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初聽到丫環的話,心裡一急,忙問道:“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王妃去找皇上的時候,王爺從後窗進來了,進來的時候渾身是血,把人嚇死了!”丫環想起燕雪辰進來時的樣子,至今還有餘悸。
“什麼?”夜之初聞言大急,一邊往聽雪殿的方向走一邊問道:“請太醫了嗎?”
“冬雪去請太醫了,仁王一直喚着王妃的名字,所以奴婢就來找王妃了!”丫環忙回答。
夜之初心裡大急,再也顧不得那些見鬼的禮節,拎起裙子飛快的朝聽雪殿奔去,丫環在她的身後喘着氣跟着。
夜之初回到聽雪殿時,牛太醫已經替燕雪辰包紮完畢,正在替他診脈,她見他身上纏滿了紗布,頓時撲到他的身邊問道:“相公,你怎麼呢?”
燕雪辰的臉色一片蒼白,往日裡那雙滿是光華的眸子裡有些暗淡,他淺淺的道:“我沒事!”
夜之初見他的牀畔還放着血衣,那件紫色的棉衣上已被染成了暗紅色,她咬着牙道:“都這副樣子了還說沒事!”昨夜他沒有回來,她的心裡就暗暗擔心,只是想着他武功高超,人又機敏,斷斷不會出事,沒料到卻見到了這樣的他!她又豈能不擔心?
牛太醫在旁道:“仁王妃不用擔心,仁王只是受了皮外傷,雖然有些失血過多,但是隻要多加調養就能康復。”
夜之初聽到牛太醫這句話,終是鬆了一口氣,燕雪辰在旁故作輕鬆的道:“我都說了沒事,你還不信,現在太醫說了你總該信了吧!”
夜之初輕哼一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揚了揚眉毛,躺在那裡不敢再說話。她扭過頭對牛太醫道:“有勞太醫了,遲會我會讓丫環跟着你去把藥取來。只是相公受傷之事,還請太醫保密,皇上近日身子骨不佳,皇后那邊也出事了,再加上南王妃和賢貴妃也得了失心瘋,我實在不願父皇再爲相公擔心。”
牛太醫到宮裡已有十餘年了,皇族的密事他也見過不少,他是個明白人,知道夜之初不願讓人知道燕雪辰受傷的事情,只是心裡對燕雪辰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是感到奇怪,當下緩緩的道:“下官自是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只是皇宮裡所有藥材的配置都是記錄在案的,其他的太醫一看到這些治傷的藥只怕會問起我,我到時該怎麼向他們解釋?”
夜之初一想也有道理,她方纔一心擔心燕雪辰的傷勢,倒忘了這一層,當下眸光微轉道:“這個自是不敢讓牛太醫爲難,你只管將藥房開好,藥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只是日後還得勞煩牛太醫來給仁王查看傷勢,至於今日裡我們請你過來給仁王看病之事,其他的太醫和主子們若是問起仁王的事情,就說是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傷了腿骨。”
“下官明白!”牛太醫點頭,夜之初掏出一個荷包塞到牛太醫的手裡道:“有勞太醫了。”
牛太醫一掂那荷包還有些分量,想要推脫,卻也知道只有將東西收下夜之初纔會放心,當下便將荷包塞進懷裡道:“多謝仁王妃。”
燕雪辰在旁看着夜之初處理這件事情,他的心裡一陣安慰,她來到皇宮之後,性子雖然依舊張揚,卻顯得比以前更加成熟,也更加圓滑了。
夜之初命冬雪將牛太醫鬆了出去,便坐在牀畔問道:“傷口嚴重嗎?”
燕雪辰淡淡的道:“不嚴重……”
綠影在旁打斷他的話道:“胸口劃了一道一尺多長的扣子,那還叫不嚴重?”
燕雪辰恨不得想撕爛綠影的嘴,夜之初的眸光轉深,滿眼都是擔憂的道:“怎麼會這樣?”
燕雪辰微微一笑道:“你別聽綠影胡說八道,沒有她說的那麼嚴重,只是皮外傷罷了,休息幾日便好了。”
夜之初的眸子裡一片深沉,燕雪辰眨了眨眼道:“你不是一直都很煩我咒我死嗎?很抱歉這次沒能讓你如願。”
“閉嘴!”夜之初的眸子裡滿是怒氣道:“你覺得你這句話很好笑嗎?還是覺得告訴我這樣的訊息你心裡很爽?”
