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並不願意相信洛靈說的那些,可是她用死亡爲她自己證明了一切非虛,他站在冷宮門口的時候,她的屍體已經被宮女從房樑上取下安置在佛堂了,他並沒有走進去,只是站在門口。
洛氏姐妹其實出身名門,只是他們的父親好賭成性,輸光了家財。洛傾是長姐,自幼就扛起了家裡的生活,他是在集市上幫了她的,因爲喜歡她倔強不屈的性子。至於洛靈,她長得與洛傾太像了,而那時候的他對洛靈親近的原因太複雜了,就像洛靈說的,是要牽制洛傾爲他賣命,也是想看看洛傾對他的心思是否能夠讓她們姐妹反目。
“曾希望給你世上這所有美好,彷彿這樣她就與一樣了,一樣過得很好了,朕從未想過補償你,只是想要成全自己。”
洛靈仍是以貴妃的身份安葬的,白湛沒有賜她皇后的身份,其實自始至終他都未曾想過要立洛靈爲後,因爲他清楚,對洛靈有憐惜,卻無半分愛意。
太子薨了,福公公死了,洛妃也死了,皇宮一時之間像是陰沉天一般,只有廢后的寢殿會有斷斷續續的瘋笑聲。
唐如是是手持着太子令進宮的,這是她丈夫白沐炆臨行前留給她的東西,她如今一身喪服,頭纏白花,手舉着太子令從宮門口一路前行,宮裡的人都認得她,她是太子曾經的正妃,也聽說她被休之後生了個孩子重回了太子府。
白湛本不打算見唐如是的,但是唐如是讓太監去傳話,說她不是以太子棄妃的身份來的,她此番覲見,是代表臨蘇,她是臨蘇太子虞昭明的義妹。
白湛第一次正視唐如是,是他賜她與白沐炆成婚,爲的是以她庶女的身份羞辱白沐炆,她與白沐炆婚後種種不合他是有耳聞的,而她生子歸來的消息他也甚是震驚的,想過除去他們母子,但是派去的人都說守衛太過嚴密,不好下手。
唐如是跪下行禮,自稱的是民婦而非昔日的臣媳,看來她說的臨蘇太子義妹之事也並非杜撰。
“朕因太子的事已然很是傷心了,你們曾是夫妻一場,他是休了你,但此時雖不至於在府上守靈,也不該來這裡。”
唐如是眼神不經波瀾,對視白湛也絲毫沒有畏懼之色,“方纔民婦說過,民婦此番覲見是以臨蘇國太子義妹的身份,自然是有東西要替義兄交由皇上。”
白湛示意身側服侍的太監,太監去到唐如是跟前,看她從懷裡取出了信件,卻不願意交給面前的太監,“事關國之機密,我想親手遞呈給皇上。”
太監有些爲難,但是白湛允了。唐如是起身走向白湛,遞出信件的手是有些微微顫動,她立在那裡,看着白湛從信封裡掏出那封極其簡單的信,上面蓋着臨蘇國璽,白湛知道沒有作假,卻沒有想到自己作爲大渝皇帝接到的是一份威脅信。
“太子突然崩逝,府上已經亂了,可喪禮還是需要有人出面做主操辦,民婦已經被太子休了,實在不便出面,晉城公主是太子胞妹,民婦知道公主此時定十分悲痛,可仍肯定陛下下旨讓公主回府主持大局。”
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清楚明白,面對白湛已經微怒的神情她沒
有絲毫退縮,白湛此時才覺得自己當初選錯了人,也實在懷疑她與白沐炆的情誼。
“來人,”白湛低聲喚了,“帶她去接公主回府!”
唐如是謝恩雖小太監走了,白湛將手中的信紙狠狠揉作了一團,卻又突然送了一口氣,這樣放她走了也好。
小太監帶唐如是去的是地牢,看到受傷的白沐青時,唐如是的心終於安定了些。接到太子的消息時,她如死了一般,抱着小易安,彷彿聽不到孩子的哭聲。是商餘道來找的她,說是青兒進宮已經一天了,定是出事了,求她帶着明一的信進宮,商餘道說着說着就沉默了,因爲實在不忍心逼剛剛失去丈夫的唐如是。
唐如是取過了商餘道手裡的信,“那個人這輩子拼盡全力都要護住這個妹妹,如今他不在了,我是她的妻,絕不能他走得不安。”
扶着虛弱的白沐青,唐如是一步步的往地牢外頭走,她能感覺到白沐青滾燙的身子,傷的並不輕,而當白沐青在她的耳畔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喚着:“哥哥,哥哥……我知道你回來救我……哥哥……”
唐如是的淚終於止不住流了下來,白沐炆,你如何忍心扔下你的妹妹,你如何忍心扔下孩子與我。
就在出宮的那一刻,唐如是彷彿又看到了出征之前的白沐炆,那時候他握着她的手語重心長:“如是,你是我的妻,我此番出征一切便都託付給你了,孩子與妹妹,他們就由你多照顧,回來之後,我便好好照顧你們……”
沐炆,孩子與妹妹,我都會好好照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