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絳脣回到蘇府,頭一件事情就去見了宋氏,將妙音寺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末了,她再說道:“真真是沒有想到,清淨的佛門淨地,居然被一羣潑皮給如此糟蹋,按我說,這些人應該斬首示衆,以儆效尤。”
宋氏是個精明的婦人,雖然常年困在內宅裡,卻不是一個不曉得事的人。她知道,這些說是潑皮的僧人,八成真剃度,也真的是僧人。其實,男人嘛,哪個不好色,她就不信,那些寺院裡頭的僧人,真的四大皆空,若真的四大皆空,爲什麼還要香油錢給佛祖添香添油?人有了銀錢,自然就有貪念。身在紅塵之外的僧人,也註定是免不了俗。“好的,這等事情,自然有人操心,我瞅着你的臉色,十分疲乏了。該回屋歇着纔是。”
蘇絳脣聞言,就順着母親的意思道:“那我先回屋歇息了。”宋氏點點頭,末了,說了一句話道:“你身邊的人都留下w,我讓人送你回屋歇息着w。”
蘇絳脣福了福身子,然後恭敬退下去。對於宋氏的決定,蘇絳脣一點都不驚訝,那些丫鬟和婆子聽信了人家的幾句話,就走開,本身就是擅離職守。若不是自己事先有了防備,若不是有人出現,自己的情況危殆。如此看來,自己平日對底下的人還是太鬆弛了一點,以至於每個人都可以隨意走開,擅離職守。
回到屋子裡,瑪瑙很訝異,怎麼就蘇絳脣回來了,不過,她還是殷勤泡了一壺茶,端到蘇絳脣的面前道:“小姐,你乏了麼?要不要奴婢給你捶腿?”
蘇絳脣掃了瑪瑙一眼,這個丫頭越來越會裝了,若不是前世吃過她的虧,興許這一世,依然把她當成了心腹之人。“不用,你讓幾個小丫鬟在院門口等着,若是珍珠和紫玉回來了,稟報我一聲。”
珍珠和紫玉,這一頓罰是免不了。當然,若是蘇絳脣求情,興許會減輕一點。可這次,蘇絳脣鐵了心要給兩個丫鬟敲敲警鐘,否則的話,一個兩個的,都按自己的心思做事情,遲早都會壞了她的大事。
傍晚時分,當瑪瑙聽說紫玉和珍珠被宋氏狠狠打了一頓的時候,心底劃過一絲竊喜,這兩個小賤人,你們也有今天啊,看我怎麼想着法子收拾你們。
瑪瑙想到這裡,服侍蘇絳脣越發殷勤周全了,蘇絳脣本來就有點累,哪裡會理瑪瑙的小心思。
吃過晚膳,蘇絳脣就歪在榻上睡着了——
珍珠和紫玉被打了十大板,就一直窩在屋子裡不出來,到了晚膳時刻,珍珠和紫玉以爲會有人送飯過來,也不理會。等過了時辰,才隱約覺得不對,可惜兩個人的身上都帶着傷,不大方便走動,可肚子餓得咕咕叫,實在讓人難以忍受。於是,兩個丫鬟互相攙扶着,往主屋走去。
還沒有到主屋,就看到了瑪瑙,瑪瑙一見到她們,就很誇張道:“哎喲喲,這是哪裡來的姑奶奶,走路慢吞吞的不說,還要人攙扶着,這架子,倒是擺的十足。”
紫玉本來就沒有好臉色,見到瑪瑙,越發的陰沉起來,此時聽了她的話,哪有不氣的道理?“這話不敢當,說到擺架子,你瑪瑙認了第二,還有誰敢認第一?”平日裡,瑪瑙就喜歡欺壓那些小丫鬟,在小丫鬟面前擺着大丫鬟的款,十足小姐的模樣,紫玉早看不慣了。“我好歹還知道自己是個奴婢,你卻心比天高,把自己當成了金鳳凰。”4633832
瑪瑙見紫玉被打,氣勢不但沒有矮下來,嘴巴越發的利索,心裡頭的怒火早就蹭蹭往上冒。“不過是個賤蹄子,還真以爲自己是什麼牌面上的人物不成麼?平日裡,都是小姐擡舉你,你還真以爲自己是這院子裡第一等賢惠人不成麼?”
紫玉聞言,鬆開珍珠的手臂,揚起手來,朝着瑪瑙的右臉準備打下去,這一幕,剛好落到從隔壁屋子裡出來的琥珀眼裡。
她搶先一步,截住了紫玉的手腕,心疼道:“你受了傷,怎麼也不懂得在自己的屋子裡歇息,到處走動做什麼?”
紫玉聽了,心頭火起,將手腕從琥珀的手心裡抽出,然後道:“你以爲我想到處走動麼?我從太太的屋子裡出來,莫說一碗飯,就是一口水,到現在也沒有喝過。”
琥珀暗暗心驚,怎麼會這樣?平日裡,紫玉的人緣不錯,怎麼沒有人送過去,想到這裡,琥珀怪自己疏忽了。“都是我的錯,竟把這頭等大事給忘了,好了,我現在就去差人,將你的飯食送過去。”說着,琥珀就準備喚個小丫鬟去張羅吃的,這個時候,一個做粗使的丫鬟站出來道:“琥珀姐姐,不要去廚房裡頭張羅了。”
琥珀蹙起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紫玉和珍珠都白了臉色,難道是小姐的意思麼?
“爲什麼不能去廚房張羅?難道沒有預備我們的吃食麼?”珍珠第一個按捺不住,以前,也不是沒有人被太太打板子,就沒有聽過,打了板子不給飯吃的。通常,做主子的一旦打了下人的板子,這過錯就抵消了,不會在其他方面再做文章,當然,若是犯了大錯,那自然又不同。
小丫鬟聞言,小臉一皺,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下來。“你們的吃食,都被我吃了。”
這句話一出來,衆人都愣住了,想不到小小的丫鬟,居然這麼能吃,平日裡,愣是沒有看出來。
我保跟跟聯跟能。“我剛纔看着那些吃食,沒有人動過的樣子,心想着,或許是哪個姐姐不喜歡吃,擱在那邊,就不知不覺貪了嘴,吃了幾口。誰知道,吃着吃着,就把那些飯菜都給吃掉了。”小丫鬟的眼眸裡閃着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