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怎麼忘了這茬?”蘇銳恍然大悟,“若不是你提醒,我差點誤了孩子。以後,我定然嚴加督促這幾個孩子。日後,定要這幾個孩子給你爭一個誥命回來。”
“那,老爺的意思是,以後的家業……”宋氏擔憂,這讀書做官,表面上聽着很好,可背後哪有那麼簡單啊,先是要過五關斬六將,就算當上了官,手頭沒有足夠的銀子,做什麼都束手束腳的。畢竟這升遷也好,與人應酬也好,都得銀錢開路。這蘇府偌大的家業,難道要白白給了那個庶子不成?
“哎,說了半天,你就怕我把這個家業全給了瑜哥兒?”蘇銳總算知道宋氏的擔憂,“你放心,我沒有那麼糊塗,一個庶子,想守着這麼大的家業,怎麼守?我給了他,他也吞不下去,只怕,到了他手裡,就等着被人蠶食。”
“那老爺的打算是…”宋氏不明白,不是給他,爲什麼獨獨教他算盤。
蘇銳望了妻子一眼,然後道:“我這是爲日後打算着。若是將來,琛哥兒,琪哥兒,鈺哥兒都出了仕,我們在朝中沒有多少人脈,只能靠銀錢開路,瑜哥兒負責打理家業,好讓他的幾個兄弟在背後給他撐腰,讓他們哥幾個掙個好前程回來。若是他們中,就一個,或者兩個出了仕,剩下的那個,就得負責打理這家業,瑜哥兒也就分出去。”
“老爺說的簡單,到時候,只怕是個糊塗賬。”宋氏反對這個建議,覺得這樣,對自己的子女未必公平。
“你就放心吧,瑜哥兒的那點東西,我會提早分給他,他日後幫自己的哥哥打理家業,也得按規矩來分錢,不會多拿一分。”蘇銳知道宋氏擔心什麼,就怕日後自己的兒子全部當官了,家業全落到瑜哥兒手裡,到時候想拿回來,未必拿得回來。“我的歲數又不大,還能多看幾年。”
“老爺。”宋氏不悅道:“妾身還指望着你和妾身白頭偕老。”
我保跟跟聯跟能。“白頭偕老,對,白頭偕老。”蘇銳望着宋氏,心裡涌起了一抹柔情,這些年,身邊的妾室來來去去,唯獨宋氏一直留在他身邊,若是沒有一絲特殊的感情,那是騙人的。
宋氏見蘇銳如此看着她,頓時有點不好意思。沒有一會兒,錦帳裡響起男女纏綿的聲音——
第二日,蘇絳脣在屋裡做着針線活計,有個丫鬟掀着簾走了進來,“小姐,表小姐今日打發了一個丫鬟過來,送了一點糕點給小姐,說是表小姐親手做的。”
珍珠在旁,對那個小丫鬟道:“沒有規矩的東西,但凡是吃食,都要經過嬤嬤的手,這點道理你都不明白嗎?”
經過幾個姨娘的事情,蘇府的幾個主子的吃食越發謹慎。
蘇絳脣見那丫頭委屈的模樣,就對珍珠道:“算了,不過是個不懂事的丫鬟,打發下去也就是了。”
珍珠應是,小丫鬟也知機的退下去。
蘇絳脣對珍珠道:“將那些糕點拿過來。”
映入眼簾的就是芙蓉糕,棗泥糕,還有千層糕,這些糕點,可以說是趙婉婉最拿手的糕點。蘇絳脣垂下眼,對着珍珠道:“賞了下去。”
珍珠奇怪,就算沒有經過嬤嬤的手不合規矩,但是以表小姐那樣的人,肯定是不會在糕點弄什麼手腳,爲什麼小姐卻一點都不領情,要知道,人家送的,畢竟是心意,就算不喜歡吃,也會意思一下,但是小姐居然是全部賞了給下人。
珍珠自然不敢違背蘇絳脣的意思,而蘇絳脣卻陷入了沉思,對於趙婉婉這樣的手段,前世她不懂得,以爲是真心,如今這世,她還有什麼不懂得,無非藉着食物來試探他們,甚至是接近他們——
蘇府大門外,一個穿着石青色纏枝葡萄對襟褙子,下穿一條淺青色挑線裙子的婦人拉着女兒的手,徘徊在石階上。
“娘。”女孩可憐兮兮的喊道:“我餓了。”
婦人渾身一震,望着女兒渴盼的眼神,她咬了咬牙,拉着女兒往蘇府的大門走去。
拍了幾下,大門開了,露出一個婆子,她問道:“請問是哪位?”
那婦人又遲疑了,低頭看了女兒一眼,就堆着笑道:“我想見你家的太太。”4633832
那婆子仔細打量了她幾眼,見她的穿着十分的寒酸,雖沒有開口相譏,眼裡卻露出幾分輕視。“可有拜帖?”
婦人又是一震,拜帖?她居然忘了,大門大戶來往之間,是要拜帖的,沒有帖子,是不輕易給人開門的,除非是常來的親戚或者相熟的朋友。可她跟姐姐幾年前一別之後,彼此除了年節送禮,就沒有別的來往。就連姐姐生了哥兒,送了帖子給自己,自己也故意當做沒有看到,收了起來,生怕夫君看到了,又要她把剩下的那點銀子買了東西來賀。
抿緊了嘴,婦人思索了再三,才弱弱開口道:“能不能幫我給太太通傳一下,就說芸娘來拜見太太。”
婆子聽了猶豫不決,這個人到底是誰?爲什麼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
婦人身邊的女孩見婆子沒有反應,就拉着母親的手問道:“娘,絳脣表姐是不是就住在這裡?”
那個婆子雖然當值,卻偷偷喝了一點酒,有點酒勁上頭。剛開始的時候,以爲這個婦人是什麼管事掌櫃的親戚,這次來拜見太太,興許是得了老爺的吩咐,也不敢輕易得罪。聽了那個女孩子的話,一下反應過來,原來是從窮鄉僻壤冒出來的窮親戚,當下就惡聲惡氣道:“你當蘇府是什麼地方,太太是什麼人啊?想見就見,昏了頭嗎?”說着,砰地一聲合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