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剛纔公子伸手將他拉到身後的樣子,岸芷的臉頰,忍不住又紅了。
可環顧一圈,都沒有看到那男子的身影。岸芷心中一慌,這要是被殿主知道了,怕是她又要受罰了。
“公子!公子……”岸芷邊叫着,邊鑽進桃林繼續尋找去了。
拓拔錦怎麼走都走不出這陣法,他心中有些着急。他剛纔也只是朝前多走了一步而已。沒想到,一回頭的功夫,那兩個女子已經不見了。
“罌粟!!!”拓拔錦乾脆站在原地,高聲呼喊,他有種感覺,罌粟沒有死。他已經離她越來越近了,“罌粟!罌粟!!!”
“何人如此喧譁?”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拓拔錦循聲看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你是誰?”拓拔錦眉頭緊鎖,歪着頭,用耳朵聽着對方的一舉一動。
沒有腳步聲,但是卻有一股真氣靠近。真氣之中帶着怒意,就在他的前面。
感覺到真氣瞬間朝自己的方向襲來,拓拔錦身子一躍,飛身到一邊的桃樹上。
果不其然,他剛纔所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子。女子身穿一襲白色帶着桃花瓣的長裙,頭髮斜插一根銀質的桃花釵。眉間點了一個三瓣桃花鈿。
可她臉上的表情,卻冷的嚇人。而且,她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仇恨的味道。
拓拔錦從樹上下來,站立在這個如桃花一般的女人面前。毫不畏懼的看向她。冷聲問道:“可否見過一個陌生女子?”
“你應該先自報家門。”花輕顏冷冷的盯着面前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心中有些不爽。連她的桃花陣都無法破解,還有什麼好傲氣的!
“在下毒幽谷谷主,拓拔錦。來此尋找三日前落崖的一個女子。若是你見了,最好快點交出來。”拓拔錦也不知道爲什麼,看着花輕顏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就打心眼裡覺得心情不好。好像別人都欠她什麼似的。
“你說什麼?”花輕顏沒有理會拓拔錦不悅的情緒,秀美緊緊的皺起,長袖內的粉拳緊攥,冷眯起雙眼死死的盯着拓拔錦,聲音陰冷的問:“你是毒幽谷的人?”
拓拔錦哼笑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此刻關心的只是罌粟!他只想知道罌粟的下落。其餘的事情,他沒有任何興趣。
“你和阡曦是什麼關係?”這句話,花輕顏幾乎是咬着牙問出口的。雖然,她已經猜到了,毒幽谷的谷主,和阡曦的關係肯定不一般,但是,她還是想確定一下。
“與你有關麼?”拓拔錦不屑的看了花輕顏一眼。他討厭她這種輕蔑的語氣,竟然不把他放在眼裡,甚至,不把毒幽谷放在眼裡。他看不下去!
“除非,你不想知道見到那個還在昏迷的女人。”花輕顏失笑,她嘴脣輕抿,露出整齊的皓齒。但眉眼之間,仍舊掩藏不住那一絲冷漠。
雖然這笑看起來有些僵,但還是不得不說,她笑起來真的很美。如這桃花一般,豔麗而又脫俗。
拓拔錦卻無心欣賞美人笑。他走近花輕顏,低頭看着這個冷傲的女人,一字一頓的說:“帶我見她!”
“好啊!”沒想到花輕顏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拓拔錦冷冷的盯着花輕顏。
“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拓拔錦蹙眉。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可能這麼聽話,一口答應他的要求。不過,他現在急切的想確定一下,罌粟是不是真的在這裡。
“帶我見阡曦。”
“……”
拓拔錦一怔,不解的看着這個冷傲的女人。她和阡曦是什麼關係?是敵是友?
若是敵人,自己說是阡曦的徒弟,她豈不是不會讓他去見罌粟了?
若是朋友,又爲何要他帶着去見師父,而不是自己親自去找?