燕雪辰沒料到她會突然發火,當下淺淺一笑道:“沒有,只是想逗你開心罷了。”
“滾!”夜之初咬着牙刀:“這種話根本就不能再把我逗笑!這個笑話不但不好笑,還很冷!”
燕雪辰的眉毛揚了揚,夜之初又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三哥和鎮北將軍密謀想要造反。”燕雪辰淡淡的道:“他派人到了京城,計劃被我識破後就欲殺人滅口,他們人太多,武功又高,我雖然逃出來了,卻受了一點輕傷,原本怕你看到這傷口擔心想去五哥那裡的,可是南王妃裡因爲阿麗娜亂成了一團,我就只好回來了。”
夜之初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真沒料到鎮北將軍終於反了,這個消息你告訴了五哥了嗎?”
“五哥知道了,可是還沒有通知父皇。我現在知道的只是他們的意圖,他們還沒有實際行動,現在就算是告訴了父皇,父皇只怕也是不信的。”燕雪辰低低的道。
夜之初的眸子裡染上一抹怒氣道:“燕輕辰那隻死烏龜還當真是陰魂不散,媽的,用陰的搶不過皇位就來硬來!他孃的,小心陰溝裡翻船!”
燕雪辰微微一笑道:”那些也只是他們的想法罷了,沒有實際行動是不便於出手的。再則我這一次的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依着三哥最近小心謹慎的處事方式,他最近只怕不會有什麼動靜。”
夜之初輕輕鬆了一口氣道:“我對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實在是沒什麼興趣,最近皇宮裡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這羣人就不能消停一會嗎?”
燕雪辰失笑,卻因爲這一笑牽動了傷口,他頓時痛的抽了一大口氣,夜之初看着他道:“你也是的,平日裡那麼拼命做什麼?你難道就不怕一切都只是爲他人做嫁衣裳嗎?”
燕雪辰明白她的意思,淺淺的道:“我不怕爲他人做嫁衣裳,卻怕最後連兄弟都沒得做。而這風迎國的江山若是落在三哥的手裡,我只怕連做嫁衣裳都不行,浪跡天涯都難尋的容身之所。”
夜之初見他的眸子裡滿是濃濃的哀傷,心裡不禁一軟,低低的嘆了口氣道:“你現在身上有傷,就不要想太多了,先把傷養好再說吧!”
燕雪辰原本就失血過多,精力早已不濟,聽到她的話後嘴角微微上揚,夜之初替他攏了攏被子道:“你先好好休息,我讓五哥去把藥送進宮來。”
燕雪辰輕輕點了點頭,夜之初便將冬雪叫來吩咐了一番,然後將太醫遞的藥房給她道:“你去通知南王,讓他務必將這方子上藥配齊了,然後儘快送來。”
冬雪領命而去,夜之初將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扭過頭來看燕雪辰,卻見他的眼睛已經微微合上,似已睡着,她的眸子裡有一抹淡淡的無奈,坐在他的牀邊,輕輕執起他的手,眼眶裡泛起了淡淡的水汽。
她早已習慣了他對她照顧,他在她的心中雖然不及燕雨辰如天神一般的存在,卻也是強大無敵的。他的聰明和狡詐,以前也曾讓她討厭過,而如今卻變得日漸喜歡起來。
當她今日裡聽到他受傷的消息時,心裡頓時慌成了一團,她才知道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早已無聲無息的進入她的心中,她才發現他在她的心裡有多重要!當時她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有生命危險。
知道他安全時心裡的擔心是放了下來,卻莫名的心疼的緊,那股心疼就像是心尖上掉了一塊肉一般,揪心的厲害。
她從不知曉,他何時在她的心裡已變得如此的重要!
