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辰揚了眉毛道:“當然是從宮外過來的!”
夜之初輕哼一聲道:“他孃的,宮外的老鼠也想溜進宮來,還真以爲一人得道,雞犬都能昇天了不成?”
燕雪辰淡淡一笑,眸子裡卻滿是慎重,現在已經很明顯了,地下有一條地道,這珍寶房是在整個皇宮的最中心地帶,從這裡出去,往裡可以到達後宮,往外走可以到達前朝的大殿,北面是未成年的皇子和公主們住的地方,南面走上兩百步,就是軍機處。
要知道這珍寶房裡平日裡就放了不少的珍寶,平日裡雖然看管極嚴,在因此裡面極少會有人來,就連當值的太監也是十年進來打掃一次,尋常時候,根本就沒有人來這裡。今日裡如果不是夜之初突發奇想派了綠影和冬雪到這裡來偷東西,他只怕也不會來這裡。而他若是不來的話,這些武士一出去,就朝父皇的寢宮跑去,此時宮裡亂成一團,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外圍的戰事上,只怕父皇的身邊也不會有幾個侍衛,他們這番若是出去了,當真是後果難料。
燕雪辰微微嘆了口氣,眸子一片深沉。
誰都知道鎮北將軍是盜墓賊出生,而盜墓賊最擅長的就是挖洞,他長長的的嘆了一口氣,他原以爲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把握之中,沒料到他們居然還有這樣的後手,這一着也當真是狠的緊。
而挖一條從宮外到宮裡的地道,又要人不知,鬼不覺,若沒有個三年五載是成不了事的,真沒有料到鎮北將軍竟從那個時候就有了這樣的心思。而五年前,正是二哥做太子的時候,鎮北將軍就算是有異心,也不可能那麼早就有,除非……
一個念頭冒進燕雪辰的腦海,他頓時大驚,咬了咬脣道:“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所有的張揚居然都只是個幌子!”
夜之初被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也嚇了一大跳,她忍不住道:“又怎麼呢?什麼事情是個幌子?”
燕雪辰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我沒有料到三個的心思竟如此深沉,我們這些年來都被他騙了,皇后和二哥也被他騙了。可嘆二哥一直認爲鎮北將軍是他的舅舅,對他放心至極,爲了買那幾枚西洋的大炮,竟然將賑災的銀子全部挪用了!卻沒有料到一切都是在爲他人作嫁衣裳!”
夜之初皺了皺眉頭,聽到燕雪辰的話後道:“我早就說過你們皇家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一個比一個心機深沉。你裝傻雖然裝的很想,他們沒有發現是因爲你沒有野心,你若是向他們一個個野心勃勃的話,只怕早就被他們發現了。”
燕雪辰看着夜之初的眸光深沉,空氣中依然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而外面打殺聲卻已經小了一些,夜之初拉着他的手道:“其實我覺得現在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就很不錯了,只是你今天要怎麼謝我?如果不是我,你肯定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燕雪辰淡淡的道:“以身相許吧!”
夜之初輕哼一聲道:“你的以身相許一點都不值錢,老子不稀罕,不如許我一生一世的溫柔吧!”
“一生一世的溫柔?”燕雪辰皺着眉頭反問道。
夜之初嘻嘻一笑道:“就是說,從今天往後,不準再吼我,不準再罵我,更不準再兇我,不能碰我一根手指頭,不能仗着個子比我高就敲我的頭,也不能仗着武功比我高就欺負我。只准把我捧在手心裡疼惜,我罵你你不能還口,打你你不能還手……”
“停!”燕雪辰打斷她的話道:“還真是蹬鼻子上臉了!”
夜之初拉着他的手道:“是啊,就是蹬鼻子上臉了,男人寵女人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再說了,我這一次犧牲可大着了,綠影和冬雪還不知道哪去了,她們若是有個什麼意外,你就是賠我一輩子也賠不完!”
燕雪辰聽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知道她此時說這些話無非是在苦中作樂,今夜裡兇險無比,只怕是什麼事情都會發生,而他的身上的傷口已經裂開,還不知道能不能保護得了她。
他緩緩的道:“好,我答應你。”
“啊?”這一次輪到夜之初反應不過來了,燕雪辰緩緩的道:“答應你剛纔說的那些不平等條約,但是從今往後你也不準再看其他男人一眼。”
夜之初吃吃一笑道:“好,我就吃點虧,以後不看其他的男人了,只是以後還得見父皇,父皇也是男人,這可怎麼辦?”