“你見你想見的人,我見我想見的人。公平合理,這還需要花時間思考麼?”花輕顏看着拓拔錦的態度,冷哼了一聲:“你要思考,就給你時間思考。”
說完,擡手朝拓拔錦撒了一把藥末,拓拔錦身子一軟,瞬間到底。
“毒幽谷的人,也就這麼點本事嘛。”花輕顏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不屑的勾起嘴角。雙手一拍,立刻有兩個女子出現在她的面前。
“殿主。”
“把他擡到廂房,好生照看着。”花輕顏說完,又打量了拓拔錦一眼,瞬間消失在衆人的面前。
拓拔錦眯了眯眼,看着消失的花輕顏,在心底笑了。她真以爲那點毒藥就能把他制服麼?現在有人把他擡走,更省下他破解這個桃花陣了。
那兩個女子上前擡着拓拔錦。拓拔錦趕緊放鬆身子,裝昏過去。
太陽早已經落山了,眼看天就要黑下來。可拓拔錦卻仍舊沒有看到罌粟的身影。路上,聽到兩個女子說着話。
“三天前來了一個不怕毒藥的女子,而今又來了一個沒變成屍骨的男人。這幾天真是奇怪,咱這桃止山下也成了別人來去自如的地方了麼?”
“噓
……你小聲點,可別讓殿主聽到了。”另外一個女孩子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怕什麼,又不是說她的壞話。我只是不明白,咱練了這麼多年的毒,爲的是對付毒魔。可如今,連普通的人都能來咱桃止山下,是不是說,咱多年的修煉沒用了呢?”
“誰說他們是普通人?”另外一個女孩子佯嗔一句,“乖乖幹活,好好聽殿主的話。你總要吃虧在那嘴巴上。”
“我就是不明白嘛……”
“好了。別說了。”
“……”
之後,兩個女孩子就果真安靜了。
可拓拔錦的心裡,卻是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不怕毒藥的女子?這世上,除了罌粟,還會有別的人麼?若不是當年師父那殘忍的方法,讓罌粟以身試毒,怕是也造就不了罌粟那‘金剛不壞之身’。現在看來,罌粟沒死,還要謝謝那個狠心的師父咯?
被兩個女人擡着,拓拔錦進了一個廂房。一進門,就有一股馨香的味道。看來,這裡曾經是女人住過的地方。
拓拔錦在心裡想,連擡他這種繁重的事情,也要兩個女子來做。難道,這所謂的桃止山下沒有男人麼?
正想着,忽然覺得屁股一痛。拓拔錦猛的被兩個女人丟到了牀上。他忍着痛沒有扯嘴。只是暗自咬了咬牙。聽到了兩個女子的抱怨聲。
“該死的男人,這麼重。累死了。”
“就是,我胳膊都痛了。走啦走啦。把門鎖上就行了。”
說着,兩個人走出了房間。
聽到門鎖關上的聲音之後,拓拔錦猛的從牀上爬了起來。這才仔細的打量起這個房間。
果真是女人住過的閨房。牀上的幔帳都是粉紅色的。而且,牀的不遠處,還有一個梳妝檯。
掃視了一圈,拓拔錦都沒有發現有能夠出去的地方。他拳頭攥的‘咯咯’響。又坐回牀邊。想着剛纔兩個女子的對話。
這些人潛在這裡修煉多年,爲了對付師父?難道,剛纔見到的那個冷傲的女子,和師父有仇?
不過,想來也是,師父在江湖嗜殺成性,從不心慈手軟。所以才號稱‘毒魔’,也幾個仇家,那也是必然的。
但想起剛纔和那個冷傲的女子說過,自己是毒幽谷的谷主,那她豈不是要對付自己?豈不是要傷害罌粟?