人和人之間有時候是極爲奇妙的,相互間的相處也甚是奇妙,那過往的點點滴滴出現在她的心裡時,她察覺到了他和她之間的曼妙關係。
原來,他早已如春水潤物般無聲無息的進入了她的心田;原來,她對他早已莫名其妙的有了依戀;原來,她的心裡竟是那般的在意他……
這些發現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卻一點都不排斥,反而覺得很好。
她以前總認爲愛情是一定要愛的轟轟烈烈那才能叫做愛情,爲對方生爲對方死爲對方不顧一切,可是如今才知道,那樣激烈的愛情雖然來的濃烈,卻是毀天滅地的,自己受到的傷害也極大,而且很多時候,那樣不顧一切的其實根本就不是愛情,只是心裡濃烈的迷戀,因爲真正相愛的人,是不會傷害對方的,縱然甘願爲對方付出,卻是公平而不求回報的。
可是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對愛情到有了另一番的見解,其實愛情也分很多種,適合自己的就好。
兩人自相識以來,一直打打鬧鬧的沒個停歇的時候,平日裡也常在嘴上鬥個你死我活,卻只要一遇到外敵,兩人根本就不需要言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兩人聯手對抗過無數的風浪,那一點一滴的心意相通竟早已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滲進了她的五臟六腑。
想起他爲她承受的那些,她不禁有些替他心疼,他自小沒有享受過親情的溫暖,終日生活在滿是爭鬥的宮廷裡,親眼看着自己的親人和最爲敬重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他的心裡只怕也是極苦的。
她輕輕咬了咬脣,在心裡暗暗對自己道:“日後對他好一些,不要再兇他了,也不要再罵他了……”只是想想又覺得不對,這本是他們的相處方式,又何必強迫自己去改變?
燕雨辰很快就將藥送了進來,除了牛太醫藥房上的藥,還有一些上好的金瘡藥,第二天清晨,夜之初替燕雪辰換藥的時候,看到他胸口的傷痕頓時嚇了一大跳,牛太醫雖然替他將傷口縫合,可是那些皮肉還是微微有些外翻,一直從脖頸處拉到小腹處。她可以想象昨日裡他回來的時候,那傷口有多麼的觸目驚心。
夜之初直勾勾的看着那個傷口,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老子一定要找機會剁了燕輕辰!”
燕雪辰愣了一下,夜之初又道:“將他剁了喂狗!媽的,敢欺負老子的男人,他一定會付出代價!”
燕雪辰揶揄道:“三哥武功蓋世,依你的本事,想要把他剁了只怕還得再去修煉三千年。”
夜之初冷冷的看着他,燕雪辰看到她的目光嚇了一大跳,她的眼睛微微泛着紅光,裡面的殺氣濃烈,他知道她不會武功,而通常不會武功之人就算是殺機再濃烈也斷斷到不了她這樣的地步。他看着她這幅樣子,心裡一片溫暖,他低低的道:“加上我的話就不用三千年了,也許尋到好的時機,一天就夠了!”
燕雪辰的身體底子原本就極好,再加上有極強的內功護體,輔以夜之初的悉心照料以及靈藥,他的身體恢復的極快。
這期間,燕雨辰親自來看過他一次,只呆了約莫一刻鐘便回去了。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將房門關了起來,夜之初替燕雪辰煎藥,並沒有去聽,是以也不知道兩人到底說了什麼。
夜之初看着燕雨辰冷着臉來,回去的時候,臉上的寒意更冷了幾分,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她沒有去問阿麗娜的事情,因爲兩人的這一層特殊的關係,她知道她不能問太多。
她站在門口看着燕雨辰冷峻無比的背景,心裡莫名的多了一分悲涼,他那樣的人,又豈會適合她?她以前是被什麼矇蔽了眼睛?
綠影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邊伸手輕輕捅了捅她道:“小姐,你不會還放不下吧?”
“胡說八道!”夜之初冷冷的道:“有些事情早就已經放下了,只是心裡還有些想不明白。”
“你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綠影來了興致:“說出來聽聽,也許我能替小姐分擔一二。”
夜之初的嘴角微勾道:“我想不明白你跟在我身邊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一點都沒有變聰明。到現在還笨的個木瓜一樣,而且是隻鐵瓜,敲都敲不透!”
綠影的嘴扁了起來,而夜之初已經端着藥上了二樓,綠影見她上了樓,雙手攤了攤道:“我要是把什麼事情都看通透了,我就是小姐了!”
夜之初端着藥進了房間,燕雪辰正坐在那裡發呆,她的眼睛眨了眨道:“在想什麼呢?”
燕雪辰見她進來,淡淡的道:“在想五哥說的話。”他的事情從來都不瞞她。
夜之初的眸光微微一閃道:“五哥在說什麼呢?”
燕雪辰不答問道:“娘子,你相信這世上有對皇位不感興趣的皇族子孫嗎?”
