桑苦笑,欲待反駁,正此時,只聽陌桑副將急切的跑過來,“將軍,不好了,咱們攻不下,先撤退吧!”
陌桑也知道,此刻若是再不撤退,城門攻不下,只能死更多的兄弟,可是,一旦此刻放棄,再想來一次就比登天還難!已經到了這地步,往前往後都是一樣的結果。
陌桑看着遠處的火光,臉色半明半暗,良久才道,“叫兄弟們堅持一會兒,四殿下片刻就來……”話還沒說完,只聽背後馬蹄陣陣,震徹天地。
衆人大喜,援兵來了!人人都朝着朦朧的夜色中看去,就連城頭上的也擡起了眼,暫停了手裡的動作。
可是這馬蹄聽在陌桑墨語耳中便是意味不明,來軍的氣勢比傍晚陌桑來之時更達,更有氣魄!可是,若不是雲行殊的話,會怎樣,自己會被敵人包了餃子!骨頭都留不下。
雪白的銀甲在月色之下閃閃耀眼,潮水般涌來,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對方爲首的將軍身披黑甲,面色隱在花影扶疏的影子中,被月光覆蓋,速度極快,疾如閃電,沒過半刻早已到了近處,那軍隊訓練有素,一旦臨近,便立刻分兵佈陣,年輕的將軍身材頎長,一身戎裝越發襯得他面容冷峻,但是臉色卻蒼白,面容緊繃,嘴角也緊緊抿着,一刻也不得放鬆,副將圍繞在他的身側聽他低語命令。
轉眼間,那新來的軍隊已經包圍了場地中的陌家軍,毫不留情的予以反擊!
那年輕的將軍佈置完畢,才把眼光放在他們這邊,看着佇立在原地怔愣的兩人,他的面容還是那樣的冷峻,可是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卻在觸到那個染血的身姿時,頓了下來,再也離不開,眼前的少女一身染血,身姿雋永,像是定格在那裡,一雙眸子卻亮的可怕,看着他像是傻了眼。雲行殊眼裡同樣蘊含了足以毀天滅地的各種複雜情緒,有欣喜,有後怕,有怒氣,有震驚,一一閃現,複雜的很,最終卻全部歸寂於冷峻。
陌桑早已反應過來,一瞬間心中鬆了那口一直憋着的氣,隨後緩緩道,“你終於回來了。”
雲行殊的眼睛此刻才落到他身上,略略點點頭。陌桑嘆了一口氣,拍拍妹子的肩膀道,“去吧。”隨即轉身離開再次投入了戰鬥。
雲行殊此刻卻再也顧不得,打馬向前,馳到墨語身邊伸出長臂一撈,人已經穩穩地落在了他的前胸,伸手便緊緊箍住,一甩繮繩,頭也不回的馳出戰場。
墨語被他伸手捏的手臂發痛,緊緊抿着嘴,白着臉色不開口。
雲行殊一直平靜無波的聲音此刻才顯出顫抖來,“你這叫人操心的丫頭,我若是再晚一步……”話沒有再說下去,墨語只感覺到腰間的那雙大手緊了又緊,幾乎快要折斷了她的腰肢。
“爲什麼不聽你哥哥的話先走……”
雲行殊溫熱緊張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可是墨語只覺得心中發涼,她側頭偏開,淡淡道,“這一個契機不是你特意安排的麼?還問我爲什麼不走?用完了便可以走,留我兄長一人送死麼?”
雲行殊握在她腰間的手一僵,這才察覺到她的語氣不對勁,轉過她的腦袋捧在手中,看着那雙毫無波瀾的眸子,道,“阿語,你說什麼?”
墨語輕笑了一聲,笑的有些諷刺和自嘲,“你問我,我去問誰?你不是算着時機來的麼,還會怕我有事?”
“算着時機?”眉頭緊皺,臉色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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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殿下。”墨語突然擡高了聲音,伸手把他的手打開,眼裡這才涌現出怒氣,“你若是想叫我做什麼事,直接跟我說便是,即使是去下地獄,我也心甘情願,可是,你爲何連我也要算計?”
雲行殊不明就裡,緊皺眉頭,開口想要解釋,可是他卻連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阿語,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墨語卻不再聽他解釋,翻身就要下馬,腳剛剛着地,手臂被雲行殊大力一捏,人又翻了上去,兩人面對面坐着,有些尷尬,他的聲音帶了怒氣,只盯着她的眸子,“怎麼回事?你發什麼脾氣!”眼光朝她肩膀一掃,那裡血跡斑斑,早已乾涸,卻被他捏的涌出了新鮮的血,他心口一痛,猛地頓住,眼神一眯,臉色不太好看,“受了傷也不吭?!”
伸手便要拉下她的衣裳查看傷口,墨語並不領情,直接給了他一掌,怒道,“不勞殿下費心!”
雲行殊的身體猛地一縮,臉色在夜色中又蒼白了幾分,額頭上的汗細細密密,穩住身形後,聲音卻沉靜,“你怎麼回事?每句話裡都帶刺兒?”
墨語低着頭沒有發現他異樣的神情,只道,“沒事,就是心情不好,回去吧,我怕哥哥有事。”說罷,翻身下了馬,神情低落地竟打算走回去。
雲行殊此刻是真的怒了,緊跟着下馬,身上散發的氣勢簡直要把人埋沒了,伸手一拉直接把她收進懷中,捧過她的腦袋,找準脣便親!
這是一個惡狠狠的吻,他不溫柔也不剋制,帶着嗜血的氣息,直欲把她的脣咬破,澀澀的鐵鏽味道充斥着口腔,那條靈活的舌如同一條滑膩的小蛇,攪得墨語翻天覆地,那男人濃郁的氣息充斥着她的腦海,人都要暈了。墨語咬緊牙關不鬆口,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她吃痛鬆口,下頜被捏的發酸,幾乎都要流口水了,雲行殊的舌長驅直入,把口水悉數裹了。
墨語掙扎,連呼吸都不能,眼看就要喘不過氣來了,兩手抵在他的胸前狠狠一推,雲行殊悶哼一聲,卻不放開,伸手竟然摸到她的胸前,狠狠一握。
墨語正直花樣年華,她已經十九歲了,觸手的柔軟叫雲行殊心神一蕩,齒間鬆了鬆,墨語正趁着縫隙喘氣,渾身一僵,這口氣差點岔出去,全身跟觸電似的,臉色燒的通紅,嗚嗚的掙扎。
雲行殊卻在此時放開她的脣,把腦袋抵在她的肩窩,伸手把她擁在懷中,喘氣道,“別動,就這樣叫我抱會兒。”
墨語果真不掙扎了,瞪着兩眼怔怔的,不知道是被嚇住了還是被這招給收服了。
雲行殊抱了她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低低的笑了起來,埋在她的頸邊的聲音悶悶的,“果真只有這招才能收服你。”
墨語臉色通紅,這纔回過神來,抽出手便要給他一掌,被雲行殊鬆鬆擋住,看着她又驚又怒的眸子,他笑着道,“我這輩子臉上僅捱過兩掌,這兩掌都是你賞的,阿語,若是打花了,你可就要嫁一個毀容的丈夫了,你也捨得?”
墨語氣悶瞪他,“誰捨不得!”眼光觸到他的胸前那溼溼膩膩的大片,臉色的蒼白和額頭細密的汗珠落到她的眼裡,遂大驚,“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