燕雪辰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真是個會鑽空子的笨丫頭!”
夜之初也不惱,聽到地下傳的乒乒乓乓的聲音後問道:“地上那些老鼠怎麼辦?”
“這個簡單。”燕雪辰的眼裡有了一抹殺意道:“他們既然想殺我們,我們自然不能放過他們。”
夜之初愣了一下,正在此時,地下又冒出了一絲火光,那些隱藏在地下的殺手們,似乎已要有些等不及了,伸手推着那個古磨,只是那個古磨,有百十斤中,一時竟也推不開,卻也將那個蓋子頂得微微動了起來。
燕雪辰的嘴角微微上揚道:“你平日裡不是最喜歡放火嗎?去,一把火將他們全部燒死。”
夜之初擡眸看了他一眼道:“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燕雪辰賞了她一記白眼:“給你一個選擇,是讓他們死還是你自己死?”
“廢話!”夜之初站起身來道:“這些該死的老鼠,剛纔居然想殺我,我要是那麼輕易就放過他們,我就不是夜之初了!”只是她的話是說的狠狠,卻沒有太多的行動。
燕雪辰已將房裡的燈點亮,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方纔那一會,應該已經逃出去了幾個殺手,那一小批人,父皇身邊的侍衛應該能打發。而門口已亂成了一團,這裡暫時不會有人前來,他到可以安安心心的將燈點亮,好好收拾那些人馬。
夜之初擡眸看着他,他也看着夜之初,夜之初咬了咬脣後道:“要把人燒死也得需要材料啊,這裡沒有材料。”
燕雪辰從角落裡拎了幾大桶過來,夜之初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火油。”燕雪辰簡潔的回答。
“珍寶房裡怎麼會有火油?”夜之初滿臉不解的問道。
燕雪辰的眉毛揚了揚道:“那是因爲只有珍寶房裡來的人少,不會有亂七八糟的人來觸碰,更不容易沾到火星,所以將火油放在珍寶房裡再安全不過。自曾祖爺爺開始,就有了在珍寶坊裡房火油的習慣。”
夜之初輕輕嘆了口氣道:“看來今天真得要做紅燒田鼠了。”
燕雪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裡的殺機重了幾分,只見他一把將古磨撥開,頓時一把刀劍向他招呼了過來,他的眼裡有一抹鄙視,一腳將那把劍踢飛,一聲慘叫傳來,那拿劍之人已被他一腳踢到地道里面去,那地道里顯然藏匿了不少的人,那人一倒地,立馬有人扶了起來。
燕雪辰的嘴角微微一勾,一腳將一桶火油給踢了下去,這一腳他用了八成力,且用的全部都是巧勁,那木桶將那些藏匿在地道里的人身上壓了過去,桶沒有破,蓋子卻已經被踢開了,那一桶火油從那些人的身上滾了過去。
“什麼味道?”地道里有人在問。
“好像是火油!”有人回答。
裡面的人似乎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欲爬起來往外跑,只是還沒有走上幾步,燕雪辰又將一桶火油踢了過來,這一次他用的力道更大了一些,加之前面的那些人已經摔倒,那個火油桶滾的更加遠了。
如此踢下了六個火油桶之後,燕雪辰看了一眼夜之初,卻見她的小臉一片煞白,他的心裡升起濃濃憐惜,沒有再說什麼,從懷裡取過火摺子就朝地洞裡扔了下去。然後再極快的將那個古磨當做蓋子給蓋了上去。
地道里頓時火光滔天,一陣慘叫從裡面傳了出來,那慘叫聲大的緊,只聽得夜之初心裡發怵。
燕雪辰一把將她抱在懷裡,正欲走出去,卻聽得門外有人厲喝道:“什麼人在裡面!”