“相信啊,你不就是嗎?”夜之初微微一笑道。
燕雪辰淡淡的道:“可是五哥他不相信。”
夜之初的笑容凝在了臉上,燕雪辰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五哥說要去奏起父皇立我爲太子。”
夜之初的眼珠子都瞪了出來道:“他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五哥開玩笑!”燕雪辰低低的道:“我不知道他是試探還是其他的意思,總之今日裡他的話讓我很失望。”
夜之初見他的眸子裡有一抹淡淡的怒氣,還有濃烈的委屈,她伸手輕輕撫上他的額頭道:“不管他是試探還是其他的,總有一日他會明白你心裡的想法的。”
“他不會明白的。”燕雪辰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我以前就知道如果我暴露了實力,很容易會引起他的誤解,之前見他的舉動,我以爲我多心了。可是他今日的話,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他對我已起了防備。娘子,我心裡好難過。”
夜之初原本聽到他的話心裡覺得堵得慌,卻在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時又忍不住想笑,她淺淺的道:“你五哥是極聰明的人,平日裡是發自內心的在疼你,又見你最近爲了皇位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換誰都可能會有一些想法的。”
燕雪辰輕輕搖了搖頭道:“難道是我讓他誤會了嗎?”
夜之初拖着腮想了想後道:“可能是吧!所以你從今往後,就乖乖的呆在聽雪殿裡陪着我,那都不許去!”
燕雪辰嘴角微微一勾道:“整天看着你我會厭煩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記爆慄便敲在他的頭上,她雙手叉腰兇巴巴的道:“靠,現在就敢嫌棄老子,把老子惹急了,先休了你!”
燕雪辰看着她那副兇悍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
兩人正在打架之際,門外傳了太監尖細的聲音道:“皇上駕到!”
夜之初和燕雪辰一聽大驚,於起身來迎駕,沒料到皇帝已經上了樓,站在門邊道:“朕聽說墨塵摔傷了腿,就過來看看,那些禮節就全都免了吧!”
夜之初和燕雪辰忙道:“謝父皇。”
跟着皇帝前來的還有戰王燕輕辰,夜之初一看到燕輕辰,心裡就沒油的燒起了熊熊烈火,只是當着皇帝的面不能發作。心裡卻在思量,燕輕辰怎麼會和皇帝一起前來,他來這裡想要做什麼?她的心裡沉吟不定,決定先發制人。
燕輕辰淺笑道:“我聽說九弟病了,便和父皇一起過來看看那,九弟,你無礙吧?”
燕雪辰還未說話,夜之初在旁道:“拖三哥的福,相公沒有大事,只是你那一日裡將他推到,今日裡又這般假惺惺的來看他,我知道三哥恨我那一日在五哥的婚禮上衝撞了三哥,可是那也是我的錯,相公先天不足,你欺負他算什麼本事?”
燕輕辰愣了一下後怒道:“你含血噴人,我什麼時候推過九弟呢?”
夜之初的嘴巴微微一扁道:“正月十六那一日,三哥可有進宮?”
“我是有進宮了,可是並沒有推九弟!”燕輕辰恨恨的道。
夜之初咬了咬牙刀:“那一日三哥穿的可是一件黑色翻雲圖案的棉襖?”
“都隔了那麼久我怎麼會記得?”燕輕辰冷哼了一聲道。
夜之初只是委屈的扁了扁嘴,沒有再說話,而皇帝的眸光卻已轉深,冷冷的落在燕輕辰的身上,燕輕辰看了一眼夜之初,又看了一眼燕雪辰,在建皇帝那般冷冷的看着他,頓時明白他方纔那一句否認的話,已將他的罪名坐實。
夜之初跪倒在地道:“請父皇替相公做主!”
皇帝的眸子裡有了一抹淡淡的怒氣道:“戰王,還記得以前朕對你說過什麼嗎?”
“記得,父皇蹭教導兒子要好好疼惜這個弟弟!兄弟之間要相互友愛。”燕輕辰低着頭道。
皇帝緩緩的道:“那你做到了嗎?”
“父皇,兒臣真的沒有推九弟,他的傷和兒臣沒有關係!”燕輕辰知道皇帝最討厭他們兄弟之間爭鬥,說話間不禁有了三分怒氣。
皇帝淡淡的道:“有沒有推你九弟,朕一查便知,你那麼害怕做什麼?”