想到這裡,拓拔錦再也坐不住了。他望了望緊閉的門窗,又擡頭望了望屋頂。
顧不了那麼多了,他要出去找罌粟。
拓拔錦雙手舉在頭頂,只聽‘嗖’的一聲。緊接着是瓦塊破碎的聲音。而拓拔錦,已經破屋而出。
蹲踞在房頂,拓拔錦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此處一共就一個院子,一共有五六間房子。他所在的這間,是一間東廂房。
而院子外面,則被密密的桃林包圍着。天已經被夜幕所籠罩,空氣中還瀰漫着淡淡的桃花香氣。只是拓拔錦此刻顧不上欣賞美景,他小心翼翼的順着屋頂,跳到了另外一個屋頂的上面。
心中卻在疑惑,剛纔出來的聲音也不小,怎麼都沒個人發現呢?
身子輕輕一躍,拓拔錦跳到了北邊房子的屋頂上面。趴下身來,輕輕拿開一片瓦,撥開屋頂的草,便看到房內的桌上燃着一截短短的蠟燭。
岸芷和汀蘭正坐在房內閒談。不時的傳來銅鈴般的笑聲。牀上空空如也,卻獨獨不見罌粟的身影。
拓拔錦輕輕將瓦片蓋回原來的地方。貓着腰在屋頂上輕輕走着,朝另一間房子走去。
拿開瓦,撥開屋頂的草。沒有罌粟。繼續走……
拿開瓦,再次撥開屋頂的草。還是沒有罌粟。繼續向前……
直到從東廂房,再次回到了東廂房,卻仍舊沒有看到罌粟的身影。
天已經全部黑了,拓拔錦不禁有些急了。
就在他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老天爺來幫助他了。
北房裡岸芷和汀蘭從裡面走了出來,岸芷手裡提着一個桃花形狀的燈籠。而汀蘭則拿着一個食盒。
只聽汀蘭有些抱怨的嘟囔道:“一個昏迷的女人而已,還要放到鮫島上面。送個藥都要這麼麻煩。”
“行啦,殿主自有她的道理。你這個嘴巴什麼時候知道改一改。”岸芷輕輕打了一下汀蘭的頭,拉起她的胳膊,朝院子外面走去,還不忘囑咐道:“隔牆有耳,可別讓別人聽了去。殿主讓你我去送藥,是相信咱們。可別負了殿主的心思。”
“好啦好啦,知道了啦。不說了就是。”汀蘭嘟了嘟嘴,不情願的翻了翻白眼,“我又沒說不去送。”
“這才乖。”岸芷滿意的揉了揉汀蘭的頭,笑了笑。倆人打着燈籠,朝桃林裡面走去。
拓拔錦聽罷二人的對話,輕輕從屋頂飛下,用真氣控制着自己的腳步聲。悄悄跟在二人的身後。
一路上,兩個丫頭打打鬧鬧嘻嘻哈哈的,竟也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跟着。而因爲是她們自己去鮫島,所以也沒有走桃花陣。拓拔錦就這麼順利的跟着岸
芷和汀蘭走出了桃林,又走回了原來的河邊。
兩個人上了停靠在岸邊的一艘小木船,將燈籠和食盒放在一邊,拿起船槳,輕輕划着水。
拓拔錦是不能再跟着上船了。可這周圍,竟然就只有這一艘船。
躲在桃樹的後面,看見不遠處有光亮的地方,那個地方,應該就是鮫島了。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次好不容易沒有過桃花陣就逃出了那個地方,而且,罌粟也不在那裡。他應該去鮫島看看。可是,沒有船,他要怎麼過去呢?