夜之初大聲道:“是我,仁王妃!”說罷,她拉着燕雪辰將珍寶房的門打開,由於地下着火的原因,屋子裡熱的怕人,裡面還不時有慘叫聲傳出。
那些侍衛看到這等情景,一時間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夜之初一片雲淡風輕道;“鎮北將軍派人從宮外挖了條地道過來,我和仁王得到消息就過來阻止,雖然跑了一些人出來了,可是大部分還都在地道里。我們扔了幾桶火油下去,這會裡面只怕正熱鬧着了。”
夜之初這句話說的不痛不癢,那邊的侍衛卻已聽得汗毛倒豎,一個個睜大一雙眼睛看着夜之初,裡面的慘叫聲還在,而跑出來的那些刺客他們也已經遇到了,已經全部解決掉了,有幾個大膽的刺客居然跑到皇上的寢宮裡去了,正是因爲那批刺客來的莫名其妙,所以他們纔會四處巡視,見到這邊又是慘叫又是火光,便跑過來查看,沒料到卻是這番光景。
他們早就聽說過仁王妃的大名,知道她是個狠角色,沒料到今日裡竟然立下了這等奇功,他們一時間都難以相信。
而這一次由於鎮北將軍的造反,整個皇宮裡已經草木皆兵,他們是什麼人都會懷疑,嘟嘟對夜之初和燕雪辰沒有疑心,因爲燕雪辰是個傻子。夜之初再懂得謀劃,也不可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因爲一個傻子是不可能對朝政之事感興趣的,也不可能左右得了朝堂之事。
於是那羣侍衛朝兩人行了個禮後爲首的侍衛道:“仁王,仁王妃,早前皇上派人去聽雪殿找你們兩位,沒料到聽雪殿裡卻一個人都沒有,皇上還以爲兩位出事了,沒料到今日裡竟立了這等奇功,兩位還是先去見皇上吧,免得皇上擔心。”
夜之初一聽也覺得有幾分道理,現在整個皇宮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皇帝那裡了,而且若是想要看戲的話,那裡也能看的最爲完整,最難得的是皇帝有那個心。她當即微微一笑道:“如此便有勞了!”
說罷,她拉着燕雪辰的手緩緩走了出去,衆侍衛見她雖然醜陋至極,可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卻是讓人不敢小視,讓人忽略了她的容貌,只覺得她是一個極有膽色和魄力的女子。
其實夜之初的心裡是有些發虛的,她不知道那地道里到底有多少人,卻聽到那慘叫聲慘烈異常,她知道每一場宮變都會改變很多事情,而這些事情的改變都是踩着無數人的屍骨走過去的。她不知道她今晚過後明天一早迎接的是什麼,卻知道今夜的事情一定會被載入歷史。
她的手上傳來一股大力,她扭頭一看,卻見燕雪辰微微有些擔心的看着她,她回過神來朝他微微一笑,卻發現手心裡全部都是汗水。
夜之初伸了伸舌頭道:“我怕鬼。”
燕雪辰淡淡的道:“我也怕。”
“我晚上若是做噩夢了,該怎麼辦?”夜之初看着燕雪辰問道。
燕雪辰輕嘆一口氣道:“那就相互擁在一起,你保護我,我保護你吧!”
“我保護你?”夜之初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燕雪辰淡淡的道:“女人,男人也需要保護的!”
夜之初失笑,燕雪辰卻又一本正經的看着她到:“我需要你的保護,因爲我以前經常做噩夢,你不是總說一大早看不到我的人,其實是我晚上做噩夢被嚇醒了,所以早早就起了牀。”
夜之初再也笑不起來了,燕雪辰嘆了口氣道:“以後終於有人陪我一起做噩夢了,這種感覺可真好啊!”
夜之初頓時氣結,她咬着牙想罵人,卻見他的眼睛一片雪亮似乎真的覺得那樣很不錯,於是罵道嘴邊的話也變成了:“好,我以後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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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雪辰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在黑夜裡亮如珍珠。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甘露殿,甘露殿外,滿是侍衛,甘露殿內,皇帝一臉疲憊的坐在龍椅之上,他的兩鬢間白髮又似多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一片蒼老。
夜之初和燕雪辰行了禮之後,皇帝也似回過神來,看着兩人道:“今夜宮裡亂得緊,你們兩人就不要到處亂跑了,就在這裡陪着朕吧。”
“是!”兩人齊聲答道。
皇帝見兩人渾身上下都是鮮血,皺着眉頭道:“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來的路上遇到了幾個刺客,我們和刺客打了起來,然後身上就染了些鮮血。”夜之初說的輕描淡寫,而鼻子裡還充斥着鮮血的味道,到現在她的胃還在翻騰。
皇帝愣了一下後到:“你會武功?”
