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顏夕聽到這個身子微微一顫,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元辰,之後又收回目光,如同逃避着什麼的說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麼,什麼動心了。”
元辰一把拉住李顏夕的手,逼着李顏夕正視他問道:“你真的沒有如此嗎?”李顏夕看向元辰的眸子,眸子中的她長髮飄飄,面上卻有絲絲繞繞的愁。李顏夕點了點頭,堅定的說道:“我並沒動心。”李顏夕不知道自己如此說是爲了說給元辰聽還是說給自己的聽的。
“那麼即使他會戰死沙場你也全然不在意對嗎?”元辰看着李顏夕淡漠的表情,隨之看見李顏夕睜大眼睛,眼中滿是驚訝和恐慌的時候,元辰就放開李顏夕,輕笑一聲。
李顏夕隨之冷靜下來,看着元辰的笑辨不清真僞。她也不想問,不想說,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酒壺,聽着元辰沉重的腳步聲緩緩離去。
春日百花齊放的時候,府中的兩個主人卻是愁上加愁。李顏夕白衣翩翩,穿過花園綻放的百花,緩緩來到大門之前,小廝向着她行禮,問她去處。李顏夕想了想搖了搖頭,終究還是回到了自己的院中,枯坐沉思。
梨花林前遇舊人,淡笑眼中滿柔情。一舉勾起往日事,淚灑枕邊血撒裳。半年囚禁一月幽,柯南一夢終醒來。畫中句意寫離別,深鎖深閨憶舊人。
第二日終究不是如此的好天氣,天上萋萋的下起雨來,呂心來找李顏夕說話,李顏夕一夜沒睡精神卻還好。還在把玩着茶具,看見呂心來的時候,輕笑一聲問道:“想喝什麼茶。”
呂心來到李顏夕的身旁坐下問道:“你要親自給我泡嗎?”
李顏夕點了點頭,指了指桌上擺放整齊的茶葉。呂心看了看那些茶葉,隨便選了桂花,李顏夕看了看小廝,小廝會意弓身退下。呂心看着李顏夕正在安靜的洗着茶具,修長白衣的手十分好看。不過呂心越看李顏夕的動作越覺得熟悉,就問道:“你的這個泡茶的手藝是和舅舅一樣的吧。”
李顏夕愣了愣,擡頭看着呂心,道:“不是,是先前和禮儀師父學的。”
呂心淡淡笑着,不肯相信的說了一聲:“噢?”
李顏夕只是繼續洗着茶杯,只是動作有些僵硬。過不了多久,小廝就帶着一個罈子走進來。李顏夕打開罈子,裡面緩緩散發清香。呂心看了看道:“是舊年的雨水嗎?”
李顏夕小心的讓小廝把罈子收起來道:“看來你嚐嚐去紅顏閣,是不是趙媽媽告訴你的?”雨水和雪水拿來泡茶都是李顏夕按照看過的《紅樓夢》來做的,世間知道的極少,也只有曜城中的紅顏閣和涼城中李顏夕開得客棧酒樓有了。
呂心看着李顏夕把桂花茶倒入茶壺之中,輕笑一聲道:“宮中舅舅都是如此泡茶的。”李顏夕聽到愣了愣,擡頭不解的問道:“他自己泡茶?”
“嗯。”呂心拿起一個茶杯把玩道:“他說別人泡的茶沒有味道,煮茶最講究的是心,沒有心的人煮出來的茶確實沒有什麼味道。今天外面下雨了,也不知道曜城那邊如今是怎麼一副景象?”