鮫島這邊,有一個五米高的高杆,高杆之上,放着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別看這夜明珠小,但它發出來的光,足夠照亮這附近幾百米開外的地方。
岸芷和汀蘭將船停靠在鮫島的岸邊,二人上了岸。
其實,鮫島也算不上一個島。它小的站在鮫島的中央,一眼就可以看到四周的水。目測來看,估計也就是一個半徑五百多米的圓形陸地。
岸芷和汀蘭上了島之後,船的旁邊,猛的從水裡鑽出來一個人。銀白色的長髮已經被水打溼,身上黑色的長袍更是溼漉漉的。他從水裡面出來,跟在兩個女子的身後,也上了岸。
這個島不大,但島上同樣也是種着不少桃樹。彷彿昭示着,這個島,也是屬於那個所謂的殿主。
拓拔錦又擡頭看了看頭頂。雖說這地方像是一個世外桃源。但是這裡並不是一望無際的海。因爲不遠處,就有一面黑漆漆的崖壁,彷彿衝上雲霄。相比看來,這裡只是一處修身養性的清幽之地而已,外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不容易出去。
拓拔錦抖了抖身上的水,朝桃林裡面走去。
就在拓拔錦剛走了沒兩步的時候,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剛纔還看到岸芷和汀蘭提着燈籠和食盒在前面。可他朝前走的時候,那兩個人怎麼瞬間在他眼前消失不見了?周圍只有一眼看不到邊的桃林。
拓拔錦有些急,忙往後退了兩步。回頭,卻沒有看到小船和水,而是看到了一個小木屋。
“罌粟?”拓拔錦忙疾步上前。
但剛移動了一步,那小屋頓時在眼前消失。自己又置身於桃林之中。
該死!!!
拓拔錦低咒一聲。他肯定又進了桃花陣裡面了。
“又爬房頂又游泳的,感覺如何?”這時候,汀蘭拿着食盒出現在他的面前。臉上掛着頑皮的笑。
岸芷站在旁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盯着拓拔錦看。
她們早就知道了?拓拔錦紫色的眸子眯起,銀色的髮絲仍舊在滴着水。既然她們知道了,也沒有必要再隱藏自己,“帶我見罌粟!”
“公子說的可是那個三日前來這裡的女子?”汀蘭笑了笑,指了指手裡的食盒,“她生病了,一直昏迷不醒。殿主吩咐我倆給她送藥呢。”
“承蒙照顧,拓拔錦感激不盡。日後不需勞煩各位了,請我帶她離開這裡。”拓拔錦朝汀蘭一拱拳,可眼神之中卻帶着憤怒的戾氣。
“若是不行呢?”汀蘭笑問。而站在旁邊的岸芷,卻一直沒有說話。
“那就休怪我不客氣!”拓拔錦說完,擡手朝汀蘭開打。汀蘭也不示弱,飯盒一丟,和拓拔錦對起手來。
“汀蘭!不要!!汀蘭……把他交給殿主吧。”岸芷站在一邊,右手提着燈籠。夜明珠的光芒下,面前的兩個人打的不可開交。她卻心急如焚。
眼看二人愈打愈烈,汀蘭伸手往腰間一掏,岸芷再也按耐不住,手中食盒和燈籠一丟,撲到汀蘭的身邊,大喊着:“不要啊……”
“岸芷!!你……”汀蘭的手停在半空,不解的看着面前雙眼淚汪汪的好姐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要傷他。”岸芷再次祈求。看出了汀蘭眼中的不解,她也一驚。自己怎麼會爲那個才見過一次面的男人求情?
“岸芷?”汀蘭放下手,緊抓着岸芷的肩膀,用力的搖晃着,“你怎麼了?”
“我……汀蘭我……”岸芷語塞,一時之間找不出解釋的理由,她回頭看了一眼拓拔錦。又轉過頭來,對輕聲汀蘭說:“殿主留着他還有用,咱不能傷害他。況且,這桃花陣他也走不出。你又何必費那個勁呢?”
汀蘭盯着岸芷的眼睛,看的岸芷渾身不自在。搓着雙手,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放。
“好吧!聽你的。”汀蘭忽而一笑,“不如就將他和那個昏迷的女人關在一起。量他也逃不出這鮫島。”
“嗯!”岸芷重重的點了點頭。又回頭看了拓拔錦一眼。她彷彿看到紫色的眸子裡面帶有一絲感激,可再仔細去看,竟然只有冷漠。
“走吧!發什麼呆呢。”汀蘭拉着岸芷的手,伸手想去拿地上的燈籠。她看到地上的食盒將藥全部灑落了出來,驚得大叫一聲:“呀!完了完了,殿主肯定要處罰我們了。”
“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知道的。”岸芷安撫的拉着汀蘭的手,回頭看着拓拔錦,提醒一句:“和我們並排着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