燕輕辰頓時恨得牙癢癢,恨恨的瞪着夜之初,夜之初卻似有些害怕的躲到一旁去,皇帝剛好看到他那一記目光,當下龍顏大怒道:“怎麼,打了人不承認也就算了,還想當着朕的面發狠麼?朱德才,去查正月十六的入宮記錄,朕也想知道那天戰王穿了件什麼樣的衣裳!”
“是!”站在門外的一個公公輕聲應道。
燕輕辰知道皇帝動了怒,心裡對夜之初更恨了幾分,卻又當着皇帝的面不能朕把她怎麼樣,只能將怒氣往肚子裡咽。他在旁不冷不熱的道:“也不知道九弟的傷是不是摔傷。”
皇帝瞪了他一眼已關切的做燕雪辰的身邊道:“朕今日才知道你受了傷,怎麼樣,打不打緊?”
“兒臣沒事。”燕雪辰低着頭小聲道,似乎有些怕皇帝。
皇帝看到他那副樣子,心裡不禁有幾分心疼,又關切的安慰了幾句,正在此時,朱德才走進來道:“根據宮裡進出記錄的記載,戰王爺那一日穿了一件黑底翻雲圖案的棉襖,腳上穿着同色的朝靴,腰間別着白色的如意玉佩,頭上戴着束髮金環。”
皇帝輕輕點了點頭,夜之初、燕雪辰和燕輕辰三人都嚇了一大跳,他們從來都不知道進宮時還會有人將各人的穿着都記錄了下來,而且還記錄的如此詳盡。夜之初之所以知道燕輕辰的穿着,是因爲最近她一直在尋燕輕辰的短處,所以命楊易之將燕輕辰的一切都記錄下來,那些記錄着的東西,都放在樓下的暗閣裡,今日裡她煎藥的時候隨意瞟了一眼,見到燕輕辰的時候故意想要整治他,所以就隨口說了出來。而此時聽到皇帝的話,頓時明白宮裡到處都是皇帝的耳目,宮裡所有的一切都瞞不過皇帝。
她的心裡不禁透出一份涼氣,丫的,這樣的手段比起二十一世紀的監視器都不差分毫了。
燕輕辰嚇得跪倒在地道:“父皇,兒臣知錯了,那一日不過是和九弟開個玩笑罷了,沒料到會傷到他!”事到如今,他只得承認,可是承認已經晚了。
皇帝冷冷的道:“你今日裡來和朕一起看你九弟的路上一直提及你九弟不是摔傷,現在朕也動了,他的確不是摔傷,而是被你打傷的吧!”
燕輕辰百口莫辯,當下咬着牙道:“幾日前兒臣的府上出現了一個小毛賊,而成曾出手教訓過那個毛賊,此時覺得那毛賊的樣子和九弟有些相似,莫非九弟就是那個毛賊?”
“放肆!”皇帝怒斥道:“你不成器朕就不說了,可是你居然如此這般詆譭你的弟弟!毛賊,真虧你想的出來!墨塵整日裡都呆在皇宮裡,又豈會跑到戰王府上去?你方纔不承認你打了墨塵,接着看到證據了只得承認,而承認後又說墨塵去你府裡偷東西,戰王,你把朕當殺傻子嗎?”
燕輕辰知道今日是被夜之初給繞進去了,他原本跟着皇帝來事想查看一下燕輕辰是不是那一日偷聽之人,進來之初原本已經想好了要如何才能把他現出原形,他此時恨不得一把將燕輕辰的上衣掀開了看個究竟,卻知道此時燕雪辰若是那個黑衣人還好,如果不是的話,只怕在夜之初那張巧嘴的誣陷下,不知道又要給他按上什麼亂七八糟的罪名。
他在心裡思量到底要不要出手,出手又有幾成勝算,一番計較之後又覺得還不夠穩妥,現在的他不能再去冒險了,當下只得說:“是兒臣在胡說八道,請父皇責罰!只是而成並不是故意推到九弟的,他那一日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兒臣在旁看到去扶他,不想被就弟妹看到了誤會了兒臣。”
皇帝的眸子裡透出一抹怒氣道:“你當真是死性不改,讓朕失望的緊,居然連你一直病弱的九弟都不願放過!誤會,誰知道其中是不是誤會?你是欺負你九弟先天不足嗎?”