“我不會,相公會。”夜之初淡淡的道:“這一次是他保護我的。”然後大致說了一下在珍寶房裡發生的事情,只是這一次避重就輕,沒有把燕雪辰說的太過機敏,說到點燃火油的時候也說的輕描淡寫。
只是她說的再簡單,皇帝聽起來都有些膽戰心驚,他在心裡暗想,今日裡若不是夜之初帶着墨塵四處亂跑的話,如果沒有闖到珍寶房裡的話,只怕他今夜性命不保。他將兩人大大的讚賞了一番,並說了等今日的事情了結之後一定會論功行賞,而今夜,他們兩人便是立了第一功。
說罷這些之後,皇帝看着燕雪辰道:“你什麼時候會武功的?”
燕雪辰還沒有回答,夜之初便道:“父皇爲什麼不問墨塵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爲什麼要學武功?”
皇帝微微一呆,眼裡有了一抹淡淡的愧疚,淡淡的道:“是朕對不起墨塵,方纔這個問題就當朕沒有問過。不過今日的墨塵讓朕感到甚是欣慰,若是不會武功,只怕……”
夜之初低眉順眼的道:“父皇英明。”
皇帝長長的嘆了口氣,看向燕雪辰的眸子裡又多了一分探究,這個兒子最近給了他不少的驚喜,他若是不癡傻的話,那該多好!
夢影身着紅色的祥鶴圖案的官服站在皇帝的身側,他的眸子鎮定而又清冷,相較於皇帝,他更加淡定,及胸前的鬍鬚讓他那張清瘦的臉更多了幾分飄逸之色,他站在焦急的皇帝的身側,當真有幾分出塵之姿。
這是夜之初第一次見到夢影,她一見到他的朝服便已經認出了他,她咧嘴朝他微微一笑,夢影愣了一下,然後微微朝她點了點頭。
他那副要淡然出塵的樣子讓夜之初更加的好奇了,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將這個滿身都是仙風道骨的男子和腦滿腸肥的官員形象疊在一起。只是他雖然飄然出塵,那一襲官袍穿着他的身上卻沒有不協調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他和那套官服很配,連帶着那身官服也有了出塵之姿。
夜之初突然覺得這個人很有趣,他那雙淡然的眼睛,讓她覺得他的淡漠是超脫在歷經世事、看透世情之後,她突然對這個男人有了幾分好奇,這樣的一個人,橫看豎看都不太像是爲了功名利祿來做官的。她也有些好奇皇帝是怎麼說服他做左相的。
夢影似感覺到了夜之初一直大量的目光,他的眼皮微微一擡,斜斜的就朝夜之初看了過去,夜之初又朝他傻傻一笑,他淡淡的問道:“老夫身上可又什麼地方讓仁王妃感興趣?”
夜之初淺笑道:“我對左相全身上下都感興趣。”
夢影愣了一下,燕雪辰的眉毛卻皺了起來,他斜着眼睛瞪了夜之初一眼,她的眉毛微微揚了揚,直接無視他那雙可以殺死人的目光。
皇帝也微微有些好奇的看了過來,目光裡卻有一抹淡淡的責備,夜之初淡淡一笑道:“左相別誤會,我所謂的對你全身上下都感興趣,是因爲這一段時間常聽宮裡的太監宮女說起過你,他們說你極爲厲害,有雷厲風行的本事,區區幾句話就將朝堂上的很多事情都說的很透徹。我沒見到你的時候還以爲你真的有三頭六臂是個怪物了!”
