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斗膽說一句心裡話。”孟嬤嬤跪了下來,“雖然奴婢服侍夫人才一段時間,可奴婢是看着夫人長大的。在奴婢的心裡,你就是老夫人心尖尖上的寶貝,也是我們這些奴才最爲愛重的主子。那陸家的家境雖然富足,畢竟是沒有什麼根基的,以夫人的身份,想嫁什麼樣的人沒有,爲什麼要嫁給一個病懨懨的白身?”
景王妃真的沒有想到,到了這種份上了,孟嬤嬤還能掰出一大堆理由來。“是嗎?那照嬤嬤說,我該嫁給誰?”
聽到景王妃森冷的語氣,孟嬤嬤打了一個冷戰,不敢繼續說下去,生怕惹火了景王妃,自己吃不了兜子走。
景王妃見孟嬤嬤依然是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態度,心中越發惱了。這些下人,是不是以爲成了寡婦,就沒了依仗嗎?手重重拍在桌面,景王妃厲聲喝問道:“這些日子,你都揹着我做了什麼?”
孟嬤嬤的心忍不住一跳,不禁懷疑自己寫信的事情被景王妃發現了,隨即,她又覺得不可能,她做的滴水不漏,怎麼可能會被王妃發現?最多就是王妃起了疑心罷了。“奴婢什麼都沒有做,真的,奴婢什麼都沒有做過。”
景王妃生平最恨別人的欺騙,此時見孟嬤嬤不知悔改,反倒想起之前那個嬤嬤的好處,可惜,爲了救自己,嬤嬤犧牲了自己的性命。相比起來,孟嬤嬤的私心重,又倚老賣老,真的是連那個嬤嬤的指甲蓋都比不上。“你說你什麼都沒有做過,那這些信從何而來?”
景王妃從袖子裡掏出一疊信,扔到地上去。“你真的以爲我是傻子嗎?還是以爲我是瞎子?你揹着我做得那些事情,你真的以爲我完全不知曉嗎?”不過是想息事寧人,不想扯破臉皮罷了,誰知道,孟嬤嬤就越發輕狂起來了。
孟嬤嬤聞言,臉色一下子轉爲蒼白,看向景王妃的眼眸充滿了不敢置信。
景王妃也不再遮掩,橫豎已經撕破臉,何況她是主子,對方是奴才。“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背後使絆子嗎?先是揹着我去找陸公子,就是想讓他知難而退,接着,到處宣揚人家克妻的名聲,就是想把我嚇跑,對不對?”
見孟嬤嬤低頭不語,景王妃心裡的火氣越發大了。“我給你幾分薄面,是看在家裡長輩的面子。卻不曾想,你這個老奴才越發不要臉了。這些日子,你跟着我,有受過一絲一毫的委屈嗎?可你是怎麼對我的?說什麼陸公子是白身,配不上我,那我倒要問問你,我這個主子都認爲他配得上我,你憑什麼說不配?難道你的身份比我這個做主子的還尊貴不成?”
越說,景王妃越火。“我堂堂一個主子,還要聽你一個奴才的擺佈,改日,是不是你幫我找了一個人,我是不是就得嫁過去?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替我安排我的人生?”說完之後,景王妃又重重拍了一下桌面,“既然你覺得在我身邊是受了委屈,我也不敢留着你。明日,我親自修書一封給母親,把你送回她身邊。”
想在有子。孟嬤嬤慌了,她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老夫人最疼愛景王妃,若是自己連景王妃都沒有服侍好,老夫人必定怪罪自己,到時候,自己一家老小,休想再得主子的信任。“夫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是真的知錯了。”
景王妃看着孟嬤嬤咚咚磕頭,一點都沒有爲她所動,只是喚來了兩個丫鬟,把孟嬤嬤拖下去了。
打發走孟嬤嬤,她坐在鏡子前面,細細思量那個夢境。到底,那個夢境想要告訴自己什麼了?
晚上,她躺下牀睡覺,不禁期待起那個夢來。jrte。
結果,她並沒有夢到之前那個場景,相反,她夢到自己拒絕了陸豫的求親,然後陸豫另娶她人。在夢裡,她哭得是一塌糊塗,醒來的時候,才驚覺自己對陸豫也動情了。
之前,也許是想透過陸豫去想象他的樣子,如今,她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並非如此。這種感情不是替代的關係,而是真實的發生在他身上的。她喜歡他,不再是因爲他像景王,也不是因爲他是景王的來生,而是,她喜歡乾乾淨淨的他。
眼神清澈,笑容純淨,這樣的人,只須站在一旁靜靜欣賞,也覺得是天下獨一無二的風景。
景王妃出身高貴,卻生活在一個比較複雜的環境裡,再加上她又是一個慣用心計的人,最不喜歡的也就是那些城府極深的人。作爲女人,她也渴望溫暖的擁抱,真心的愛惜。
第二日,萬千霞光破雲而出,一輪紅日從東邊冉冉升起,給四周的雲彩染上了金邊。景王妃經過一夜的掙扎,想通了心中的事情,就早早起身,準備打扮一番去寺廟祈福,順道看自己的姻緣籤如何。
一打開門,景王妃就看到孟嬤嬤跪在地上,巍然不動。
景王妃嘆息,這是威脅自己嗎?“你這是做什麼?威脅我嗎?”
孟嬤嬤知道景王妃誤會了,急忙解釋道:“不是,是奴婢知道錯了,特地給夫人賠不是,希望夫人大人大量,不要送奴婢走。”
見景王妃不爲所動,孟嬤嬤再次磕頭,昨日已經破皮的額頭再次擦破了,染紅了地上的石磚。
景王妃站在那邊看了半晌,最後還是軟了心腸,道:“你起身吧,我也不想爲難你的。”
接着,她的話鋒一轉,惡狠狠道:“不過,你得給我記住,做好你本分的事情,旁的事情,不許你多嘴。”景王妃也是有顧慮的,送走了孟嬤嬤,誰知道下個來的是誰?萬一真的是居心叵測,自己未必有那個精力去對付。想到這些,景王妃才鬆了口。
孟嬤嬤聽了,連忙磕頭謝恩,景王妃讓人扶起他,就命人請大夫給孟嬤嬤看傷。等孟嬤嬤的事情吩咐妥帖了,景王妃才使人駕着馬車去了附近的寺廟祈福祈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