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兒想想秦坊那人,是個辦事極有條理,也理智的,卻爲了這麼個消息便守在這裡這麼多日。
他對那如娘,還真有幾分真心?
“是啊,當年如娘不見的時侯,他到處尋找,尋找了好幾年,始終沒尋見,這才停了心思,卻每年都來莊子裡住住。”
秦芷兒見那莊子黑鴉鴉地一片,想想他一個人住在這裡邊,不由打了個寒顫,扯着嘴角道:“我這義爹,還真是情深意重。”
小黑便八卦了起來了,“這如娘啊,出身不高,是個小戶的村女,卻是長得極美的,是這文縣十里八鄉有名的美人,榮國公一見到她,就迷上了,聽說當年爲了她,還偷偷使了些手段,把她的婚事給攪和了,才讓她嫁了過來當妾的,說是妾,府裡都稱爲二夫人,寵愛得不得了,簡氏都要靠後,所以說,簡氏心底裡要沒有疙瘩,誰都不相信!”
秦芷兒便嘆道:“只可惜美人福薄啊!”
她倒是愁了起來,心想榮國公守在這裡這麼多日了,定是把那莊子前前後後全都查了個遍了,都沒有查出什麼來。
她們守在這裡一日,又能守出個什麼情況來?
秦芷兒揭了簾子就下了馬車。
小黑嚇了一跳,“郡主,你想怎樣?”
秦芷兒一揭衣襟下了馬車,“別叫郡主,叫公子……還能怎麼樣,當然是進莊子查看了!”
小黑心想,剛剛她眼底裡還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來,這下子,又不怕了?
郡主的情緒可真難把握。
她想勸着秦芷兒別進去,便道:“榮國公在樹林裡邊看着這邊呢,郡主,您要是進去,一定會讓他發覺的。”
秦芷兒停了腳步,道:“說得也對。”
小黑松了口氣。
秦芷兒便道:“你輕功好,先進去點個燈燭,把他們都引到了莊子南邊,咱們再去莊子的北邊!”
小黑無可奈何,知道今兒個是怎麼都阻止不了秦芷兒進入莊子裡邊了,只得叫了輕功好的小橙去莊子裡點燈燭。
果然,莊子裡的燈燭一亮了起來,林子裡的馬車便急速駛了過來,彷彿怕驚動莊子裡的人一般,那馬車到了莊子外邊,就停下了,馬車上下來三個人,全都青衣小帽,往莊子裡走了去,來到大門邊,也不開門,就從牆頭躍了進去了。
見他們進去,秦芷兒便讓小黑揹着,也躍進了莊子,往莊子北邊而去。
當年那幾個孩子,就是死在莊子北邊院子裡的荷花池旁邊的。
秦芷兒已經看過了小黑從刑部拿了回來的宗卷,上邊說得清楚,那幾個孩子大的只有八歲,小的才三歲,都有奶媽陪着,那失蹤的如娘當時也在場。
榮國公府的僕役挑選極爲嚴格,而且能近身伺侯的,都是家生子,是世代伺侯榮國公府的人,除了那四個孩子之外,還有一個奶媽的兒子,是來陪伴那四位公子的,那天的慘案發生後,這位奶媽的兒子便發瘋了,被送到了鄉下。
四個孩子那日午後,被發現全躺在了荷花池前面的地上,全身紅腫,臉部全被紅色螞蟻粘滿,咬得稀亂。
伺侯的人全都昏倒在地。
秦芷兒來到北邊院子,院子裡鋪滿了殘枝敗葉,事隔多年,這裡已經看不到一點兒血腥味了,只剩下了滿院子的蕭條,荷花池裡已經沒有荷花了,只餘一池死水。
她與小黑查看了半天,只覺得這不過是富貴人家很普通的一個院子,沒有什麼稀奇的。
再者,事隔多年,又有什麼線索能留得下來?
小黑也是這麼想的,見秦芷兒一臉失望,便勸道:“公子,咱們還是回去吧,這莊子荒廢多年,怎麼能查得到什麼?”
秦芷兒沒有理她,卻往廂房裡走了去,來到廂房,從懷裡拿了顆夜明珠出來,湊在牆上仔細看了起來。
小黑無可奈何,只得替她在門邊守着,以免有閒人進來打擾。
這一守,便守了半個時辰了,小黑偶爾一轉頭,便看見秦芷兒趴在地上,側着臉,看着地板,一寸一寸地檢查着。
小黑實忍不住,上前道:“公子,您這是在幹什麼?”
秦芷兒站起身來,長嘆一口氣,“地板之上雖然被清洗過了,但還有血腥味兒,這便說明,那四個孩子,並不是死在荷花池旁邊的。”
她前世常年辦案,見識了上百種謀殺的方法,又有現代的偵破手段,一見這屋子,便仔細查看起地板來,古代的人殺人沒有現代那麼精細,她用那夜明珠照在地板之上,地板上居然有魯米諾反應,那被洗過的血跡,顯出了藍綠色的光來。
她挑選了許久,才從李迥給她的大批聘禮珠寶當中挑選出了這種發藍光的夜明珠來,夜明珠發出的光象前世驗血的儀器一樣,能照出清洗過的血跡顯現出的藍綠色。
她把夜明珠放進了懷裡。
小黑吃了一驚,“公子,您說的是真的?”
秦芷兒點了點頭,“我看了你帶回來的案卷了,這單命案,太過刻意了,又是螞蟻又是全身紅腫的,擺明了這兇手,就是爲了掩蓋殺人真相。”
小黑拍着手掌道:“公子,您真了不起,這都能猜出來,你知道麼,說主子長大之後,就查過榮國公府的這單案子,也說過這翻話,只可惜什麼都查不出來。”
兩人在外間說着話,卻沒有想到,躲在裡室的那個人聽了,驚得差點兒把手邊的那個花瓶推了落地。
躲在屋子裡的人,是秦末染。
她早就來了這莊子了。
多年前的這單命案,原就是她的手筆,藉着那鐲子的功效,她將這四個孩子困在這間屋子裡用毒氣殺死。
至今,她還聽得到這四個孩子在屋子裡哭嚎,求着外邊的人放他們出去。
那是神經毒氣,到了後邊,毒氣入腦,那四個孩子瘋狂地互相毆打了起來,打得滿地都是鮮血。
她還曾經後悔……怎麼用了這種毒物來處死他們?
早知道清理現場這麼麻煩,就用普通的讓人昏睡的毒藥算了。
那個時侯,她剛從一種植物的根部提取出這種毒氣來,知道這藥物與前世某種化學武器的效用一樣,欣喜若狂,便用他們做了實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