燕雪辰的眉頭舒展開了,冷冷的哼了一聲,夢影沒有說話,皇帝卻淺淺的道:“這世上哪有三頭六臂的人,不過左相倒真有三頭六臂的本事。”
夜之初微笑道:“所以我就對左相好奇了,若有失禮的地方還請左相見諒。”
夢影淡淡的道:“老夫在入朝爲官時,就曾聽聞仁王妃的舌頭能殺人,原本還不太相信,可是此時卻信了十足十。”
“左相過獎了,我哪來那樣的本事。”夜之初淺笑道:“那些都只是傳聞罷了。”
夢影淡淡那一笑,似並不信她的話,她的眉毛微微揚了揚。
由於戰事的原因,屋子裡的氣氛顯得有些沉重,皇帝交頭靠在椅上,神情一片疲憊,他的眸子裡有了一絲淡淡的無奈,夜之初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覺得他很可憐,自己的兒子要殺自己,這對一個父親來是極爲殘忍的事情。
生在帝王家,當真是可憐,沒有父子之情,沒有兄弟之情,在這一場鬥爭之前,每個人都是可憐蟲,爲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又有多少皚皚白骨埋在其下。
夜之初伸手拉了拉燕雪辰,燕雪辰扭頭看了她一眼,她衝他微微一笑,他看懂了她眼裡的意思,也給了她淡淡的笑意。
門外的炮聲早已停歇,吶喊聲和廝殺聲卻越來越大,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了洪亮的聲音道:“啓稟皇上,叛黨已到了二重宮門前,現在情況危急,還請皇上先行迴避一下!”
“啪”的一聲,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道:“混賬!你們平日裡不是自稱個個都英勇無敵嗎?怎麼此時竟連那些叛黨也攔不住嗎?”
門外的侍衛首領道:“皇上,叛黨人數衆多,我們以一敵十,實在是抵擋不住!”
夢影淡淡的問道:“驃騎營的士兵調集過來了嗎?”
“我們的人根本就衝不出皇宮,根本就不能傳遞信號!”侍衛首領道:“自古以來的規矩是驃騎營的士兵若是沒有皇上的手諭,是不能擅自調動,若是私自調動,當問斬。”
皇帝咬着牙道:“混賬,這裡大炮轟成這般了,他們還不知道應變嗎?”
侍衛首領低着頭道:“皇上恕罪!”
“九門提督來了沒有?”皇帝冷着聲問道。
侍衛首領答道:“九門提督汪得全和二皇子關係甚密,和鎮北將軍的關係也甚好,要調動他只怕不是易事。再則這一次鎮北將軍進宮來打的是清君側的旗號,皇上或許可以考慮……”
皇帝打斷他的話,恨得咬牙切齒的道:“叫那個畜生過來見朕!”
侍衛首領道:“奴才早已命人去請二皇子和皇后了,可是鳳棲宮外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羣莫名其妙的人,他們個個武功高強,奴才派去的人手,已經全被他們殺了,卻還連皇后已經二皇子的人都沒有見到!”
“啪”的一聲,皇帝又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道:“可惡,他們還當真是不把朕放在眼裡了!”
夜之初看到皇帝那副怒火沖天的樣子,心裡替他感到可悲,身爲一國之君,看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威風,現在兒子老婆反了,這些人全是至親骨肉。
夢影在旁淡淡的道:“鎮北將軍打的清君側的旗號,不知道是要清誰?”
侍衛首領道:“信使傳話是……”他看了一眼夢影又看了一眼皇帝后道:“說是……”期期艾艾了半天,硬是沒有膽子說出來。
皇帝怒道:“有話直接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哪還能聽你去磨蹭?”
侍衛首領這才道:“那信使說是隻要左相妖言惑衆,改革改下去是誤國誤民,是誤導皇上的根源,所以該死。而南王是這些年來不理朝政,朝中無事,一旦起用,就先是陷害二皇子,雖是皇子,卻其心不正,其神當誅。說只要皇上將二皇子恢復太子之位,將南王和左相的首級獻出去,他就即刻退兵。”
“混賬!”皇帝怒道:“他們這是在要挾朕!”
夜之初聽到那侍衛首領的話揚了揚眉毛,心裡暗暗好笑,那鎮北將軍還真是好笑,居然提出這樣的條件來。殺夢影還能說得過去,還逼皇帝殺自己的兒子,稍微明智一點的君主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只是現在鎮北將軍已經殺到了中門之外,這情勢倒當真是十分危急,也不知道燕雨辰在做什麼,都到這個時候了,他若是再不動手,只怕都來不及了。
而燕雪辰派出去的人到現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她忍不住看了燕雪辰一眼,卻見他的眉頭也微微皺起,她的心裡不由得一緊,難道事情又有了變化?