燕輕辰的額頭冒出了斗大的汗珠,今日裡他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低低的道:“而成不敢!”
“不敢?這世上只怕沒有你不敢做的事情!”皇帝冷喝道:“給朕滾下去,自己去敬事房裡領三十大板,然後再禁足一個月。”
“兒臣遵旨!”燕輕辰心裡再不甘也只得推下去,而推下去的時候就算心裡滿是怒氣和恨意,也不敢表達分毫。
夜之初看着燕輕辰夾着尾巴離開的洋子心裡沒來由得一陣痛苦,他砍了燕雪辰一道,她還他三十大板,也自是扯平了。反正他們之間的樑子早已結下,她也不在乎多結這一個,日後有機會再去剝他的皮。只是她的心裡再不開心,面上卻不露分毫,滿是感激的道:“多謝父皇爲相公做主!”
皇帝輕輕嘆了口氣,看着她道:“你日後要片刻不離的守在墨塵的身邊,他若是再有什麼事情,朕唯你是問!”
夜之初伸了伸舌頭,忙恭敬的道:“是!臣媳一定會好好的守在相公身邊,不讓他有意思好的差錯,也不讓任何人傷害他一根寒毛。”
燕雪辰聽到她的保證心裡想笑,她有那個本事嗎?只是想起方纔燕輕辰被她三言兩語就捱了三十大板的事情,嘴角不禁微微一揚,她是有那個本事的!縱然她沒有武功,可是卻機變百出,尋常的人再機敏也不會是她的對手。
只是宮裡庭院深深,危機四伏,沒有人知道下一刻將面臨怎樣的危機。
皇帝對夜之初的保證似乎很放心,又拉着兩人說了些話,然後再賜了一大堆的補品這才離開。
又休養了幾日,燕雪辰的傷已經大好。
夜之初覺得宮裡潛藏的危險太多,上次麗妃送她鐲子的事情她也還沒有弄清楚,直覺不是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而麗妃又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她便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略過那件事情不管。而皇后自從被禁足之後,宮裡倒一片太平,而宮裡的四大貴妃之首的人賢貴妃已經瘋了,宮中所有用度便落在了良貴妃的手中,良貴妃性子溫婉,手段不及皇后狠戾,宮裡的那些女人又開始鬥了起來,夜之初不想去管那些事情,只覺得宮裡生活太過麻煩,只盼着燕雪辰的傷勢大好,以便早日搬到仁王府裡去。
正月二十八這一日,夜之初稟了皇帝,決定在二月初二那一日搬進仁王府,皇帝頜首同意了,她回來之後就命身邊的丫環們收拾一應物品,準備搬家。
仁王要搬離宮的消息一經傳開,卻引來一羣不速之客,二十九這一日,夜之初正在樓上收拾東西,忽聽得樓下傳來一陣嬌笑聲,她的眉頭微皺,便聽得太監扯着嗓子道:“德貴妃,良貴妃,淑貴妃道!”
夜之初一聽只覺得頭大,她平日裡和這幾個貴妃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她們今日裡來聽雪殿做什麼?只是她再不想見,她們人都到了她做爲主人不得不下。
一番行禮之後,良貴妃笑道:“以前只聽說過聽雪殿,原以爲是個極爲僻靜的地方,沒料到今日裡一見,居然是個極雅緻的地方。”
夜之初賑災回來之後,雖然沒想過要長期住在這裡,可是她平日裡也算是一個有些講究的人,閒來無事的時候就帶着綠影幾個丫環將物資收拾了一番,皇帝之前看着這裡什麼都沒有,賜了一些傢俱,她便用現代人的眼光將這裡重新的裝扮了一番,那些傢俱的擺放也用了些心思。再加上她平日裡喜歡擺弄花草,向工匠們要了一些花草的種子重在屋子裡,使得原本有些簡約的地方也透滿了生氣,整個房間清雅整潔,屋子的正中的桌上再擺了一大盆開的正好的水仙,便讓整間屋子平添了雅緻。
夜之初淺笑道:“良貴妃謬讚了!”
淑貴妃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後道:“地方是不大,但是真的不錯,以前若不是有人說這裡鬧鬼,本宮都想來這裡住住。”
夜之初的眸光微冷,他娘滴,這些女人來她這裡到底想做什麼?既然怕鬼就滾得遠遠的,不要在她面前亂晃!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娘娘說的正是,這屋子裡還真是鬧過鬼,我就曾見過幾次,那鬼不但膽子大道行還很深,青天白日的常在屋子裡轉悠,唉啊!她最喜歡站在淑貴妃娘娘站得地方!”
