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的女兒,躺在牀上多年,現在才醒,簡氏也不忍多做苛責,心想這個女兒怕是在牀上躺得久了,這纔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了,她得多提點纔是。
見柳青青走了進來,她皺了皺眉,這一位卻是秦芷兒身邊的人了,但想及這位醫女常年照顧着女兒,還是盡心盡力的,於是道:“青青,你可得多看着點二小姐,她剛剛纔醒,有些事,多勸着些。”
柳青青點了點頭。
她得了簡氏的吩咐,更加會寸步不離地跟着她了。
秦末染眼底閃過絲陰冷,只覺自來到了榮國公府,彷彿做什麼事都極爲束手束腳。
一舉一動都有人看着。
那處都有眼睛。
她有些後悔奪了這麼個女人的身軀了。
簡氏是她的娘,倒是一心一意爲她的,如果要在榮國公府立足,她還得依靠着她纔是。
她以往奪人身軀,大部分都奪的都是姨娘侍妾之輩的,極少佔據了嫡女之類的人的,姨娘侍妾,來歷身份可以千變萬化,言語舉止有些不妥,也容易被人忽視,可這些嫡女們從小就被奶孃丫環們伺侯着,一舉一動受萬衆矚目,生活環境簡單,言語上稍有差池,就會被人查覺了。
這一次不得已地進入到了她的身子,倒是有點兒失了考慮了。
秦末染暗暗下定決心,經過了這次的教訓,她決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想到此處,她的神情更爲溫順了,輕聲道:“娘,你教訓得是,女兒在牀上躺得久了,這才失了分寸。”
簡氏見她這麼大方,倒恢復了幾分以往的端莊大氣來,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便對了,咱們說話行事,最緊要的,是別讓人拿住把柄,秦芷兒想着替李迥選側妃,多少人急眉赤眼地盯着,就想把別人踩了下去,你今兒個,可不就被人算計了去了。”
簡氏的心底裡,自己的女兒始終是最好的,如果不是當年爲了救李迥,常年躺在牀上,哪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想着想着,便拿起帕子拭起眼淚來了。
秦末染看不得這婦人軟弱的樣子,於她來說,眼淚都是來哄男人的武器。
這裡又沒有男人,她娘這麼做,不是浪費眼淚麼?
她掩了眼底裡的不耐煩,柔聲道:“娘,您別擔心了,女兒既然醒了,以後便要好好兒的孝敬您,讓您不再受委屈,對了,爹去了哪兒?”
自她醒了之後,榮國公秦坊回來見了她一面,便再沒有見過。
一提起這個,簡氏的眼淚又不停往下掉,哼了一聲道:“去了文縣了。”
“文縣?”秦末染的心忽然間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她怎麼不記得文縣。
文縣可是榮國公府大房興衰的關鍵地方。
“爹,他去文縣幹什麼?”秦末染道。
簡氏咬着牙道:“你爹幹什麼都瞞着我,打量我不知道,他定是又去找那個狐媚子生的後代去了,也不知從哪裡聽到的消息,說那狐媚子當年沒死,還給他生了個兒子!你大哥二哥當年在文縣死於非命,也沒見他這麼上心!”
當年還有落網之魚?
秦末染眼底閃過一絲利色!
不行,她的計劃理當是完美無缺的,她得彌補了這個漏洞才行!
秦家的嫡長房這一代,應當斷子絕孫了,這就是她給麗貴妃這一支的家人的懲罰了。
這麼多世,這麼多年,這是她定下來的規則,但凡違逆着她的,反抗着她的,她便要讓其父母種族絕了種去!
這纔是真正的斬草除根。
也是從六祖皇帝那裡得來的經驗教訓,瞧瞧那一世,她沒能做到這一點,她們姐妹倆受了多大的委屈磨難!
秦末染暗暗打着算盤。
便對簡氏道:“娘,您可得多盯着點兒爹,別讓他被人哄了去,咱們家是什麼人家,是一等一的侯門世家,阿爹在乎子嗣是對的,可千萬別讓人趁機混入了咱們家!”
簡氏咬着牙道:“你放心,染兒,你爹那兒,我找人盯着呢。”
秦末染便柔聲道:“娘,如若得了什麼信兒,您可得告訴女兒,無論如何,女兒都會幫着您的。”
簡氏便怔怔地看着秦末染,嘆了口氣,“只有你纔是最心疼娘,指望你爹,是指望不上了。”
秦末染扶了簡氏出去,將她送到了門外,簡氏便讓秦末染回房歇着了,又讓柳青青過來,送她回去。。
秦末染聽話地回房,走到內室,卻推開了窗,從窗戶裡爬了出去,繞了一個大圈,跟上了在花園小徑處正和柳青青說着話的簡氏。
“青青姑娘,依你看,二小姐這次醒了之後,到底出了什麼狀況?”簡氏道。
柳青青扶了簡氏的手肘,輕聲道:“依奴婢看,二小姐身體沒有什麼大礙,正常得很,只是性子卻有些變了,與以往大不相同。”
簡氏便道:“說得也是,我是她的娘,也覺得她和以前不同了。”
柳青青道:“夫人的意思?”
簡氏道:“你替我多看着她一些,有什麼,便向我稟報。”
柳青青道:“夫人不會是相信了剛剛那些流言吧?”
簡氏聲音漸漸變冷了,“我自己的女兒,從小在掌心裡護到大的,她是什麼脾性,我還不知道麼?如果真象她們說的那樣,我可饒不了她!”
說着,拿出手帕來掩了掩眼角。
簡氏到底是世家大族之女,對女兒雖然愛護,但一涉及到家族利益,便懂得捨棄了。
柳青青沉默了下來,又扶着簡氏走了兩步,簡氏便讓她回去了。
秦末染躲在樹後,把簡氏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手裡邊無意識地扳着一顆樹杆,啪地一聲,把那樹杆折斷了。
好個簡氏!
她冷冷地望着簡氏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徑深處了,這才悄悄地迴轉,又爬窗子回到了室內了。
……
秦芷兒道:“榮國公真去了文縣?”
“沒錯,這是小橙在簡氏院子打聽來的消息,聽說簡氏氣得不得了,在屋子裡摔了兩個上百年的古董花瓶,把去稟報消息的人都打了。”
小****。
“文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