她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道:“父皇請勿動怒,那鎮北將軍是二皇子的舅舅,也是皇后的親弟弟,若是要制住鎮北將軍,就得先制住皇后娘娘和二皇子,雖然現在鳳棲宮外全是高手,可是那高手也是人,若是尋一些武功高強的暗衛來,興許就能將他們拿下。”
皇帝的眉頭微皺道:“你說的法子也許可行,可是朕卻知道那冷鐵心根本就是一個六親不認的傢伙,縱然將他們兩人制住了,那冷鐵心若是一意逼宮,到時候逼朕放人,朕難道還要受他的氣不成?”
夜之初揚了揚眉毛道:“看來父皇已經拿定主意了?”
“朕拿定什麼主意呢?”皇帝看着夜之初冷着聲問道。
夜之初淡淡的道:“父皇已經拿定主意要將左相和五哥的首級獻出去了。”
“胡說!”皇帝怒道:“朕什麼時候拿定這個主意呢?”
夜之初似有些害怕,身子往後縮了些許後道:“父皇既然不願意派兵將皇后和二皇子擒來,自然就是要犧牲左相和五哥了。臣媳只怕父皇將他們兩人的首級交出去之後,他們又要大皇子的首級,大皇子的首級交上去了,又要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等各位皇子的首級,對他們而言,只有皇子皇孫全死光了,獨獨只餘下二皇子,那纔是一切安全。”
燕雪辰聽到她的話暗暗好笑,到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懂得將父皇的軍。
夢影看向夜之初的目光裡多了一分探究,這個女子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說的話條理清楚,字字見血,還真不容小瞧。
皇帝先是一愣,緊接着咬着牙道:“他們敢!”
夜之初不冷不熱的道:“他們連逼宮的事情都敢做了,更何況這些事情。因爲明明知道逼宮成功那就是天下之主,會受萬人景仰,可是若是失敗了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們在決定今天晚上逼宮的時候,只怕已報了必死的決心,既然連死都不怕,自然也就無所畏懼了,殺個把皇子算什麼,就算是親手弒君他們只怕也做的出來。”
皇帝其實早就已經想通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只是一直不願真正去面對,這所有的一切是誰策劃的他也心知肚明。只是被自己至親的人如此算計和要挾,比起面對天下蒼生時更需要魄力。他呆呆的坐在龍椅上,淡淡的道:“繼續說下去。”
夜之初緩緩的道:“方纔臣媳也向父皇說了那條地道的事情,那樣一條地道沒有個三年五載是挖不出來的,父皇可以想想,三年前他們就開始挖地洞了,那時候二皇子還是太子,正得聖寵,他們爲什麼要挖地道呢?這個道理臣媳愚笨,實在是想不透。父皇是天子,這世上肯定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天子,依父皇的智慧,肯定能參透!”
皇帝聽到她的話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咬了咬牙道:“混賬!原來竟是如此!”
夜之初將她該說的話說完後就乖乖的站在一側,燕雪辰的眼裡有了一抹讚賞,夢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個渾身是血的女子一眼,他實在是有些好奇,夜大學士那個貪錢的老傢伙是怎麼教出這樣的女兒來的。
皇帝騰的從龍椅上站起來道:“來人,擺駕鳳棲宮!朕倒像看看他們要玩什麼把戲!”
正在此時,又有侍衛來報:“皇上,不好了,那些賊人已經攻到了內宮的宮門了,皇上您還是快些離開吧!”
夜之初聽到宮門外的廝殺聲更加的慘烈了,她的心裡不由得也開始緊張起來了,皇帝咬着牙問道:“南王那裡現在有沒有什麼動靜?”
“回皇上的話,到目前爲止還沒有!”那侍衛急道:“皇上還是快避避吧,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皇帝輕哼一聲道:“朕就不信那混賬還真敢把朕怎麼樣不成!朕今日絕不避,朕倒想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難道他們還真能翻天了不成!成硯!去將朕的五千暗衛調出來,朕倒像看看那冷鐵心有多大的本事!”
