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宋氏的院子,宋氏拉着女兒的手,細細問了在魏府的情形,蘇絳脣除了瞞趙婉婉落水這件事,其他事情都事無鉅細的說了一遍,宋氏聽了,心裡也放心了,瞅着女兒的眉眼,她心裡暗暗着急,等下,她該怎麼對女兒說了?4633832
蘇絳脣吃了一口茶,見宋氏不停用眼角打量着自己,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家裡出了事情麼?於是她不動聲色放下茶盞道:“今日忙了一日,倒是有點乏了,女兒還是先回屋歇息w。”
說着,蘇絳脣就行禮告退。
宋氏見女兒要走,心裡急了,道:“你別走,娘有話說。”
蘇絳脣又坐回去,對宋氏道:“兩母女,有什麼事情,不能敞開着說?”
宋氏面色頓時有點尷尬,然後對蘇絳脣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今日,你爹帶了夥計,坐了船去京城。”
話還沒有落地,那茶盞就哐啷一聲瞬間掉在地上了,摔成了一片片,那晶瑩的瓷器,在青石磚上閃耀着冰冷的光澤。蘇絳脣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痛得她說不出話來,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等宋氏察覺的時候,蘇絳脣兩眼一翻,居然暈了過去。這下子,屋子裡全部亂成了一團。
等蘇絳脣醒轉過來,已是月上中天了,她睜着兩眼,望着窗外的一輪月,心裡的苦楚,卻無處可以宣泄。
紫玉見蘇絳脣的神色不對勁,正想出去的時候,卻被蘇絳脣喚住了,“明日,你去衚衕裡報信,就說,我要見那個人。”
裁幻總總團總,。那個人是誰,紫玉不知道,但是紫玉知道,小姐肯定在謀劃着什麼。點了點頭,紫玉安慰道:“小姐,你也累了,早點歇息。”雖然大夫說她是一時受了刺激,可宋氏還是放心不下。早就吩咐她們這些貼身丫鬟,要小心伺候着,不能有半絲輕慢。
“你明日一大早,就遣人去,說我去涌泉寺裡,爲老爺祈福,讓底下的人準備好東西。”蘇絳脣又吩咐道。
紫玉一一記在心裡,然後再勸說蘇絳脣喝了藥,再服侍蘇絳脣歇下去。
天矇矇亮,蘇絳脣就醒了,一睜開眼,就看到墨花綾帳上的花卉圖案,心裡暗暗嘆氣,但願這世,自己的父親改走水路能避開這個劫難,可心底,還是有些不安。
喊了珍珠和紫玉進來梳洗,然後就去了宋氏的院子。
宋氏一夜未睡,聽到蘇絳脣來了,心底的石頭方纔落了地,喚了女兒進來,宋氏瞧了瞧女兒的臉色,完全沒有昨晚的蒼白,神色微霽,衝着女兒道:“我的兒,你昨晚生生嚇死娘了。”
蘇絳脣坐到榻上,對着宋氏道:“都是女兒的不是。”
宋氏摸了摸女兒的後背,安慰道:“你若是真的想去祈福,娘也不攔着你,可今日,好歹也在家裡歇息,明日再去也不遲。”
“這祈福的事情,講究福至心靈。女兒既然已經想起了,就該去。”蘇絳脣怎麼會拖延時間,她現在恨不得立即飛身而去,可宋氏這邊,她還是要略加安撫。“娘,我不過是一時氣悶,大夫不是說了麼,身子並沒有什麼大礙。”
宋氏沉默了一下,纔對女兒道:“你是不是還怨着爹孃瞞着你麼?”
“怎麼會。”蘇絳脣沒有想到宋氏會這麼想,“娘,你想太多了。我這次趕着去,也是求了一個心安,要是不去的話,今日就算躺在牀上,也睡不着。”
宋氏目光微微一閃,就道:“既然要去,帶多一點人去。”
蘇絳脣卻想也不想的拒絕了,“去寺裡,就是求佛祖保佑,人太多了,驚擾了佛祖,反而不美。娘,我想把紫玉和珍珠留下來,紫玉要採買絲線,而珍珠幫着看院子。琥珀如今管着一大幫子小丫頭,只怕一時半會的也走不開。我還是帶瑪瑙幾個人出去比較好。”
宋氏也不反對,這事情就這樣安排下來了。
蘇絳脣一到了涌泉寺,就先去大殿拜佛抽籤,她抽中了一支中籤,其中有一句:“柳暗花明又一村,疑是無路卻有路。”
蘇絳脣望着大殿上的佛像,攥緊手裡的籤文。這支籤文,關係着她們蘇家的生死,可是,她真的能把全部的身家性命寄託在神靈身上麼?前世的她,也沒有少拜佛,也沒有少添香油錢,抽中的籤文,也是一支比一支好。可到頭來,她得了什麼樣的結果,她心底最清楚。雖說上天給了她的新生命,卻不代表着人可以完全依賴天神,凡事都信奉神明,畢竟,這人世間的事情,也不見得事事都能按神明的意願來實現。若是果真如此的話,爲什麼這人間還有那麼多惡人橫行霸道?——
蘇絳脣一走,宋氏也就沒有了精神氣,做什麼事情都是無精打采的。貼身丫鬟看到這情形,各個都打起精神來,就怕伺候的不周,成了太太的出氣筒。
晌午時分,天氣還是十分的燥熱,宋氏躺在牀上,昏昏欲睡,卻在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了一陣陣喧譁聲,一聲比一聲高。
宋氏有點無奈,睜開眼眸對身邊正在搖扇子的碧珠道:“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碧珠放下扇子,掀開簾子走了出去,沒有一炷香的功夫,碧珠又折返回來。她道:“是碧梅姨娘說丟了東西,卻說不清楚東西是哪裡丟了,還說什麼,看到一個小丫鬟進去她屋裡,估計是那個丫鬟偷了東西。偏偏她又說不清楚是哪個丫鬟,現在在外頭胡攪蠻纏的。”
宋氏微微眯起眼睛,這個碧梅,從來就不是一個省事的,三天兩頭的鬧騰,還不是仗着自己生了一個哥兒的緣故,可惜的是,蘇銳從未把她這個姨娘正經看待,只當自己養了一隻小貓小狗一樣,平日裡見到她,也沒有給個好眼色。