淑貴妃嚇了一大跳,忙跳着躲開,一扭頭卻見賢貴妃和良貴妃在抿脣淺笑,她頓時明白被夜之初擺了一道,她也不生氣,只微微一笑道:“仁王妃當真是膽子極大,連皇后都不放在眼裡,戲弄一下本宮也實屬正常,本宮不生氣。”
夜之初聽到她的話想吐血,這宮裡還真的是什麼女人都有,這女人把話說的這麼直,就不怕得罪人嗎?只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那淑貴妃的幾句話說的甚是高明,不着痕跡間既給她戴了高帽子,又給自己尋了個臺階下。
夜之初淺笑道:“娘娘當真會說笑話,皇后娘娘母儀天下,我平日裡對她極爲尊重,又豈敢不將她放在眼裡?”
說話間冬雪上前給衆人搬凳子,綠影泡好茶鬆了過來,衆人坐了下來,良貴妃喝了一口茶後眼睛眨了眨道:“凍頂雪茶!真沒料到皇上竟將凍頂雪茶上給了你!”
夜之初對茶道沒有太深的研究,聽到良貴妃的話後微微一笑道:“皇上是將茶賜給了我,可是我就不是個雅人,平日裡都嫌茶太苦寧願喝白開水,心裡估摸着娘娘們都是品茶高手,所以就讓丫環將茶泡給各位娘娘喝,所以這茶就等於是父皇賜給各位娘娘的,各位娘娘日後若是得空,都可以到這裡來喝茶!”
反正她在宮裡也住不了幾日了,那些虛無的禮節,沒有期效的預約,就由得她去說了。
而她的這句話在三個貴妃的耳中聽來卻極爲受用,三人都知她牙尖嘴利,平日裡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對誰都不會太客氣,今日裡卻如此低眉順眼,三人的心裡都覺得甚是舒坦。
良貴妃微笑道:“皇上一直在本宮的面前說仁王妃是個妙人,上次在皇后那裡見到仁王妃時不知道那個妙字是什麼意思,今日一見,到有幾分體會。”
夜之初微笑道:“我的性子急躁,哪裡有貴妃娘娘說的那麼好,皇上也只是見我平日裡盡心盡力照顧仁王,所以就誇獎了我一兩句,各位娘娘莫要拿這些話來一笑我。”丫的,繞個屁圈子啊,她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她告訴自己一定得沉得住氣,她們不說緣由她就陪她們耗在這裡,反正她也沒事。
三位貴妃對視一眼後道:“皇上說的話,我們自然都是信的,今日裡來找仁王妃其實是有事相商。”
夜之初打着哈哈說道:“我只是皇子妃而已,仁王由於先天不足一直得不到皇上的寵愛,我們只求自保,不敢求其他的事情,三位娘娘要和我商量事情,只怕是找錯人了。”
良貴妃微笑道:“仁王妃不必過謙,你的事情早已在宮裡傳開,皇后娘娘是什麼樣的人,我們三個和她鬥了大半輩子,她有怎樣的道行我們再清楚不過,而她卻敗在了你的手裡。戰王的性子,那叫一個剛烈,平日裡什麼事情都忍不下,卻在南王的大婚上對仁王妃百般忍讓,前幾日還因爲仁王的事情被打了三十大板,還被禁了足。以前媚妃和明妃的事情就不用我們多說了,整個宮裡都傳遍了。那些想來尋你麻煩的妃子我們也替你打發了不少,否則你覺得你能如此太平的住在這皇宮裡嗎?”
夜之初油鹽不進的道:“那些事情只是巧合罷了,都是父皇的意思,這不,父皇也覺得我該出宮住了,昨日裡已下了口諭,讓我二月初二搬出去住。”
淑貴妃性子直,忍不住道:“就算你搬出去了住了,你覺得皇后沒有徹底被你扳倒,她會讓你過安生日子嗎?”
夜之初的眸光流轉道:“娘娘的意思是?”
德貴妃的眸子裡有一抹狠勁道:“話說到這裡,我們乾脆把話挑明瞭吧,我們三個今日來找仁王妃便是要和你商議如何將皇后娘娘徹底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