皇帝不怕,夜之初倒真的有些怕了,她想起燕雪辰的話,忍不住嚥了口口水,燕雨辰不會真的想做那隻黃雀吧,若是的話,現在也該有動靜了,再晚了只怕一切都來不及了!只是她也沒有料到皇帝居然還有隱藏的五千暗衛,乖乖,這皇家的人心思也太深沉了吧!都到這個關頭了纔將隱藏的實力暴露出來,還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沒有一盞省油的燈。
一個黑衣人落在皇帝的面前,低低的應了一聲“是”便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之初的眼睛眨了眨,燕雪辰的眼睛也眨了眨。
燕雪辰輕輕的摟着她的腰,依舊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許是皇帝的心裡存了濃烈的怒氣,他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明黃色的龍袍晃得夜之初的眼睛發暈,卻因爲他是皇帝,縱然她的膽子再大,性子再張揚,也不敢說上半句,卻像把眼睛閉上,只是眼睛才一閉上,卻聽得皇帝冷冽的聲音想起來道:“隨朕去鳳棲宮,朕要先看看那個賤人!”
皇帝的話是聖旨,縱然外面已經殺聲震天,依舊有着一股極強的氣場,震得夜之初的心神也晃了晃,原本要閉上的眼睛也頓時瞪得老大。
兩個太監開路,旁邊跟着十餘個貼身侍衛,夜之初拉着燕雪辰的手忙跟了上去,鳳棲宮離甘露殿極近,一刻鐘後衆人便在鳳棲宮前停了下來。
皇帝冷着聲道:“來人,把鳳棲宮的大門給朕打開!”
兩個侍衛欲上前去開門,結果還未靠近,就已被凌空而來的利刃結果了性命,夜之初很沒骨氣的躲到了燕雪辰的身後,燕雪辰的眉毛微微揚了揚,心裡卻微微有些得意,男人原本就是需要保護女人的。
皇帝冷哼一聲道:“明硯!”
一個黑色的身影落在皇帝的身側,皇帝冷冷的道:“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全給朕宰了!”
夜之初聽到皇帝這一句滿是帝皇威儀卻又帶着三分匪氣的話一吼出來,雖然他已上了年紀,可是那股威懾力還是讓人心驚,她嚥了咽口水,在她的印象裡,皇帝大多時候是慈眉善目,以至於她根本就不怕他,可是見到他這幅樣子,她暗自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是!”那個黑影答應,吹響了一個哨子,片刻之間便又有四個黑衣人落了下來,那黑影冷聲道:“殺,一個不留!”
明硯的話一出口,那些黑衣人的刀已經出手了,他們的身姿輕盈如燕,手中的長刀又狠又厲,在暗夜之中散發着幽冷的光華,夜之初還沒有看清楚他們是怎麼出手的,那些長刀已經結果了四五人的性命。血腥味再次襲來,夜之初再次無語,今夜用得着如此血腥嗎?
燕雪辰一看到那些暗衛的功夫,一雙如墨玉般的眸子裡頓時滿是驚訝,這些黑衣人的武功之高,實在是讓他吃驚。他們一個個全是一等一的高手,放眼天下,這樣的高手都沒有幾人。那精湛的輕功,狠厲的刀法,當真是一點都沒有留情。
他雖然知道皇帝的身邊養了一羣極爲厲害的暗衛,卻沒有料到這些暗衛的武功竟高明至此!他想起那一日燕雨辰被禁足的事情,心裡頓時明白了什麼,若是由這樣一羣暗衛守着燕雨辰,燕雨辰便是真的逃不出來了。只是這些話他不能告訴夜之初,否則她那顆原本已經對五哥死寂的心只怕又會死灰復燃。
僅僅只是片刻,皇后精心調養的暗衛便已盡數喪命。
明硯一腳踢開鳳棲宮的大門,見還有四個侍衛守在皇后的身邊,他的長劍一拔,手起劍飛血濺,那些侍衛便已倒在了地上。
四人倒下之後,只見皇后和燕星辰仍舊在那裡喝着茶,皇后的眼裡一片淡然,而燕星辰的眼裡卻有一絲緊張,見到皇帝的時候,站起身來行禮道:“參見父皇。”
皇帝冷哼了一聲,冷冷的道:“你心裡還有朕這個父皇嗎?”
燕星辰微微一驚,正要說話,沒料到正在此時,他只覺得嗓子一甜,一口鮮血便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皇后原本一片淡定,見到他這般模樣,頓時大驚道:“星兒,你怎麼樣呢?”
皇帝見到這等情景也微微一驚,只道是明硯下手了,當下回過頭去看了明硯一眼,明硯緩緩的道:“奴才沒有碰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