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大比,陳長青親自履行諾言,爲那位弟子進行雷元貫體,並給了他傳承令牌。
這令牌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傳承天武殿的傳承寶典。也就是玄雷天武寶典。
當然,能接受多少就看一個人的資質了。
直到大比結束,陳長青沒有遇到絲毫的麻煩,也沒有誰跳出來挑戰他。
反而意外收穫了戒律院現任院長的親筆賀詞,還有來自銀魔島秦上人的禮物。
這次大比之後,除了預先給王簡的賞賜雷魚,陳長青再次把他叫到正殿,悉心指點了他寶典傳承之奧妙。
以陳長青的天資才情指點王簡綽綽有餘,讓後者受益良多。
之後陳長青就把那名叫做辛日天的弟子交給了王簡教導。
當玄天觀的事情告一段落,陳長青突然有一種難言的空虛。
明知乾元界大劫將至,但是陳長青少有的感覺到了孤獨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他身體突破四階的關卡的時候已經有了雛形,曾滄海和大藏赴死觸動了他。
不是兩人的求道之心,而是另一種有關信念的東西。
很早之前的陳長青活在逃亡之中,爲了從人販子手中逃出,爲了照顧妹妹,等安定下來,還想着爲自己搏一個前程。
從來都是忙碌,從未停歇。
等到修煉的開始,他對於修煉的熱情一直高漲,甚至到了苛責自己的地步。
一步步走到心在,機緣巧合很多,但也少不了他自己的努力。
以痛苦換來捷徑,並非是某個人可以的。
而當陳長青感覺自己可以活五千年來的時候,心中突然有了一種荒謬的感覺。
有喜悅無人分享,也有一種恐懼。
他不知道自己的求道的意念是否堅定。也不知道,某一天他是否有着爲一個人,或是一個自己堅守的道理而戰鬥到死的勇氣。
這種感覺,在大比結束之後更爲清晰,那是一種手揮拳,卻揮在空氣中的感覺。
而且在他心中有一個他不願意承認,卻有不得不承認的事情,他對於妹妹的想念並非沒有她離去的時候那麼深刻。
要不然,陳長青進入玄天觀之時就有機會去尋找,但是他沒有怎麼做。
他正在慢慢變得寡淡。
以如今陳長青的眼光看來,當日正一門的弟子做法無疑是正確的。
雖然對方的傲慢在當時刺痛了他,但是易地而處,陳長青知道自己的也會怎麼做。
當他從青山城走出的時候,陳長青雖然已經爲自己規劃好了未來,但心中實際上沒有信心。
他以五千年的壽元俯視過往,就如同當時正一門弟子俯視他一樣。
也許在對方眼中他不過只是一個活個百年的普通人,而這種人,自然比比皆是,從不缺少。
這種人應該自覺遠離那些天資卓絕之人,因爲一但有了羈絆,對於誰都是一種傷害。
陳長青這種感悟,並不會影響他如果某一日看到孔榆樹,會親手送對方‘消失’。
因爲正因爲明白,他纔會感受到,對方並不是僅僅想要以一門清心道法,讓他日後的突破之路有着重重阻礙的惡念。
而是從一開始就視他爲卑微的螻蟻。
而陳長青,如今已經審視自己,他並不避諱自己的殘忍、狠辣。
以他的這種性格,進入道門,修的要不是雷法,而是清心道法,自然會困難重重,再無今日成就。
僅僅是靜心一點,就需要磨滅他許多真性。
以現在的陳長青看來,殺伐果斷的真性,是要比功法本身更爲珍貴的。
因爲功法並不一定要超絕,更重要的是合適。
修煉高深的‘一氣妙法’,並不會比讓陳長青修煉粗淺的虎煞刀法對他的幫助更大。
大比結束,陳長青將堆積的事務處理了一遍,感覺到王簡老實多了,於是他決定再次出遊。
陳長青並沒有意識到他的這種變化,是他一直不修心的結果。
或者說,他的心性一直以來,因爲所修煉的功法極爲契合,又因爲在真正修煉進入正軌之後,他先一步得到了天君鉢,本來肉體是雷法修行最大桎梏。
因爲有了天君鉢這個桎梏消失,從此陳長青修煉一日千里。少了掙扎和思考。
也許陳長青也曾不時的提醒自己打磨境界,甚至很多時候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要不然他之前就可一口作氣衝入第三階。
但是,陳長青的生命層次發生變化的時候,就不是之前簡單的突破所能形容的。
暴增的壽元,讓他之前那種看似橫衝直撞,實則直視本心的做法,變得有些不再適從。
出遊之前,陳長青再去了一次藏經閣,查看了不少上人心得。
但是對於生命層次的躍升,還有在此中種種心性掙扎,不僅直指一位上人的道途,甚至還有關於上人的隱私。所以心得中大概是一語蓋過。
多是以‘新天地’‘始見本我’等等模糊的詞句概括。
陳長青又因爲自己的秘密不能去請教長輩,而且他也沒有可靠的長輩。
岳陽樓一行,後知後覺的分析讓他對掌教多了一份警惕。
至於董福貴,見過他‘真面目’,陳長青對於這位看不出是隨意,還是無情的長老只有深深的敬畏。
而且心中隱隱直覺告訴陳長青,這一關他最好自己過去。
也許身體上的蛻變,可以以痛苦換境界,但是心靈上蛻變,不是說有着堅毅性格就能成長,而是需要一點點調整整理。
所以陳長青踏上了去往景國的路途。
他要去看看自己父親的葬身之地,也要去看看當時吊死自己的父親的家族怎樣。
在陳長青剛剛懂事的時候,他親眼看到了自己的父親,給城北的一位大家弟子做手工傢俱的時候,活活吊死在了城門口。
當時還小的他,只隱隱約約記得那個身高八尺漢子,在最後關頭示意他逃跑。
當然,以此時陳長青的境界,大可以去再重溫一遍當時的記憶,但是關於這段支離破碎的記憶,他從未探究過什麼。
甚至連帶着自己是如何的逃出來,活下來,他也只記得此後在人販子窩的經歷。
其他的都忘了。或者真的不想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