“此話何意?”李顏夕挑了挑眉,低下頭拿起已經燒開的水緩緩的倒入茶壺之中,看着桂花被滾燙的水浸泡之後慢慢的變水靈,如同剛剛落下的模樣。
呂心低下頭,面上有愧疚之意道:“我身爲公主,卻因爲一己之私讓舅舅爲難自此,實在是爲難舅舅了。”
李顏夕聽着呂心的話,隱隱覺得有些不安,而呂心話語之間又提到了公主的字眼,李顏夕想着應該和南曌的求親有關。李顏夕只是淡淡的給呂心倒了一杯茶,緩緩說道:“究竟怎麼一回事。”
屋中散發着桂花茶濃濃的香味,小廝丫鬟無一人在房中,房中過年的時候剛剛換上的青羅軟紗做垂簾,風吹過惹得它們搖擺。外面的萋萋雨聲,屋中兩個人的談話聲,融合成一絲絲的愁,一點點的憂。
事情在年前,一年不在曜城的歷軒夜回到了曜城,帶回來的蕭華隨便封個夫人就扔在後宮之中不管了。歷軒夜在御書房中處理堆積的公文,不管誰來都不見。而就在歷軒夜回來的七日之後,南曌的使團進曜城,說是想和北冥結下良親和北冥言和交好。而如今的北冥能出嫁的就只有長公主之女,如今是公主的徐念一個人。
那個來的大臣帶來了很多的聘禮,說是他們皇子很久之前就仰慕了徐念,想迎娶徐念。本來是一樁好事,徐念也想着犧牲自己,只爲換百姓的安寧,換北冥和南曌的和平。
歷軒夜就擺了一個宮宴,招待使團。而就在宮宴的前一天,白暮景趕回了曜城之中,闖入公主府和徐念表明心意。
那天的夜晚漫天的星辰,白暮景回到曜城當中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畢竟如今的白暮景已經不是宰相的公子哥,充其量就是一個三品文官的兒子,況且白暮景生來就沒有接觸過官宦的公子等等,一心只想着畫畫,那件事又過去那麼久了,自然是沒有人記得他。
就是因爲這樣,白暮景在公主府的門前就被攔了下來。雖說白暮景在曜城之中兩年徐念常常陪着他,可他卻一次也沒有來徐唸的公主府。小廝看着白暮景一身如同進京趕考的書生,就說道:“公主不是你們這等人想見就能輕易見到的,如今南曌的使團已經來到了曜城,沒過多久,公主應該就出嫁南曌和親了,在府中待嫁哪裡有時間見你們這樣的人,快回去吧,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我可是白家的公子,白暮景。”白暮景聽着徐念要和親的事情,不由得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平常最不屑的就是拿身份壓人,如今情急之下卻如此做,也表明了他對徐唸的心意。
卻沒想到白家如今落敗,小廝輕笑一聲說道:“如今白家已經不是丞相了,除了太后還在宮中,白家的當家白蕭年也被貶爲三品駐外文官了。況且白家公子誰見過,一個沉迷於畫像的公子哥,早就聽聞他不在曜城了。是,我們公主是和他有一段舊情,那又怎麼樣,他自己看不上我們公主。再說了,如今都講究門當戶對,我們公主嫁到南曌就可以做皇妃,嫁給他跟着他吃苦嗎?即使你真的是白家公子,我們還是不能給你進去,況且你又不能證明你是白家公子,快點走吧走吧,別耽誤我們功夫。”小廝推了推白暮景,白暮景踉蹌的跌坐在地,只能看着大門緩緩合上,卻無能爲力。
他生來就是貴族,父親是宰相,姑母是皇后,堂哥等等就是將來繼承皇位的人。如此榮耀在身上,很多人想要巴結他,可是他卻十分的厭惡這樣的身份,如今這樣的身份沒有了,他連想見心愛的人都不能,只能靜靜的看着大門合上,卻無能爲力。
白暮景沒有和現在一樣如此討厭過自己的無能,他也只能一直的敲着們,即使被小廝扔出來不知道多少次,還是依舊固執的敲着房門,他也只想見見她而已,告訴她不是她一個人在單相思,問問她肯不肯和他浪跡天涯,瀟灑自在。
可能是上天看着他可憐,也可能是老天不忍心拆散他們。徐念也沒有睡下,想着要嫁給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還是一個如此遙遠的地方,那個人會安心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